第15章 趁乱夺并州

见过钱氏之后，谢衍之谢荇之兄弟二人晚间在代郡驿馆中，与谢琅商议这黑衣长刀客之事。

        三人皆认为，且不说这一路共有几只手，兖州张戴和并州裴琛是铁定出手了的。

        谢衍之说道：“阿爹，如今这两家，并州裴琛是个糊涂虫，人尽皆知，再者，军中内乱，我等可先行取之，为阿娘报仇。”

        谢琅点头。

        谢衍之继续说道：“只是这兖州张戴，兵强马壮，我等现下恐未有力与之一敌。阿爹，可有何良策？”

        谢琅神色莫测，似是难过，似是不忍，说道：“打先前得知兖州欲刺杀余先生，嫁祸我谢家之后，我便有所准备。伯渊莫急。”

        见状，谢衍之即刻向前，跪地朝谢琅哽咽道：“阿爹，既如此，儿愿先行前往并州，为阿爹铺平讨伐裴琛之路。阿娘为我重伤至此，儿岂可让这等小人逍遥猖狂在外。”

        谢荇之也是即刻上前，跪地道：“阿爹，还有我呢。儿愿与大哥一起，诛杀裴琛，为阿娘报仇。”

        谢琅想着长子刚刚着家，次子也有伤在身。正思索之间，忽听次子高声说道：“阿爹，你可千万答应我，儿之前跟阿娘说好了的。你可不能打量着阿娘还未醒来，便想着赖掉这事儿。万万不能啊，阿爹！”

        越说声音越大，越发显得中气十足。谢琅气地哼了一声，怒道：“好好收起你这赖皮相，你是打量着现在有了一二分功绩，我不敢当着你阿娘收拾你了是不？”

        说罢，望着仍旧跪地的两个儿子，说道：“此行，你兄弟二人可先行前往，但且记住，兄弟同心，万事以自己身体为重，不可冒进。”

        而后，又细细商议一番，各自回房准备。

        第二日一早，谢琅领着众人小心护卫着钱氏回幽州。

        而谢衍之兄弟二人则带着些许护卫，趁着夜色，悄悄往并州而去。

        几日后，并州中郎将魏袭与二少年在铜饶阁后院雅间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中郎将魏袭朝二少年说道：“我魏袭，为裴琛这厮东征西讨，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而今，为着一黄天仙者，赐官长史，高筑露台，赏金百万不说，这贼人私自铸钱，克扣军饷，意图染指军权……”

        少年意气道：“中郎将，这裴琛岂有此理。我等堂堂大晋七尺男儿，如何能在这等，这等靠鬼神之事魅惑使君之人跟前讨生活。待我明日，提上大刀，上门将这厮砍杀。为我大好男儿，好好出口恶气。”

        谢衍之冷眼瞧着谢荇之，万不料这憨货还能有这份儿功夫。

        却说这原来是谢家兄弟二人。一两日前，二人东西晃荡，遇上这愁苦不得志郁郁寡欢的中郎将魏袭。有意相交之下，方有今日之事。

        又过得几日，黄天仙者被人砍杀，尸体置于州牧衙门口。门房早间开门一见，大惊，急忙入内报于裴琛。

        裴琛听罢，口吐鲜血，指天怒骂：“天道不公，仙人已去，这是天要亡我不成。”

        未几，又一军士满身尘土，似是快马而来，不曾梳洗。跪地，拱手朝裴琛报：“州牧，幽州谢琅领军十万，言称为妻儿复仇。如今朔方郡守被围已两日，还望州牧出兵营救。”

        裴琛这厢，刚失了黄天仙者，又闻谢琅十万精兵而来。惊惧之下，当下便闭过气去，倒地不起。

        如此这般，堂堂一州之牧，不论衙门还是后院，皆是乱做一团。

        这日，中郎将魏袭又迎来谢衍之兄弟二人。

        书房中，兄弟二人并排而坐。魏袭于上首相对而坐。魏袭神情紧绷，径直开口道：“你兄弟二人乃何人也？日前这黄天仙者之事，可是你二人所为？”

        “是我兄弟二人所为。中郎将可还有何事想要知晓的，衍之一一答来，绝不欺瞒。”谢衍之也是一点欺瞒也无。

        魏袭手握成拳，重重捶于案上，只听“嘣”一声响，上身直挺，怒道：“幽州可真是大胆。敢让二位公子来此，就不怕我即刻将二位困住。建国将军可就仅有四子，有你二人在此，何愁不退兵。”

        谢衍之拍了拍谢荇之，安抚一番之后，仍旧安稳坐于塌上，说道：“并州牧裴琛如何，想来中郎将跟随多年，不会不知。今日有黄天仙者，明日便有蓬莱仙人，此等事情，多年间可曾断绝过。”

        裴琛近年来，求仙问药，不曾断绝。政务渐疏，军政大权，不是流于黄天仙者等人之手，便是流于各色如夫人之手。近年来的并州，不论军政还是州牧后院，可谓是群雄并起，一片混战。仅有这魏袭，一心为着手下兄弟，不曾参与，但日子也是越来越艰难。如今，连粮饷衣衫都被克扣大半。

        “谢大公子想必是刚回幽州。这等扰乱后方之事，建国将军派你前来，想来是天下间所言不假，谢大公子实乃不是承嗣之人。若有个伤亡，可是没人为你报仇的。”

        魏袭此言，要是早些时日的谢衍之得知，不说就此信之，也是能听进去一二分的。可有钱氏舍命相救在前，后有沈先生二弟等一众谢琅往日颇为重视之人跟随，如今再听这等言语，谢衍之是一点都不会入耳了。

        谢衍之大笑一声说道：“且不说中郎将所言，衍之一概不信。即便假使为真，衍之我如何还有条命在，能够为想护卫之人挣得一片天地。就是不知跟随魏中郎将多年的兄弟，往后能否有口饱饭了。”

        魏袭转头朝谢荇之问道：“二公子来此这般久了，未曾言语，难道是谢大公子来前说了甚不成!不论侯爵之家，还是平头百姓，这兄弟之间再如何和睦，做弟弟的，还是要好好为自己着想一二。”这攻心之计未成，又来一招离间之计。

        谢荇之听罢，打算暴起，被谢衍之一把拉住。但仍旧怒道：“魏中郎将往日，就是这般对待自家兄弟的，真真当不起这侠肝义胆之名。”

        见状，谢衍之说道：“魏中郎将如此，不过是想将我兄弟二人激怒，好多为账下兄弟谋得一二分福利。行军多年，魏中郎将可曾听说过，我幽州谢家于这上头有何不妥之处？”

        魏袭见自己所想被人道破，当下也不再挣扎，缓了口气道：“话虽如此，可幽州穷困之名，总不能也不属实不是？”

        这是在怀疑自己家底，但幽州穷困世人皆知。谢衍之故作坦然问道：“我幽州这次出兵，三日破朔方，一日斩上党，雁门定襄不日也是囊中之物，中郎将莫不是以为，如此迅猛稳妥且充足的后勤，是黄天仙者送于我幽州的不是！”

        “得了余家这注大财，这幽州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也不知这先帝是如何想的，能平白添这等助力于幽州。”魏袭也是一语道破，此时幽州突袭，后勤辎重粮草，乃至一半军饷，全赖余先生在后筹备。

        魏袭继续说道：“我身后这帮兄弟，跟随我多年，我魏袭不能领着他们挣得多少功绩，封妻荫子，但必得有粮有饷，夏日薄衫，冬日棉袍。谢大公子可能应我？”

        “如何不应。往后魏中郎将的兄弟皆是我衍之的兄弟，岂有不照应之理。”

        如此，魏袭领着麾下五万精兵，发讨裴文书，投入建国将军账下。其余郡县皆有应者。

        另一厢，裴琛病重之际，爱妾公孙氏之子，裴琛次子裴安从诸多公子中杀出一条血路，于危难之间，接掌并州，匆忙应敌。

        这日，裴安令众人收拾行囊，打算南逃。慌乱之间，有人向裴琛禀告魏袭已投入谢琅账下。

        裴琛双手握拳，喃喃一声：“魏袭小儿，就这般等不及了……”

        话未说完，打胸腔喷出一口鲜血，溅了来者一脸。而后哆嗦几下，急切而去。至此，并州之主裴琛已成往事。

        一日后，谢琅不费三分力气，便拿下并州治所晋阳。

        往住所一见，裴琛如昨日一般，仍旧双拳紧握，躺在塌上。谢琅自顾自言语道：“裴氏小儿，如今无人替你收尸，我这就来帮你。往日你纵人伤我妻儿之时，可曾想过今日，可曾想过我谢琅能让你成不了仙，也入不了轮回，能让你就在这人世间游荡，看着我。看着我谢琅一家子团聚，看着我这就将裴安擒来，令你一家子团聚。”

        说罢，便命人将裴琛尸首绑在架上，置于城头。而后广发文书，讨伐裴安。其略曰：今裴琛已逝，庶孽安承位。此等扰乱天常，霍乱天下之事，当共伐之。琅虚长年岁，愿为此事，还正道于世间。

        不日，前有谢琅，后有魏袭并谢衍之兄弟二人，如此夹击之下，裴安走投无路，被裨将斩于马下。头颅悬于城头。至此父子二人团聚。

        不到一月时间，并州全数落入谢琅之手。

        简单吩咐安顿一番，谢琅命魏袭镇守并州，自己并儿子领着一帮人马，马不停蹄赶回幽州。回将军府看望钱氏去了。

        如此，这仇家可就只剩下兖州张戴了。这兖州如何，端看冀州陈川如何答复，若是不允，留这厮小命一两日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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