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病痛
话说今上下旨封永川郡主为公主这日,明月得余淼淼吩咐前往永和里,若是得空,便请谢中郎往如意楼一叙。
明月进谢中郎府上,拜会钱氏后,与谢中郎道明来意。
恰巧,谢衍之也正有此意,遂答复明月。回卧房整理一番后,往如意楼而去。
二楼惊蛰雅间,谢衍见着比昨日多了些生气的余淼淼,心下舒畅。
二人相互见礼,分坐左右。
余淼淼说道:“今日请谢中郎前来,实乃有事请教。”
谢衍之谦逊道:“谈不上请教与否,女公子凡有所问,衍之知无不言。”
余淼淼喝了口茶,思索道:“不知今日今上赐封永川公主一事,谢中郎有何看法?”
谢衍之听罢,左右看看,并未答话。
“谢中郎但说无妨,这如意楼乃是我一手建起来的,信得过。”
“女公子,请恕衍之之言,今上这怕是为着太子的今后在准备。只是永川公主这番怕是凶多吉少。往日不曾见今上对着翰王府有何看重之处。今日突然如此,怕是还有你我未能参透之处。况且教导太子之事,乃太傅之责,永川公主而今以一介女流之身摄太傅之责,往后不论太子顺利登基与否,已然处境艰难。”谢衍之这厢到真的是知无不言。
听着谢衍之说道尚有未能参透之处,余淼淼昨日凉了半截的心,今日就是全凉了。
忍不住再次确认,声音颤抖道:“尚未参透之处,是……今上还有何打算是谢中郎如今,也未探听出的?”
“是,尚且不知。”谢衍之据实以道。
昨日的余淼淼还想着今日能从谢中郎这儿得出一二消息,不论如何,也算得上是个安慰。而今,甚消息也无不说,就连成日护卫在侧的中郎,时时关注洛阳事态的州牧长子,都未能明白今上所图为何。这事儿是越发的让人揪心了。
自己如今自身难保不说,就连往日颇为看重的部曲业已派往幽州,与阿爹在一处。这世道是要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往日的至交好友去投河啊!
此时骤然失去最后一丝期望的余淼淼,茫然无措,心痛难捱,双耳发蒙,仿若又听见那句,早日去幽州才是,早日去幽州才是……。
对坐的谢衍之见得余淼淼一脸悲切,双眼通红无神。喊了几声,未见得应答。当下不顾男女之嫌,上前拉着余淼淼的衣袖,焦急道:“淼淼,你这是如何了?”
而后,抬手摸了摸余淼淼额头,仍有些烧。关切道:“淼淼,你这般病还未好,怎好这样出门。快些起来,我遣人送你回去。”说罢,就要往外喊了奴仆女使进来。
回过神的余淼淼,立即拉住了谢衍之的手,制止其喊人之举,虚弱道:“谢中郎,不必如此,我这还好,只是一时未能回过神来。说完这些,我即刻就回家好好养着,且不必担忧。”
谢衍之转头,柔声道:“淼淼还有何事,皆可说与我听,我一一答来,你放心,断不会欺瞒敷衍于你。”而后,突然惊醒般,抽回拉着余淼淼衣袖的手,放在身后。
余淼淼也骤然抽回拉着谢衍之的手,放在自己跟前,才说道:“我有事想请谢中郎相帮?”一脸殷切的望着谢衍之。
再次坐定的谢衍之,定了定神,才说道:“女公子有何事,衍之一定相帮。”
“可否派一二人多多关注永川公主,若是必要时,帮助一二。”
谢衍之无不应答。
而后二人又简要的定下去幽州之事。谢衍之便赶紧催促余淼淼回去歇息。将人送回余府后,快马前往宫门而去。验籍核符,入了太医署,遍寻太医令不着,招来擅长风寒脑热的胡太医。又快马前往余府大门而去。
领着胡太医刚进听雨楼,正巧听见尤氏在训斥余淼淼:“……这天下的事情都搁你一人身上了不是,犯得着这样乍暖还寒的还要往外跑,还要去操心。”余淼淼好似小声嘟囔句甚么,惹得尤氏接继续哽咽着训斥:“你这番样子,就算咱娘儿两个今儿就见着你阿爹,为娘在你阿爹跟前可怎么说,你这是剜你阿娘的心啊。”说罢,哭了起来。
谢衍之眼看尤氏并未听见外间小丫头的禀告,和胡太医二人在外间听着这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甚是不安。终究是想着今儿余淼淼的样子,高声提醒,才得允进屋。
一行人进得屋内,胡太医进内间看诊,谢衍之则在外间宽座。
少顷,尤氏与胡太医二人言语着从内间出来,又在外间说了好些话。直至派了诊金,一脸恭敬的送走胡太医,才转头来与谢衍之言语。
尤氏率先说道:“这厢劳烦谢中郎请来胡太医上门。方才多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谢衍之见状,老实道:“衍之当不得余夫人大礼,今儿乃是衍之思虑不周才使得女公子病重,合该衍之上门赔罪才是。”说罢,上前长揖赔礼。
尤氏刚才的和气顿时消散干净,微怒道:“谢中郎既如此说,这赔罪倒是不必。我府上可受不起谢中郎的这礼,只巴望着往后谢中郎有何事都遣人来与我说道就好,我儿得好好将养将养。还有,想必谢中郎这番快马而来快马而去,已是累极,且好生回府上歇着才是。”
谢衍之本想问问余淼淼如何的,现下也问不出口,也无甚机会,被客客气气扫地出门去了。
打马回府,谢衍之自省着,自己怎么如此不会做人做事,才不到一天工夫,就将余夫人得罪了。不过,自己也太会做人做事了些,这才小半年时间,将余府一干主子得罪个干净。
再次感叹,自个儿也是病了的好。日子委实太过艰难。
谢衍之回府后,想着在母亲跟前讨个主意,又怕母亲误会。后又想着跟二弟取经,转眼想起谢荇之那一副憨样,遂作罢。最后,自己琢磨起来。
想了一夜未拿定主意的谢衍之,第二日一早跟钱氏请过安之后,眼瞅着谢荇之未至,踌躇道:“母亲,儿有事相询?”
“我儿,有何事,你且说罢。”
谢衍之思索一番,也未开口。
“我儿,何事这般为难,你且说来与我听听,母亲定能为你办到。”钱氏来洛阳许久,自家长子好容易开口,想到这是个难得的母子亲近的机会。
“阿娘,儿昨日得罪了余夫人,还惹得女公子病重,这……这,如何才能消气?”
还未等得钱氏有何回答,谢荇之一脸关切中带着兴奋地从门外窜了进来,人未至而语先到,“大哥这是做了甚了不起的事来,怎的如此严重。”
谢衍之听见谢荇之的声音,暗道一声不好,这厮怎么这时候来了。顿时惊出一声冷汗,浑身紧绷,挺身而起,转头对着谢荇之怒道:“你是地鼠不成,何处来的,规矩礼数呢,前些时日的规矩又是白学了不是。”
谢荇之一脸为难,终究开口道:“我来给阿娘请安,阿娘还在这儿呢,大哥,怎的……如此说,大哥的这规矩也是……学的不牢靠。”一句话说的个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甚是心虚。
谢衍之气了个倒仰。这两天莫不是犯了太岁不成,怎的诸事不顺。
钱氏看着兄弟,和气道:“好了。兄弟二人还能有甚嫌隙不成。且说说你,我跟你大哥在这儿好好说话呢,你这一溜烟儿地进来,怪吓人的,害得我以为家里遭贼了呢。快给你大哥道歉,好好说话啊。”
谢荇之这下倒是乖觉,依言致歉。
谢衍之道了声无甚大事,只是又将规矩礼数叮嘱一番。这番慢慢教训二弟的谢衍之,才渐渐浑身放松下来。而后想着既然母亲与二弟已经知晓,自己若是遮遮掩掩,到显得有甚不可告人之处,倒不如光明正大商议前去余府赔礼的事情。
如此,三人商议一番,定下明日前往。钱氏当下便吩咐管事写拜帖。
第二日谢衍之随母亲和二弟,以及母亲昨日晚间收拾的一车药材补品,前往余家。倒是未曾受甚冷遇,就是不如往日热情。
谢衍之自己倒也不甚在意。倒不是真的不在意,只是这无奈中透着心酸!
倒是钱氏跟在尤氏身后,往听雨楼见过余淼淼之后,甚是生气甚是无奈地带着儿子回府。
刚回府坐定,钱氏招手打发次子回访歇息,单留长子在自己跟前,怒道:“昨儿因着你二弟捣乱,未曾问你,你这是做了甚么了不起的事情。余家女公子如今高烧不退,险些脱相。你这样,往后还怎么找媳妇,你想愁死你阿娘不是。”说罢,内心道,这是要将往日未曾愁过的愁,都一股脑儿的补上不是。
莫不是这些时日伺候三清的小丫头们偷懒,未曾好好照料真人。不行,教训完这混球就去看看。
谢衍之看着自家阿娘从怒气转为不耐,硬着头皮将昨日早间如意楼的事情一一道来。后垂头不语,静候发落。
钱氏看着长子这个样子,憋屈异常。刚才怒气冲冲说话,全是因着一口气,而今这口气散了,就再难提起来。遂好言好语道:“我儿,余家女公子如今这样,怕是不知何时才能好起来。这事儿本也怪不到你头上,且余夫人那头儿阿娘已经为你说过情了。打今儿往后你就常常去看看,余府现今就俩女眷在洛阳,多多照看着些。往后,你娶妇也容易些。”
谢衍之见着自家阿娘又提到娶妇之事,想着,阿娘果然误会了。遂又说了些兄妹不兄妹的话,成功惹得母亲招手令自己回去。
却说原来这女家女公子一是愁永川公主,二是愁自个儿一家,三是叹息这世道艰难,而后引发幼时病根,这才烧了这些时日还未好。
当年尤氏嫁与余坤,少年夫妻,恩爱异常,不出三月,便有孕。十月怀胎,生下长女淼淼。但因着难产,伤了根基,而后多年来未能诞育一子。淼淼也从小病痛不断,但好歹安安稳稳养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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