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捡第一个人
“叫你买点布料，你还真就扯三匹布回来？”
卧室内，烛九幽斜坐在床榻上随意翻着丁柔买回来的布匹。动作随意，差点把东西掀翻下来。
“啊，要掉了！”
丁柔慌忙上前一把抱住，心疼道：“这可是上好的织锦缎，一匹就要二十两。你小心点！要不是你说要给颜大夫也做几套，我才舍不得买。”
她把东西收好，放在离烛九幽稍远的地方。嘟囔着：“再说，是你叫我买布料，我这不是买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蠢丫头，绸缎庄里就没有成衣？你买块布回来，谁做？”烛九幽问。
“那绸缎庄里一套成衣就要十两，我这一匹布能做三套呢！足足省了十两。你不当家不知财米油盐贵！”
颜钰在院子里就听到他们吵，走进屋子里就看见摆在床上的三匹布。他走过去摸了摸，道：“挺好的织锦缎，要不少银两吧，谁买的？”
烛九幽往靠垫上一躺，道：“我让这丫头买的。小大夫，你快教教你这蠢丫头吧！叫她买布料，她当真买三匹布回来。想要做成衣服，没有一两天是不行。看来，我今天还是要和你换着穿你的衣服。”
烛九幽和颜钰都是爱洁的人，一天不换一次衣服浑身不自在。可颜钰柜子里就三套换洗的衣服，这怎么办呢？
没办法，颜钰只能晚上沐浴换洗的衣服洗干净拿出去晾。等到早上，衣服晾干了给烛九幽换。三套衣服换着来，实在拮据的不行。
“活该！我阿爷的衣服你又不要。”丁柔巴不得让对方不舒服。但又想到，烛九幽没衣服穿，最终还是要麻烦颜大夫，心中郁闷。
烛九幽嗤笑：“本座以前穿的，那都是雪鲛绡做成的衣服。一块巴掌这么大的布料，就能在外面卖出上百银。你让我穿你阿爷的，那又脏又臭，本座实在不想勉强自己。”
丁柔撇嘴，说白了还不是想霸占颜大夫的衣服。
颜钰笑：“这倒不用，我会裁制衣服。快得话，天黑前应该能做出两套来。”
烛九幽讶异：“小大夫，你还会制衣？”
颜钰道：“基础技能而已。”
说着，他从柜子里拿出剪刀布尺和针线。将东西放在床上，咔嚓咔嚓的快速剪起来。
丁柔看得新奇，凑过来：“颜大夫，我能不能和你学学怎么做衣服。”
“可以啊。你帮我把这些针线穿好，我等下教你怎么画样板。”
丁柔：“好啊！”
颜钰拿出布尺，对着烛九幽道：“把手伸长，我给你量量。”
烛九幽懒懒散散的伸出长手：“闲着也是闲着。小大夫，不如我给你说说外面的世界吧！”
同一时间，远在百里外的四方城中。
裘家大门外，林管家带领八个小厮守候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哒哒哒”的马蹄声缓缓传来，一辆装潢低调的马车出现在眼前。
林管家立即上前，迎面扶住从马车内伸出的一只纤纤玉手。
“三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裘思思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了眼林管家，低声问道：“父亲大人为何突然连夜急招我回来。不是告知过是去流云寺给祖母祈福，会晚归一些。”
林管家也悄悄回道：“老奴不知。只是昨日下午的时候，六小姐突然求见家主大人。他们在书房里说了什么，家主突然大怒。叫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您带回来！”
两人边走边说，裘思思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
林管家也心照不宣的收下，两人及至书房前。林管家停下脚步恭身行礼。
“三小姐，老奴就送到这了。家主大人吩咐，让您一个人进去。”
黑衣侍卫上前贴着裘思思低声道：“小姐，要不要属下现在就去查查。”
他比划出一个六字。
“不必。”裘思思摇头。“老六那蠢货，也就有些许搬弄是非的能力。正好，父亲不召我回来，我也打算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是，小姐。”
裘思思抬起裙摆，一人走了进去。
书房内灯火通明的，裘家主坐在书桌后，端着茶杯细细品茗。一身红装的六小姐依靠着他站在一旁。见裘思思进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父亲大人。”裘思思半蹲身子，俯身作礼。
“哼，你还知道回来！”
茶盏重重的往书桌上一放。裘家主不满的道。
“父亲为何生这么大的气。是思思哪里做错了吗？”裘思思轻声细语着。
“姐姐这是在装什么糊涂！”六小姐裘园园掩唇轻笑，不怀好意道：“你在小源村里多次私会一个乡野大夫的事，已经弄得整个桃花县的人都知道。要不是我让父亲把你早点叫回来，又对桃花县那边的人施压。待你要和大夫私奔的丑事传回四方城来，你让咱们裘家的面子往哪搁！到时候林二少爷听到了，该怎么想咱们裘家。”
“私奔？乡野大夫？”
裘思思看也不看六小姐，只对着裘家主道：“六妹妹就是这样和父亲大人说的？”
“你别转移话题，这话是不是我说的不重要。但姐姐你多次私下前往桃花县的事，总瞒不过别人！”
“哼。”裘思思似是很不屑与六小姐纠缠。她直径走到书桌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对着侍奉在一旁的侍女道：“去倒杯热茶来。”
这比平日胆大又放肆的行为，看得六小姐双眼微瞪。侍女不敢动弹，裘家主却是若有所思的挥了一下手指。侍女立马下去沏了杯茶来。
裘思思端起茶杯，慢悠悠的抿了口，才道：“六妹妹年纪小，脑子里装的全是情情爱爱。因此看不出此事是关乎家族前途。既然如此，父亲大人还是让六妹妹回去吧！”
“脑子太笨不是她的错，都怪母亲把六妹妹生的太愚蠢。”
“你，你说什么！父亲您看她，不知悔改还这样对我！”
“其他人和老六都出去。”裘家主轻敲桌面，示意所有人离开。
看上去气势嚣张的六小姐，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只能一脸不忿随着下人一起退了出去。
裘家主问：“回来一趟，胆子变大了不说，还有恃无恐起来。那大夫是怎么回事？老六说你多次去找一个乡野治病的大夫，我还不信。查过才知道你你背着我多次与那大夫见面。”
裘思思笑道：“父亲，您不该真相信六妹妹说的，那就是个普通大夫？我是您亲手培养出来的。是什么人，您会不知道？普通人怎配叫我多次私下造访。”
裘家主道：“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裘思思：“三个月前，我与六妹妹争执，无意将她推入池中。后被母亲打发去流云寺祈福的事，父亲您总还记得吧！”
后宅之中争风吃醋的事，裘家主不见得是不清楚其中的阴私。却任由他们东风压倒西风。
“我记得，你继续说。”
“那县里有个不长眼的富家公子调戏我。这只是小事，我身边有你分配给我的侍卫裘十七没发生什么。”
裘家主信奉弱肉强食的规则。他看似不管内宅之事，却会给裘家每位公子小姐身边。都一视同仁的配备了一名二重境界的贴身心腹，和数名一重粹体境护卫。
有这样的武力护持，还能落败在其他公子小姐手里。那只能说明她/他手段不足，不适合生存在裘家。日后被收回心腹，赶到偏远县城，那也是他/她的命。
“此事已经翻过篇了，你继续说。”
“我见那富家子弟腰间挂的一块翠绿色玉佩十分珍贵，少说也值个几万金。他身上的蓝紫色衣服，布料做工都非比寻常，是我也不曾见过的。”
“父亲大人您知道的，桃花县只不过是我裘家掌管的数十个县城里最贫瘠的一个。”
不穷，继母也不会把她打发到这地方来吃苦。
“县里的富贵人家能有多少家产，他从哪里买来的玉佩和那套咱家也弄不到的布料？”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派人调查了一下。发现这两件东西都是从县里一家当铺流出。我再顺着当铺查下去，才查出一年前，小源村里来了一位重伤的男子。那人迫于银两问题，当了自身这两样东西。”
“女儿眼力比不得父亲大人。这两样东西我刚好都带回来了。父亲要不要亲自看看。”
裘家主沉凝了一声，道：“拿上来吧。”
烛光闪动了一下，有人移身出去通传。很快就有侍卫托举一个木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块玉佩和一套衣服。
玉佩一上手，裘家主就识货的认出这是块药玉。
“这玉佩通体透亮，是做药玉的上等材质。拿去拍卖，轻易就能拍上几万金黄金。至于这件衣服……是我也没见过材质。但质感面料不输江南最名贵的银月丝。”裘家主面上神情凝重起来：“那大夫武功境界如何，是什么来历，你探到了？”
“女儿也对颜公子的来历十分好奇。还特意设计过雪地相遇，只是对方……”跟快木头一样不解风情。
”女儿只见过一次他从灵源使出银针，扎在狸猫穴位上。后面就再没有见过他出手。所以他的武学境界在哪一境，女儿也不清楚。”
“至于来历，他似乎受伤后失忆过。不记得自己的过去，才一直屈尊降贵的给小源村附近的贱民免费治病。”
“银针？我没听说过有哪位泽兑大人使用银针做武器的！你确定你是看着对方从灵源中拿出来的？”
”女儿确定对方是从灵源中取出银针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不使用轻功带我下山，反而用普通人的方法背我。或许使我有些犹豫，多次到他住所试探。不过，这次女儿确定他就是一位泽兑大人。而且，他的小院里还有一位受伤的泽兑。”
裘思思一口气说完，又端了杯茶润了润喉咙。
“泽兑，还是两位泽兑大人！”裘家主细细消化着裘思思带来的消息。“我们四方城城主，也只是一个五重真元境的常人。整个中都的泽兑大人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手指。怎么会突然出现两位在我们这？难道是西域和南疆那边的强者打起来受伤了？那他们为何不回自己的本营，反而跑到我们中都来？”
“不，不对。中都四大家族并其他大小家族，这时候都赶往这两地凑热闹去了。如果是金耀宫和玄冥教的高层受伤了，这时候留在本家，还要应付乘火打劫的人。的确没有出去找一个地方修养安全！而我们四方城属于中都地盘，又地处偏僻。”
裘家主分析着，裘思思意有所指：“听说金耀宫的宫主下落不明。中都四大家族放出三块源石来悬赏金耀宫宫主的下落。父亲大人，您说咱们要不要？”
裘家主立马明白她的意思，摇头道：“不。此人一不确定是不是与那位有关。二：就算是，上报过去也得不到多少利益。源石再好，能好的过一位泽兑大人做靠山。”
“那父亲的意思是？”裘思思继续问。
裘家主却是嗤笑的看着她：“你这么聪明还用问我的意思。故意先提出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为了反过来达成另一件事。说吧，失忆的和重伤的。你选哪一个接近。”
裘思思如愿以偿的笑道：“父亲说的什么话。女子应当从一而终，怎能见异思迁。”
裘家主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当即明白裘思思选择了失忆的那位泽兑大人做靠山。
“你倒是会选！攀附一个失忆的泽兑总比清明的简单。至于另一位，我会从你族中姐妹挑选人选。”
裘思思轻笑起来：“那父亲可不要选六妹妹。六妹妹身体羸弱，动不动就不小心掉进池子里，可应付不来另一位大人。那位大人虽然受伤，脾气却大的狠。初见面就捏死了我养了三个月的狸猫。”
方才还说是与六妹妹争吵，将人推入水中。此刻就改口成六妹妹身体羸弱，自己落入池中。
风向不同，形势也不同。如今是西风压倒东风，风水轮流转！
但裘家主想到六女那张极为艳丽的脸，心中有些可惜。
看出父亲大人的犹豫，裘思思心中冷笑一声。从怀里慢条斯理掏出一张单子来。
“哦，对了。我回来时，颜公子还送了女儿一张纸。女儿是觉得挺珍贵的，就是不知价值几何。不如父亲帮我掌掌眼？”
裘思思俏皮的对着裘家主眨眨眼，将丹方放在书桌上。将手拿开前，还重重的按了按。
“父亲，您慢点看！”
闻言，裘家主缓慢的将纸张打开，眼睛在上面一一扫过。
忽然，他的呼吸一顿，视线停留在纸上一动不动。过了会，呼吸急促起来，眼睛快速的扫视。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他才确信手中是一张完整的丹方：淬炼丹方。
有这张丹方在，收集药材，煎制好药汤就能让族中杰出弟子武境更上一层。也能赏赐给心腹，使整个裘家更盛一层。
世家世家，皆是由粹体丹方传承下来的，才能叫世家！
“这东西还有谁看过。”裘家主一脸肃容。
裘思思却是半点不怕，笑盈盈的道：“除了女儿，未交给其余人。”
裘家主紧紧盯着她的脸，问：“这里面的内容你记下了。”
“女儿怕弄丢了，拿到手就在记了。不过女儿没有根骨，习不了武。记到一半又想：反正这是颜公子送与我的，不记得也无妨。最多再劳烦颜公子写一张给我。”
聪敏人说话就是这样。
裘家主放下心来，他掏出一块丝帕小心的将丹方包好。贴着胸口放着，又不大放心的在胸口摸了摸，确认无误后，才从桌上端起一杯凉掉的茶。
裘家主道：“你妹妹年轻不懂事，自然少不得你这个做姐姐的，为她的未来谋划谋划。有什么好的建议，你就尽管说。”
裘思思笑得花枝招展，她道：“小妹天真浪漫，颜色又是极好。那林家二少爷富贵，又爱极了她的颜色。两人天作之合，不如父亲早点为他们撮合吧！”
天真浪漫，意味着胸无城府。颜色极好，容颜易老。林家二少爷只提富贵不谈武学。而这世上富贵易夺，崇尚武学，还点明了林二少爷爱颜色。
裘思思打的什么主意他能不知道。
可手心里的纸张似乎能烫的他跳脚。裘家主强忍心情，附和着对方。
“你说的对，他们二人确实是天作之合。还有呢？”
”六妹妹还小，太早嫁出去母亲会想念她。如果有一个办法能让母亲不用受离女之苦就好了。父亲，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吧！”裘思思一脸希翼的看着他。
这意思是叫他早点把六儿嫁出去。不对，已经不能叫嫁了。让六儿和她母亲能一直在一起的方法，就是把她们打包送入林家。他裘家主的继室怎么送人，只有妾才行！降妻为妾，六儿就不再是嫡小姐，配不上对方，只能被送入林家做妾室。
“你倒是心思通透，会为你妹妹着想。”
“那还是因为有父亲大人您的支持。”
父女两个对视一眼，谁也不让谁。最终，还是手里的纸张提醒了他。
罢了，与粹体丹方相比，一个继室又算的了什么！
看在裘思思带回丹方，给裘家立了大功的份上，裘家主不与对方计较。
“行了，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裘家主问。
“女儿还真有一些小事需要父亲帮忙。”裘思思连忙提出：“父亲，颜公子住在小源村里，一个月都不外出一次。我实在没办法接近他。您能想办法帮我把他从村子里弄出来吗？哪怕是弄到县城里，女儿也能使些机会和手段。”
不然平白无故的找上门去只会让人耻笑。而五日一次会诊一个时间间隔太长，另一个就是同样明显。
裘思思这也是没办法才会找裘家主帮忙。
谁叫颜大夫他实在是太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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