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捡第一个人
春去秋来，寒冬冷冽，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一年。
在这个世界呆了一年，颜钰也没弄明白什么是天乾，什么是泽兑。
周围也没打听到有和他一样能将物品收入百纳包里这种能力的人。
颜钰也渐渐不再去探究，这所谓的天乾泽兑，是不是和他一样也是从游戏世界里穿越而来的npc。
能够闻到花香，能够吃到好吃的食物，能使用医术治病救人。可以说在小源村的这一年里，是颜钰有意识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若说还有什么烦恼，那大概就是村民们老爱猜测他多少来岁的事吧！
有人看他面相，觉得他二十岁出头。也有人说天乾泽兑寿命长，又青春永驻。看着二十岁出头，实则已经百岁多。
颜钰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可当他思考自己多少岁时，也忍不住懵了。
如果是按游戏问世的时间来算，那他有十岁。如果单按他这个角色被创建出来的时间算。那可能，额？三岁？
好在，这种猜他年岁的风波，过了年就差不多风平浪静了。
村子还如往常一样生活。只是村里多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十里八乡涌过来看病的人也多了。
丁老翁的双腿摔断后早就恢复了正常，只是身上没有了以往的那种不服输的劲头。丁老翁年纪大了，他现在不再一心想着要招入赘。
入赘的说的再好听又能有几个好的。还不是贪他这半生攒下的积蓄，还有他如花似玉的孙女儿。
可丁老翁也确实不忍把孙女嫁去别家做他家妇。一辈子在锅前做着一家老小的食物，操持家务，还要和妯娌搞好关系，侍奉公婆。
他自己的孩子他清楚。地里活不行，灶上手艺也就能熟的程度，针线女红更是差的连颜大夫那样的人物都不如。这样的农家女孩儿，有哪个人家愿意要，就算嫁过去了，以后也没好果子吃。
这个孩子，算是被他养废了。丁老翁能不愁吗！
丁老翁不由的想，这世上就没有和颜大夫一样。样貌俊美，家世简单，既有本领，待人温和，家里家外一把抓的好男儿？
要不，你直接叫颜钰的名得了。
丁老翁挫败的想。就算自家孙女儿倒贴，那也是绝对配不上泽兑这等大人物的。哪怕对方失忆了，性格又好。
“唉，究竟是给小柔这孩子议亲还是招婿呢？小柔今年就要及笄，若是议亲，也就半年时间，根本来不及找。招婿倒是可以慢慢挑，可这愿意入赘的。别说小柔这孩子看不上，老翁我自己都看不上。”
“唉，身边有颜大夫这样的人物，小柔看不上那些歪瓜裂枣也是应该的。难啊，难办啊～”丁老翁叼着烟，意味悠长的道。
“阿爷，什么难不难的？”丁柔突然出现，吓了丁老翁一跳。赶紧把手中的老烟枪往身后一藏。
“阿爷，你是不是又在抽烟？颜大夫说了，你咳疾是好了，可这烟还是得戒。抽烟对身体不好。”
“没，没呢。没咋抽，就是愁的时候抽两口。”
“你，”丁柔还待再说，丁老翁看见她身后的药篓赶紧打断了她。
“小柔啊，你这是要和颜大夫一起去山里采草药？”
“嗯，颜大夫前些日子给我的医术我已经背熟一部分了。颜大夫说要带我去山里采草药，实践考核一次。”
“哦，那你和颜大夫约在什么时候出门。”丁老翁问。
“啊，对，我要赶紧出门，不能让颜大夫等我太久。阿爷，我先走了。你的老烟枪可藏好了，等我回来，我一定给你缴了。”丁柔快步跑了出去。
“嘿，你个没良心的丫头。”
“略略略～”
小姑娘扮着鬼脸，嘻嘻哈哈的跑远。看得丁老翁即生气，又欣慰。
丁老翁觉得自己最近愁是愁，可唯独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同意孙女儿和颜大夫一起学习医术。
那天，他与颜大夫照旧闲聊。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孙女儿的婚事，自己对她的担忧。
丁老翁至今还记得，那个和煦的午后？颜大夫一手端着茶杯，在听到他对孙女儿未来的担忧时。颜大夫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
他说：“阿翁，让小柔和我学医。”
“你担心她不事家婆，不通俗物，不精女红。那让她来我这里学医，学得一身医术。以后治病救人，不管是在哪里，总能受人尊敬的。”
丁老翁想，学医很好，若是能有一个学医术的孙女婿就更好了。可惜那人是泽兑，高攀不起啊。
定好的时间未到，丁柔就已经来到了约定地点。而颜大夫，只比她来的更早。
面容俊美白皙的大夫，就算穿着粗布麻衣。背着药篓往村口一站，也是长身玉立。比世间太多公子哥好看数倍。
“颜大夫。”丁柔挥着手快跑过去。
见丁柔快跑过来，头上冒出细碎的小汗珠。颜钰从衣袖里掏出一方素白帕子。
“时日还早，你无需这般急的。快擦擦汗。”
“嘿嘿嘿，总不好让做师傅的一直等徒弟的。我下次会再早点起床。”
“无需这样做。我也不比你早到多久。来，把这个挂在腰间。”
颜钰从自己腰间取下一袋香囊，丁柔利落的接过。两个人，一个不知，一个懵懂，就这样把年轻男女间传递信物的事做的稀松平常。
“这是趋蚊虫蛇蚁的？闻着好好闻。”丁柔晃晃手中的香囊好奇的问道。
“嗯。是我给你的医书倒数第二十四页的配方。等你学到后面，就可以自己照着配方制作香囊了。”
“嗯嗯，我一定好好学的。”
“山路崎岖，你拿着这条木棍，小心别摔着了。”颜钰嘱咐道。
“那我拿了你的木棍，你怎么办。”
颜钰笑了笑，他开玩笑的说道：“这座山我熟的都能闭着眼睛从里面出来，你说我怎么办。”
丁柔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道：“我忘记您经常进山，进山就跟家常便饭一样。要不是带我，您这会早就采了小半篓的草药了。”
“别贫，跟在我后面好好走。今天的任务不是采药。是教你辨别哪里容易长草药，哪里又有危险，还有水源，方向识别，这些都是进山必须要懂的。东西有些多，山路也不好走。”
“嗯。颜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不怕吃苦，也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丁柔握紧双手，给自己打气。
颜钰嘴角微微扬起。这一幕太像游戏里玩家带新手进副本。做师傅的手把手教徒弟。
“走吧。”
……
春末夏初，山林茂盛，又少有风吹进来。丁柔跟着颜大夫一路进来学了不少，身上也狼狈了不少。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呼吸开始粗重，脸上的汗珠也不停的淌落。腰间的壶里的水，早就被她喝光了。现在口里已经有些干，可她不好叫颜大夫分自己点水。只羡慕的看着前面依旧保持清爽干净的人。
感觉差不多了。
颜钰停下脚步的同时，还取下自己腰间的水壶，递给身后的丁柔。
“水喝完了就先喝我的。前面最近的水源离我们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你先坐下来休息会，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可以。”
颜钰的话语中没有一点苛责，甚至温和的让人落泪。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丁柔红着脸，低头不好意思道。
“不会。”颜钰并不是安慰小姑娘，他认真道：“你个女孩子，第一次跟我进山就能坚持一个半小时不喊停。你已经很不错了小柔。”
叫丁柔还低着头，颜钰像往常一样。想要揉揉小姑娘的头安慰安慰。
丁柔却第一次将头偏离了那只温柔的手，她红着脸有些扭捏的道：“颜大夫，我再过几个月就要及笄。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子。”
虚空的手一顿，缓缓收回。颜钰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这里是十五六岁就议亲的世界，不是他的万花谷，也不是玩家口中的现世。以后可不能这样唐突了。
“抱歉小柔。是我疏忽了。”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怪你，颜大夫，我，我就是年纪大了。不能再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了。但，但是颜大夫不用道歉的。”
见小姑娘生怕自己误会了她，急得满脸通红，也要解释清楚。
颜钰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小柔，你别急，慢慢吃东西，你先在这里补充□□力，我就在附近挖点能用的草药可以吗？”
见颜钰态度依旧温和，丁柔也放下心来。不在害怕自己拒绝的姿态让颜大夫误会去。
“咦？”颜钰发出疑惑的声音。
“颜大夫，怎么了？”丁柔赶紧问。
颜钰走上前几步，蹲在一株田七前。他伸出手指，轻轻刮下叶片上的黑红色粘稠液体。拇指与食指碾了碾。
”是血，还没干透。有人受伤，离这不远。”
颜钰皱了皱眉头，是谁呢？
“我们村除了颜大夫你会进山采草药，就没几个人会来，这里在大山深处就更不可能是我们村的人了。其他村子离这里也远，有谁会在这里受伤。”
丁柔道出了颜钰的疑惑。
“会不会是些小动物的血，小动物被其他猛兽吃了，然后血滴在草药上。”丁柔猜测道。
“不可能，这是人血。”颜钰否定了丁柔的猜测。
“那我们怎么办。”
“找一找，或许能救人一命。”
颜钰站起身来，从背篓里取出弓箭。走在丁柔前面。边走边回头对她叮嘱道：“等下你要牢牢跟在我后面，不可离我太远。香囊护好，别掉了。里面有我配的药，哪怕是老虎和熊这等猛兽也不敢靠近你的。”
“哦哦。那颜大夫，既然猛兽都不敢靠近，你为什么还要拿着弓箭。”丁柔不解。
“在深山里，有危险的不一定全是猛兽，也可能是……人。”
颜钰来过太多次这片森林了。哪里有熊，哪里有虎，哪里又有狼，他一清二楚。同时清楚的还有这些动物的活动范围。
总之，去水潭的这一段路，不该有危险才是。
“但愿，用不上吧！”他轻声道。
许是颜钰的人品不错，他并未遇上自己最担心的情况。只走了百来米，就在一处坑洼处发现了受伤人的身影。
是个男子，整个人半趴在地上，身下的土地被他的鲜血染的黑红一片。
“好，好多血。颜大夫，这人，还活着吗？”丁柔结结巴巴的问。
颜钰半跪在地上，伸手摸了摸男子脖颈处的脉搏。
“还能跳动，只是脉象已经很弱，看样子是失血过多。”
“那他还有救吗，颜大夫？”
“尽人事听天命吧。”颜钰叹口气，这人全身的血液看起来都快流干了，他也不知还能不能救活。
颜钰拿出太素九针，快速又精准的扎在几处大穴上。
“这里不适合医治，我先给他止血，等回了村子再做下一步。小柔，你过来搭把手，帮我把他背到我背上。”
“哦，好的。”
颜钰将人扶正，方便背人。也让两人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凌乱的头发长，是一张与颜钰温和无害完全不同的面容。明明俊美无双，却邪气逼人。就算紧闭着双眼，也叫人莫名心惊胆颤。
“颜大夫，这人好奇怪，看着很俊美，却让人毛骨悚然的。我们真的要救他吗？”丁柔搓搓自己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有些害怕的道。
“救。”颜钰态度坚定的道。
“作为医者，看见伤患就在眼前，却见死不救不是我学医的初衷。若是仅凭面容和感觉就去判断一个人值不值得救，那这个人只是会医术却不叫大夫。小柔，你还没有跨入医途，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医者的本职是救死扶伤。”
“可他若是坏人呢？”丁柔抱紧双臂，有些害怕的道。
颜钰平静的道：“我现在不知他是好人坏人，只因他受伤了我才救他。若是他日后害人，我自然会杀了他。”
用着温和的语气说着杀人的话，丁柔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颜大夫可怕。
“况且，没有人一辈子一定都是个好人，也没有人一世都是恶人。我若救治每个人前都要想想，这个人以后会不会变坏，会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颜钰顿了顿，道：“若真这样，那我一辈子都在考虑这个人会不会做坏事这件事，而不是治病救人了。”
听了颜大夫的一席话，丁柔脑海瞬间开朗起来。对啊，她救颜大夫前，也不知对方是好人坏人。救了就是救了，她可能救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可能救了一个像颜大夫这样顶天立地的好人。难道她要为了不救坏人，就放弃救好人吗？那这世间都不需要大夫了。
“小柔，帮我扶着他。”
丁柔回过神来，她哦哦两声，也赶紧过来帮忙。
同时，心里也奇怪道：虽然明白了颜大夫的理念，可为何自己一看到这人就不想救？为什么她会对这个人有敌意？明明长得也非常好看，和颜大夫一样。难道我是一个坏女人？只凭自己心中的喜好救人。长的喜欢就救，长得不喜欢就不救。我真的是这么肤浅的女人？呜呜呜，阿爷，颜大夫，我对不起你们。小柔是个坏女人，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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