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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摸他不说还骗他钱。


  只一月,云晚就靠着捡宗门垃圾赚了一笔不菲的灵石。

  然而比起捡那些破烂,云晚更想接近小灵山,不过小灵山选人严格,就算等八百年也排不上号。

  小灵山暂且指望不上,云晚决定找机会另寻生计。

  昆仑已入玄冬,对于这块被月神庇佑的宝地来说,冬日并不严寒,霜意飘零,花木一如盛春,两种不同的风景交融,形成别有意境的奇相。

  云晚还记得谢听云要教她功法,待身边的人都睡下后,她才小心翼翼爬起来,单披了一件外衣走出寝院。

  掌闲司不属于昆仑宗要地,把守得自然也不太过严苛。

  她没有点灯,步伐匆匆赶到柴房,挪开挡在墙壁上面的柴火钻进去,寻至八方罡秘门迅速躲入,鬼鬼祟祟的样子和偷情没什么两样

  “来了。”

  谢听云毫无征兆开口,硬生生吓得她一个激灵。

  云晚稳稳心神:“我们开始吧,卯时我还要干活呢。”

  谢听云来到她身边,“先打坐。”

  云晚小脸哭丧:“怎么还打坐呀?”

  他眼刀过来,云晚立马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打坐。

  “闭眼。”

  她又闭眼。

  黑暗之中,云晚的感官更加清晰,她听见谢听云在身旁踱步,等温热的指腹顺着尾椎骨缓缓向上时,云晚背脊僵硬,浑身骚动。

  ——她就说,那个春诀锦听着也不像是正经功法。

  “吐息纳气。”

  云晚一步步按照他教的做。

  “摒去杂念。”

  云晚现在……满脑子杂念。

  她不住胡思乱想,气息都是混乱的,而春诀锦最怕的就是练此功法者不能专心,稍不留神便会走火入魔。                        

                            

  “我要抽取你的一缕杂念,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心。”

  抽抽抽。

  看她点头,谢听云的手指放在云晚太阳穴处,指尖一抬,黄色荧光丝线般的从中取出。

  谢听云见到过很多杂念,但还是第一次看见黄色,还是如此纯正的黄。

  黑色是邪念;红色是欲念;黄色是……贪念?

  怀着好奇,谢听云敞开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竟全部都是活色生香,不能言喻的春宫图,不出意外,男主角是他,场景正是此处。

  谢听云喉头一哽,差些噎过去。

  敢情她以为他教的都是这种功法?

  瞥见云晚面颊烧红,想必新的杂念又一次生出。

  喟叹一声,谢听云作罢:“睁眼。”

  云晚睁开眼。

  在这虚空一般的八方罡阵中,那双漆黑的眼眸格外明亮澄澈。

  “不练啦?”

  “你满脑子……”谢听云顿了下,“不干净的东西。继续练下去容易走火入魔。”

  “我没有呀。”云晚很委屈,“我都是听你的……”

  谢听云摊开手掌幻出一本《清心咒》递过去,“每天看一页。”

  “……”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入的佛修。

  “就到这里罢,等你背够十五页清心咒再继续。”

  十、十五页?!!!

  云晚瞪大眼珠子,万万想不到她都要修仙了还逃不过背书的魔咒!

  “你是人吗?”

  她震愕的小表情让谢听云非常享受,唇角微不可查地轻勾:“不算是。”

  行,算你狠。

  背就背!

  云晚愤愤抽过清心咒,临走时瞪他一眼:“我以后不和你睡觉了。”

  “不错。”谢听云笑意未变,“这样有助你清除杂念,潜心修炼。”                        

                            

  云晚心一梗,气鼓鼓地离开八方罡。

  谢听云忽然不舍分离,掐咒换貌,衣衫也变成掌闲司弟子所穿的深蓝门服。

  他走出八方罡,隐去阵门,神色自然地离开柴房。

  

  云晚背书整夜,卯时睡醒头都是晕的。

  只要一闭上眼就是《清心咒》上密密麻麻,干涩枯燥的符文。

  云晚刚整理好院子准备去桑园,就被两名弟子叫住:“你是掌闲司的吧?”

  掌闲司的门服比外门颜色要深,加上她腰间的令牌,对方一眼认出。

  “我是。”

  对方扫她几眼,“力气大吗?”

  云晚应话:“大的。”

  弟子狐疑地看她好几眼,不过现在除了眼前的云晚也找不到其余人,只能挥挥手招呼她过来“那你随我来。”

  掌闲司不得拒绝弟子请求,云晚跟着对方一路抵达了……茅房?

  弟子掐鼻指着眼前的几个大桶:“这几桶夜来香你去处理掉。”

  云晚呆滞眨眼,试探性问:“夜来香是?”

  对方给她一个眼神自行领会。

  云晚懂了。

  新入门的弟子还没辟谷,这种琐事自然落在了他们头上,可是——

  屎就是屎,叫这么清丽脱俗也改变不了这是屎!

  地上共放有四个大木桶,有阵法封印,味道没泄出来,这让云晚好受了那么一点。

  “快点别磨蹭,弄完把后面的猪喂了。”

  撂完话,弟子扭头离开。

  云晚后退两步远离那几桶大粪,对它们避之不及。

  来掌闲司前,她幻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挑大粪。

  挑粪是不可能挑粪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挑。                        

                            

  云晚四处踱步,环视一圈忽然瞥见一个高大的影子。

  神色一喜,急忙叫住:“道友留步!”

  已作易容的谢听云脚步骤僵,不可思议地看向她:“我?”

  “是呀。”

  谢听云愕然。

  他都易容成如此地步了,云晚都能一眼认出来?

  谢听云百感交集,缓慢地走过去,试探性开口:“叫我何事?”

  “和我来。”云晚看也不看他,拉住谢听云的袖子径自往前走,谢听云乖巧地由着她拉。

  “能帮我把这些倒掉吗?”云晚取出几颗品相不好的灵石递过去,“给你酬劳。”

  她的身后,是几桶印有“香”字的大木桶。

  但谢听云心知肚明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粪。

  眼前的云晚笑容无害,谢听云整个人都很恍惚。

  敢情她叫住自己,不是认出他,也不是别的,就是想让他帮忙挑大粪??

  “挑不挑?是不是嫌少?”她收回灵石,撸起袖子准备亲力亲为。

  “等等。”谢听云哪会让她挑,急忙叫住。

  云晚回过头。

  两人视线相撞,云晚问:“做吗?”

  谢听云难以回答,整颗心拧紧成一团。

  任谁也不想做这档子事,但……他更不舍得云晚做。

  瞥着云晚明显粗糙许多的手指,谢听云还是选择妥协,无比艰难地点了点头,想必这会是他此生做过的最艰难的决定。

  云晚挑挑眉,忽然对他生出一种莫名熟悉之感。

  谢听云走到木桶前,又觉得很亏:“再加点。”

  加点?

  云晚回头看向四个桶,很是为难:“就这么多,恐怕加不了了。”

  “我说灵石。”                        

                            

  云晚恍然:“那你早说。”她又加了两块进去,想一想又觉得这么多大粪倒掉可惜,倒不如……

  心里面又冒出鬼点子。

  “走走走,你和我走。”云晚拍拍他的肩膀,挑起另外两桶向后庭院走去。

  谢听云眉心紧锁。

  她还没给钱呢……

  眼瞧着云晚走远,谢听云心一横,挑起沉甸甸的两个桶紧随其后,嫌那秽物脏,又悄悄地施了个屏障咒。

  掌闲司不同于其他,因为负责的是采购等事务,所以可以自由进出宗门。

  她向守门弟子出示令牌,在对方嫌弃的眼神中从后门离开。

  云晚肩挑大粪一路下山,哪怕地面因大雪湿滑,也不影响她健步如飞。

  谢听云跟在后面走半天不见终点,终于难以忍受:“我们去哪儿?”

  他可记得昆仑宗的净污井不在山下。

  云晚平静叙出两字:“卖粪。”

  ?

  谢听云愣怔。

  卖什么?她说卖什么??

  云晚没理会呆滞的谢听云。

  没错,她就试要把这些都卖掉。

  昆仑的冬天对作物不受影响,无论春秋冬夏,百姓都会锄地刨土,种麦子拔穗子,自然对肥料的需求也多,与其丢掉可惜,还不如挑着卖给地主家。

  看她不像是开玩笑,谢听云整颗心都凉成了冰棍。

  “我买,你别走了。”

  云晚果真停下:“啊?你买?”

  “嗯,我买。”谢听云把身上仅剩的五十银两递过去,“给。”

  与其去大庭广众之下丢人,还不如先买来处理掉。

  他的修为没有原来强,易容术可以骗得过凡人但骗不过道行之高的修士,若不小心撞见琉尘,那他这辈子都不如再踏入昆仑半步!                        

                            

  不,他会直接逃离修真界。

  云晚看出他在害羞,收下银钱,谢听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云晚促狭开口:“那你买了,要如何处理?”

  谢听云闻声僵住。

  云晚笑眯眯地:“你不会想让我帮你挑回去吧?”

  他们已经走到山脚下,再反回去是不可能的。

  见谢听云杵在后面和个棒槌似的,云晚捅了捅他:“这样吧,我帮你把这些卖掉,卖完我们俩四六分,我六你四,因为我之前给过你灵石,而且还帮你多挑两桶,所以我要拿六。”

  “……”不,你没给,你又收回去了,还多收他五十两。

  他总觉得自己亏了。

  没错,他就是亏了!

  想让云晚还钱,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喟叹一声,默默地把委屈吞咽回去。

  谢听云,号岁渊,子归云,被迫挑粪,又骗五十。

  ——生平耻辱。

  [真是好狠一女的。]

  脑海中再次响起剑灵的声音,不知是崇拜还是感叹。

  谢听云哑口无言,跟紧云晚,把脑袋压低,近乎完全掩藏。

  昆仑宗往下走几里地就是一个小村镇。

  昆山富饶,住在这里的百姓自然也很富有。

  云晚在繁荣处放下担子,扯开嗓子高喊起来:“仙粪,仙粪,粪中之王,一堆更比六堆强,有需要的快来买呀!”

  谢听云嘴唇紧闭,耷拉着睫毛不肯吱声。

  云晚奋力吆喝:“卖粪!昆仑仙粪,粪中之王,一堆更比六堆强!”

  喊半天终于喊来有人问价,一听价格,立马摇头离开。

  云晚不沮丧,继续叫卖。

  她身上的昆仑宗标志显眼,果然吸引到地主管家:“你是昆仑宗的小弟子?”                        

                            

  “是呀,这些扔掉可惜,留着给你们当肥料挺好。”

  “多少钱?”

  “一金一桶。”

  管家扯了扯嘴皮:“小弟子你也真敢要。”

  “这不是一般的粪。”云晚拍拍扁担,“这是昆仑宗正门弟子拉出来的仙粪,一勺够一亩地,你要不收,我就往前面走走。”

  “行了行了。”管家丢给她四枚金豆子,“挑着,随我来吧。”

  答应这么干脆,依她来看,估计还有其他事。

  云晚向谢听云招招手,两人挑着扁担来到财主家。

  这钱财主估计是方圆百里最富有的人家,宅屋整修的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竟比城里的王族贵嫡还要好。

  云晚放下担子正要走,妇人温婉的声音传来:“管家,有人来?”

  “太太,是昆仑宗的小弟子。”管事毕恭毕敬行礼,未说原因,免得污了主人家的耳。

  “昆仑宗?”款步而来的妇人雍容华贵,满头珠翠,对着两人好一阵打量。

  “既是昆仑宗的,可否帮我一个忙?”她向丫鬟示意,小丫鬟又给云晚送来几片金玉叶,看品相都是上等之物。

  云晚就知道管家不单是为了买粪,不客气地收好金玉叶:“夫人请说,能帮的我自是会帮。”

  “我夫君三日前进山狩猎,至今未归,我派人寻过几次,可林外有邪物把守,我等凡人不敢随意踏入。若你们能帮我把夫君寻来,要什么尽管提。”

  从她口中得知夫人姓钱,赘夫死后,与新纳的小夫君共同生活。

  小夫君年纪尚轻,才识浅薄,但是模样好,唇红齿白深讨夫人欢喜。

  再过半月就是夫人寿辰,小夫君想送她一件狐裘,便亲自前往雪桉岭狩狐,自那之后音讯全无。                        

                            

  钱夫人实在舍不得小夫君美貌,苦苦哀求:“只要找回他,我定会好生报答二位。”

  云晚断然不会拒绝这等好事。

  夫人向二人致明方向,又牵来两匹千里马,叮嘱一番后方才放他们从后门离开。

  雪桉岭离镇子有半个时辰路程,两人快马加鞭,一路紧赶,终于来到那座妖兽作祟的雪岭之中。

  “你要是怕,就在此处等我。”

  掌闲司的弟子除了力气没有多少修为,云晚没经过他的同意擅自应下钱夫人,若里面没妖兽还好,若是有,也不好把无关者牵连到危险之中。

  “要是找回他,我把犒赏分你一半。”这次云晚说的不是骗人的鬼话。

  “我随你。”

  简短三字,青年默然地跟在云晚身旁。

  云晚刚才就有这种感觉,明明两人没有见过,却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像是常出现在她身边的某个人。

  云晚以眼角余光观察着他。

  相貌普通,气质却比常人矜贵,连带着那张平凡的眉眼都傲然三分。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可以确定他的身份。

  ——就是谢听云。

  云晚眯眯眼,忽而笑了。

  快步跟上他的身影,若无其事地用小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

  她碰的自然,相触又迅速分离。

  谢听云不好揣测她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触碰,只默默拉开距离,见云晚还想要靠过来,躲鬼一般地闪开,并且把手藏在了袖子里。

  “姑娘,男女授受不清。”觉得不够,又加重语气,“请自重。”

  他绝对,不要别人用挑大粪的手摸他。

  摸他不说还骗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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