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迟到

陈衍之洗完澡靠在床头，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切换到自己的微信小号。好友申请里空空如也，陈衍之眼里的光暗下去。哎，马上就要凌晨了，也不知道小同桌今晚到底会不会加他。

        正想着，卧室门突然被人推开，陈洛洛举着手机大声嚷嚷，“陈衍之，你到底推了没有啊？为什么小哥哥还没加我？”

        陈衍之掀起眼皮扫她一眼，淡淡道“说推了就推了，人家不加，我有什么办法？”

        陈洛洛有些失落，“那怎么办啊？”

        陈衍之看她妹一眼，收了手机一个起身下了床，走过去把他妹往门外推，边推边安慰，“哎！别伤心洛洛，改天哥再给你介绍一个就是了。”

        陈洛洛不死心，手死死扒着门框不放，“我不，我就要阿晨哥哥！”

        阿晨哥哥，什么鬼？陈衍之眉头微拧，“爱要不要。”，说完一个用力扒开陈洛洛抓着门框的手，把人推了出去，啪的一声关上门。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阿晨哥哥！”，陈洛洛在门外大声喊。

        陈衍之懒得理她，回到床边拿起手机，接着神色一喜，小同桌竟然加他了。陈衍之赶紧点了同意，正愁发些什么过去才好时，手机一振。

        贺星晨：“你好，我是贺星晨，你是叫陈洛洛吧？”

        陈衍之一喜，赶紧打字。

        陈衍之：“是的，阿晨哥哥。”

        贺星晨：“不好意思洛洛，今天撞坏了你的蛋糕。”

        界面弹出一个红包。

        贺星晨：“没多少钱，下次请你吃别的小蛋糕。”

        陈衍之知道他小同桌的脾性，乖乖的收了红包。

        陈衍之：“谢谢阿晨哥哥，下次是多久啊？”

        贺星晨盯着手机屏幕愣了愣，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贺星晨：“我都行，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陈衍之：“好的，阿晨哥哥，我想吃的时候就告诉你。”

        贺星晨：“嗯，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陈衍之：“好的，阿晨哥哥晚安！”

        贺星晨：“晚安。”

        贺星晨第二天回到家时，本以为贺建国已经走了，没想到那个女人和他都在。贺星晨进门时，两人正在吃午饭。贺星晨在玄关换了鞋，看也没看他们径直往楼上走。

        “晨晨。”贺建国出声叫住他。

        贺星晨停脚，转过头。

        “没吃饭吧？”贺建国问，“宋阿姨刚刚才端上的糖醋小排，过来吃点吧。”

        贺星晨看了他几秒，转身上了楼。

        “贺总小少爷是不是不喜欢我啊？”高婕问。

        贺建国转过头看了她两秒，眼神骤然冷了下去，“你管他喜不喜欢，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该给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野心太大可不是件好事。”

        高婕愣了一瞬，她一直觉得自己跟其他女人是不同的，虽然她知道自己只是贺建国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但贺建国对她很纵容，从来都是要什么给什么，甚至还带她回家，这是其他女人都没有的荣誉。日子一长她不再安于现状，她想也许自己可以要的更多一点。从贺建国的情人到贺建国的独宠，也许还能还能成为贺家新的女主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同的，所以当见到传说中不好惹的贺家小少爷时，她的兴奋是大于惶恐的。再厉害又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得管自己叫妈，这种征服欲带给她极大的满足感。可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成为贺家女主人这条路太长了。

        “知道了，我以后会尽量避着小少爷的。”高婕道。

        贺建国忽的笑了一下，“知道就好。”。贺建国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多吃点，我上去看看。”

        高婕抬眼看他上楼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天真的好笑，竟然以为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真的会喜欢她。贺建国之所以这么纵容她，只不过是因为她和他死去的妻子长的相似而已。

        “咚咚”贺建国扣了扣门，“晨晨，是爸爸。”

        “有话就说。”

        “你把门打开，爸爸有事和你谈。”

        “如果是关于那个女人的话，我没什么好谈的。”

        贺建国没了好脾气，“你确定不开，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随便。”

        贺建国只觉得火冒心头又无处发泄，转身几大步下了楼，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径直出了门。高婕见情况不对，也跟着追了出去。

        贺星晨第二天是坐公交车去上学的，贺建国说的不客气，就是这段时间不让司机送他去上学了。贺星晨丝毫不在意，他还不乐意坐那小轿车呢。公交车空间比它宽敞多了，想坐就坐，想站就站，还可以哼着小曲欣赏风景。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贺星晨生无可恋的望着公交车车顶时，觉得贺建国这招还是挺狠的。早八的公交跟他平时坐的完全不一样，车里装满了人。他前面站着的大叔身上背了个鼓鼓的行李包，后面紧挨着个胖胖的大婶。车子到站一停，前后都跟着上人，贺星晨卡在中间，觉得都要被挤得原地起飞了。更气人的是，车上竟然还他妈有人在吃韭菜味的包子。

        贺星晨没吃早饭，车子走走停停本就晃的他难受，再加上这个味，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啊！受不了了，他一定要在下一站下车。

        正想着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贺星晨一下没拉稳扶手，被前面人挤得往后倒退了几步，砰的一声撞在一个人身上。他这下退得有些狠，只听那人被他撞得闷哼一声。

        “不好意思。”，贺星晨赶紧转过去道歉。

        那人似乎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拧着眉曲指摸了下被磕得乌青的下巴。

        贺星晨愣了，“陈陈衍之？”

        陈衍之听到声音抬眼看他，接着也是一惊，“阿晨！”

        “你也坐这趟公交？”贺星晨问。

        “是啊，我家就住前面。”

        贺星晨哦了声，视线移到陈衍之乌青的下巴，顿时觉得十分愧疚，“对不起。”

        陈衍之笑了下，又想伸手隔空去揉他的头。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结果没成想真的摸到了柔软的发丝。

        贺星晨主动垫了下脚。

        他的阿晨这是在撒娇吗？陈衍之只觉得心头一软，接着涌上密密麻麻的酸胀感。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看贺星晨这幅样子，乖乖的像只被顺了毛的小猫。他想起第一次见贺星晨的时候，那是他转来一中的第一天，班里的广播突然通知全校学生去操场集合。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成想是学校为了杀鸡儆猴，让全校学生去看触犯校规的人念检讨。

        那天的阳光很刺眼，他站在台下远远的看着主席台上漂亮的棕发少年念检讨。明明都是诚恳的道歉，生生被那个少年念出了桀骜不驯的味道。后来他又遇见了几次那个少年，他发现少年经常独来独往，好看的眉宇间总是浮着淡淡的戾气。少年身上清冷的破碎感，带着致命的诱惑吸引着他靠近。

        他发了疯，着了魔，他心动的毫无源头却又处处可循。他开始打听少年，从只想知道少年的名字，到开始偷拍少年的照片，记录少年的日常。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的偷窥狂，思想在油锅里来回煎熬了无数遍，还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开始频繁的参加校园活动，频繁的露脸。他想也许自己更发光一点，少年就会注意到他。结果他的期望落了空，没引来少年的注意，倒是成功吸引了一大批女生的目光。老师和同学都夸他是温柔礼貌的孩子，其实哪能呢？他自始至终的初衷，不过是想让那个少年看他一眼而已。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大胆的去追少年，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他是男生，少年也是男生。他从小生活在国外，自然是不在意这些。可少年呢，万一因为他的一时冲动给少年带来很大困扰怎么办？同性恋这条路太长，路上的人不仅要遭受世俗的眼光、家人的阻扰，还要面对未来很多不可预测的因素。如果注定千帆过尽仍是各自安好，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遇见。无论对物对人，克制才是保存热爱的方式。他不需要摘下星星，他要他喜欢的少年好好的待在夜色里发光，直到遇见真正属于他的月亮。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少年有一天会变成他的同桌，这种惊喜像是上帝签收了他深夜的祷告。这一次心动占了上风，那么紧的距离，他允许自己疯狂一次。

        他如此幸运，他的私心不再是深渊里死气沉沉的野草，现在星星愿意主动奔向他。陈衍之眸子里全是笑意，轻轻揉了揉贺星晨的头发，“没事的阿晨，不是很疼。”

        见人低着头没应声，陈衍之偏头去看他的脸。这一看才发现贺星晨整张脸都白了，紧紧抿着唇，额头上全是虚汗。

        陈衍之心下一急，“怎么了，阿晨？”

        贺星晨只觉得头晕的厉害，倒是不想吐了，心里却越发的发慌，乏力的快要站不稳。他往陈衍之身上靠了靠，将头埋在人怀里含糊道“头晕。”

        陈衍之还是第一次见到贺星晨这么虚弱，越发的心疼。他伸手把人往怀里一带，轻声哄道“阿晨别怕，下一站马上到了，我们到时候就下车。”

        “我给你的糖带了吗？”陈衍之问。

        贺星晨点点头，“在书包里。”

        车子开进一条较窄的街道，街道两边都摆着地摊，人来人往拥挤的很。公交车这会晃得厉害，陈衍之左手紧紧拉着扶手，“阿晨乖，靠着我站好，我去给你拿糖。”，说完松开揽着贺星晨的右手，去翻他书包里的糖果罐子。贺星晨的书包没几本书，陈衍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糖果罐子。

        陈衍之倒了几颗糖喂给他，“张嘴阿晨，吃几颗糖就好了。”

        下车后，陈衍之赶紧拉着贺星晨到路边的便利店买了面包和牛奶。贺星晨乖乖接过，一口牛奶，一口面包的吃着。

        陈衍之看着面前的人脸上逐渐有了颜色，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阿晨，你是不是经常不吃早饭？”，陈衍之绷着脸语气很不好，这回他确实气着了。在他的家庭里，一日三餐没有一顿是可以落下的。特别是早餐，他妈妈经常说不吃早餐是最容易得胃病的。他气贺星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上一次也是这人一大早就喝冰奶茶，幸好被他拦下了。

        贺星晨没有说话，悄悄抬眼看陈衍之，见人正一脸黑线的看他。贺星晨突然就有些心虚，转过头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牛奶。

        他们提前两站下了车，离学校也不是很远，便懒得等车了。陈衍之一个人走在前面，贺星晨离他两步远跟在后面，一路无话的到了学校。

        走到一班时，蒋心已经开始上课了。

        “报告。”陈衍之在门外喊。

        蒋心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板述，闻声看向门口，有些意外的扬扬眉，“哟，真是耗子撵了猫的毛，活久见啊！两位这是什么个意思啊？”

        蒋心往陈衍之身后看了眼，勾了下唇“到底是巧合呢？还是两位看我不爽，合着伙迟到呢？”

        韩舒在台下越听越不对劲，默默为门口站着的俩人捏了一把汗。惨了，他衍哥之前总是跟蒋心唱反调，这把被熙凤姐逮着机会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问你们话呢？怎么我连个解释都不配有了吗？”蒋心道。

        “纯属巧合，没有看您不爽，没有合着伙迟到。”陈衍之道。

        韩舒心下一凉，对陈衍之既佩服又同情，也就他衍哥敢这样跟熙凤姐说话了，但后果也可想而知。

        蒋心果然黑了脸，看向陈衍之背后的贺星晨，“你呢？跟他一样吗？”

        贺星晨看了陈衍之一眼，低头选择沉默。

        蒋心嗤笑一声“好啊，这是找着队友了啊。”，“是吧，陈衍之？”

        陈衍之抬眼看蒋心，“不关他的事，我们是在校门口遇到的。”

        “我管你们在哪遇到的，迟到了就是迟到了！”蒋心突然一吼，“都给我滚进来，每个人三千字检讨，晚自习下课前交到我办公室。还有五楼教师办公室的卫生你俩也包了，我亲自检查，没扫干净第二天接着来。”

        真惨啊，韩舒在心里为这俩人默哀三秒钟。这以后是越发不敢惹熙凤姐了啊，更年期的女人，真他娘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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