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除夕

于是等到傍晚的时候，安国公府的人到了，宋青瑶就发现，怎么有那么多的人，在跟乔璃月套近乎？
她笑吟吟的过去替女儿解围，趁着宫宴没开始，拉着女儿坐回去位置上，悄声询问。
乔璃月并不想母亲在这个时候担心，只说：“皇家有些打算，不过被我拒绝了。”
宋青瑶是谁，她跟唐晚昭对视一眼，再看了下，这边跟乔璃月套近乎的大多是什么人家，就心中了然了。
这是要改行当媒人啊？
宋青瑶的心里有些不虞，面上还得笑着：“娘知道了。”
皇后没事儿是不会犯糊涂的，这后面只能是皇帝的意思。
他是脑子有病么？
唐晚昭这一刻心中是同样的想法，但是谁都不敢说，不过接下来，再有过来的，两位长辈在先，先体面的把话给带过去了。
乔璃月终于得了清净，也有些隐秘的欢喜。
这就是有长辈在的好处了。
有人给撑腰呢。
不过才想到这儿，就听到内侍监唱诺。
“怀王到——”
赵容与来了。
殿内安静了一瞬，群臣与家眷们起身行礼，乔璃月也随着站了起来。
赵容与目光环视一圈，在乔璃月的身上定了下，微不可查的笑了笑，袖子下的手动了下。
乔璃月看的清楚，那时在给她打的招呼。
乔璃月弯了弯唇，听赵容与正经十足：“免礼吧。”
待得赵容与入了座，众人这才敢坐下。
不过碍于赵容与的身份，倒是无人敢去他那边寒暄。
大殿内热闹的很，唯有赵容与这里冷冷清清。
乔璃月想了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捏着酒杯，慢悠悠的抬了下。
像是她在端着杯子发呆了下，但赵容与一眼就看到了。
她是在遥遥的给自己敬酒呢。
赵容与唇边压不住一点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在极致的热闹里，交换了一点独属于两个人的隐秘爱意。
直到那酒喝完，帝后才到了。
他们来后不久，除夕宫宴正式开始。
宫宴热闹十足，丝竹管弦之声不断，声声入耳，都是一片颂声。
皇后大概是跟皇帝已经提前说过了，所以在宫宴的时候，小皇帝连个眼神都没有分过来。
这也让乔璃月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若是皇室真的打上那个主意不放，她才是最艰难的。
好在，这个宴会，再也没有任何人提及过关于这个的话题。
不过，小皇帝倒是特意给了乔远策赏赐了一杯酒。
且还说了诸多勉励的话。
自从乔远策回到了京中，他便成了众人重点关注的对象，这段时间的绊子下得也不少，可惜都没能算计到乔远策。
反而让他坐稳了位置。
小皇帝对于乔远策的能力是满意的，对他本人的忠心，眼下也算是认可，除了某些时候。
乔远策这人，实在不算一个能臣，他不会讨好皇帝，也不会揣摩上意。
可皇帝想要的，是一个忠心且能干的狗。
目前来看，小皇帝还不能完全放心，眼下虽然是带着点欣赏，但乔远策心知肚明，小皇帝其实也有些警告的意味。
不管荣辱，都得是皇帝赐下的。
乔远策无声扯了扯唇角，压着那点自嘲，谢了恩之后，重新坐了回去。
这一夜宫宴，可谓是热闹至极。
酒过三巡，君臣看似放开了些，到处都是一片颂词与和乐，可是乔璃月放眼看去，这一群人，都带着一层假面。
看似入了座的都是些人，谁知道背地里藏着什么赃心烂肺呢。
好在直到宫宴结束，帝后也没有再提及过乔家，也让乔璃月微微松了口气。
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
今夜没有宵禁，处处都是热闹的，从皇城门口往外看，都能看到护城河上不断地在放烟花。
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乔璃月看了一眼，跟在母亲的身边，跟其他人家寒暄着，上马车之前，她看到了赵容与。
那人独来独往惯了，像是人人都奉承他，又像是人人都不想理会他。
赵容与出宫门的时候，没有人敢抬头，看似恭敬，实则都不敢跟他攀上关系。
不管是刻意避嫌，还是因为别的，都让乔璃月有点叹气。
而后，她就看到了赵容与的目光，瞧了过来。
目光相接，赵容与冲着她疏疏朗朗的露出一个笑容，手指点了点，而后轻叱一声，打马离开。
在赵容与走后，皇城口又热闹了起来。
除了乔璃月，没有人看到他们隐秘的暗号。
等到回了府上，乔璃月就寻了个借口，说是要先回去休息了。
今夜除夕，本来是要守岁的，但乔家还有个三四岁的乔远鸣呢，小孩儿不守岁，其他小孩儿当然也可以不守着。
宋青瑶惯着孩子，摆手让她回去休息，又让唐晚昭也回去。
唐晚昭却不肯：“小孩儿们就算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这么没规矩？”
她倒是精神，打量着宋青瑶的精神还好，又知道对方最重规矩，想了下，跟人讲：“正好，我走之前让下人们预备好了酒菜，我去让人把凤先生请过来，咱们几个再吃点？”
其实安国公府在外面也有房产，先前生怕凤无涯不习惯，本来是预备让他在外面住的。
但是乔璃月不同意。
后来商议之后，也征询了凤无涯的意见，这才安置了一个靠着后花园位置的小院子。
风景好，光照也好，既清幽又方便，也算是定了下来。
在他们看来，凤无涯也是府上的一份子。
然而去除夕宫宴这种事情，凤无涯是不能去的。
所以唐晚昭早先就吩咐下去，不得怠慢了凤先生，且跟夫君商量后，预备晚上一同守岁。
宋青瑶这几日精神不济，听到她这话，也十分满意：“那倒是好。”
于是，没多久乔德成就带着凤无涯过来，四个长辈们坐在一起守岁，围着炉子烤火续话。
唐晚昭心思细腻，早先就准备了小戏，几个人坐在楼对面唱，声音遥遥传来，也让这夜色里多了几分热闹。
乔璃月回到房间不久，先听到了戏曲的声音飘来。
那声音格外动听，也让这个夜晚变得美好起来。
她弯着眉眼，不让丫鬟们帮自己拆头发，只说：“你们自去睡吧，明日也不必伺候。”
崖香一眼就看了出来，丁香则是问：“小姐，您要出门，也不用伺候吗？”
不愧是在一块久了，俩丫鬟聪明着呢，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今夜乔璃月肯定不睡。
至少不会现在睡。
小丫鬟们猜测的准确，但眼下明晃晃的戳破，还是让乔璃月有点不大好意思，睨着她，问：“你说呢？”
丁香就掩嘴轻笑：“小姐兴许是不用的，毕竟，那么多人保护着，似乎也用不上我一个小丫头。”
崖香听出她的打趣，说：“哪有很多人，不过也确实不用你。”
如今跟着在外面久了，崖香的性格也外放了些。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的，乔璃月挨个点了下她们的脑袋：“就你们话多，若是想要挨冻，我倒是也不介意。”
她说这话时，倒是真的有了点兴趣：“不如一起跟着吧，反正外面热闹，今夜不宵禁，你们也好生出去玩一圈。”
她一面说，一面过去从匣子里拿了两个小荷包，里面是给两个丫鬟预备的银钱。
“想买什么，只管去，若是钱不够了，你小姐这里管够。”
两个丫鬟起先还要推拒，乔璃月扫了一眼，又变成了谢恩：“多谢小姐，那我们可要放开了买。”
乔璃月抿唇笑：“只怕你们不舍得。”
两个丫鬟前世跟着她没过什么好日子，今生她希望能够尽可能的弥补。
就连二人的卖身契，也已经被乔璃月烧了，且是当着两个丫鬟的面烧的。
眼下她二人已经是自由人，但是跟着乔璃月身边习惯了，且跟在她身边，比在外面寻差事强得多。
何况这些年早有了感情，便是让走也是不肯的。
说是主仆，倒是像姐妹些。
两个丫鬟笑吟吟的，拿了荷包之后，听到外面有点动静，丁香反应的快，先笑着说：“小姐，时候不早，那奴婢们就先出去了。”
她给崖香使了个眼色，只说：“听说护城河烟花彻夜不断，去晚了可就没好位置了。”
两个丫鬟出了门，知道院子里的动静也目不斜视，只当自己没听到。
待得她二人出了院子，赵容与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窗户关着，影影绰绰照出来一道人影，不同于室外的寒冷，室内倒是温暖如春。
赵容与就站在回廊下，也没进门，先盯着那一道身影，眉眼里的冷冽褪去，变成了温软。
还是乔璃月先开了口。
“外面可是缺门神？”
她声音里带着调侃，赵容与也笑了起来。
他推门而进，室内的暖意顿时吹散了身上的寒气。
八宝琉璃灯转着圈，照亮室内，亮堂堂的，连乔璃月眉眼里的笑容也照的清清楚楚。
“门神不缺，倒是这室内看着缺个端茶倒水的。”
赵容与声音轻缓，走过去，自然的倒了一杯茶水，问：“喝么？”
乔璃月睨着他，都乐了：“王爷，好自在啊。”
拿她的闺房当自家地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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