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池之周撑着伞站在密集的雨帘里,行李箱随意地扔在一旁,他垂着头,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时央。
她缓缓地从臂间抬起头,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及肩的短发凌乱不堪,有几缕胡乱地粘在鼻尖。
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眼眶红得吓人,下唇有一道深深的鲜红齿痕。
“站得起来吗?”池之周的嗓音温和,弯腰半蹲在她面前,目光与她交集。
顷刻间,万千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时央心头。
鼻间的呼吸瞬时凌乱,干痛的眼眶湿润,硕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她飞快地低下头,大颗的泪珠砸在地上,融进雨水里再也看不见。
池之周蹲下身,单手握着伞,将时央遮得严严实实,他的后背却被大雨淋了个透彻。
他伸出手,轻捏住时央的下巴,抬了起来。
时央可怜的样子无处可藏,她望着池之周,眼泪越落越急,喉咙不受控制发出几声呜咽。
池之周托在她下巴的指尖染上几滴滚烫的泪珠,拇指微微曲起,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脸颊上感受到触碰,时央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哭出声,崩溃的、悲痛的、无助的嚎啕大哭。
最终,池之周的手从她的肩上移开,单臂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
雨声喋喋不休,噼里啪啦地敲打在两人头顶的伞上。
仿佛溺水的人,找到了漂浮在海面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央一点一点地抬起手臂,紧紧地环在池之周的腰侧,她生生地止住大哭,肩膀忍不住起伏抽搐。
她的声音破碎而脆弱,断断续续地说出口:“池、池之周,对不起……”
“要说几遍对不起。”
池之周的嗓音是温和的,仔细听,还有几分无奈的纵容。
“对不起……对不起。”时央埋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嘴里依然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先上楼。”
池之周半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站起身,往楼道里面走去。
时央的身上被雨水淋得湿透,单薄的上衣紧紧贴着她纤瘦的身体,水珠随着头发往下流。
“去洗澡。”池之周不由分说地牵着她的手走到浴室门口,把她和浴巾一齐塞进浴室里。
洗完澡,她身上穿的是池之周的睡衣,浑浑噩噩地走到客厅里面。
池之周正好端着一碗姜汤从厨房里面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客厅正中央的时央。
他的睡衣被她皱巴巴地穿在身上,扣子扣挪了,露出一寸脖颈下雪白的皮肤。
“故意诱惑我?”他扬了扬眉,轻笑了声,轻松道。
时央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迷迷瞪瞪地望着他,再不明所以地低头看看自己,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慌乱地背过身,整理面前的纽扣。
“过来把姜汤喝了。”
时央垂着头,慢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接过碗,皱着眉将姜汤一饮而尽。
再抬头时,池之周漆黑幽深的双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若有所思。
池之周猜想着她今天情绪崩溃的原因,问道:“今天去东郊看过你父亲了?”
他根本没有往时央知道他父亲真正的死因这一点上想。
因为没有人会告诉她。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将这个秘密对她瞒的死死的。
时央父亲出殡的那天早上,他接到了时央母亲的电话,邓景冰冷地告诉他一切。
他的猜测并不假,时清越的死并不是意外,背后另有隐情。
当时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痛心的是自己女朋友的父亲,一位杰出的无人机设计师竟然因为自己的最爱的事业遭人报复。
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到道貌岸然的凶手胸口又涌上一阵无言的愤怒。
他以为邓景告诉他这一番话是想让他一起将凶手绳之以法,他当然义不容辞。
只是邓景的下一句话彻底地将他打回了地狱。
“你跟时央分手吧。我马上就要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而现在,这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正站在他眼前。
时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扑进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清淡雪松味,无比的安心。
她紧紧地环在池之周的腰上,这一刻,她不愿去想那些事情,只想和他一起安安心心地度过着一夜。
那一夜,星火不知道是如何肆意蔓延开的。
池之周弯下腰打横抱着她,走进卧室,卧室门被重重地甩上,将她丢在床上。
天幕一片漆黑,窗外的雨还在下,汹涌的雨声将一切噪音都隔绝,世界只剩她们。
池之周双手交叉捏住衣角,脱掉单薄湿透的衬衣,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吻她,热烈且疯狂。
唇齿交缠间,情潮涌动。
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滚烫坚硬的胸膛,指尖仿佛被灼热的温度烫到,一簇火光微弱的火苗瞬间被点燃。
白皙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背,她仰着小脸回应着他的吻。
池之周的后背一僵,猝然停下了动作,沉重的呼吸声轻荡在她耳边。
灼热的温度突然消失,时央心里一落,睁开眼睛看他,大大的眼里浸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心一横,闭上眼睛,寻找着他的薄唇,热烈地吻了上去。
池之周深深地看她一眼,扯掉了她身上的睡衣,扣子掉落了一颗在床上。
时央仰着头回应,雪白修长的腿攀上他劲瘦有力的腰,声音被撞得破碎低哑。
雨下了大半夜,终于渐渐停了。
室内灼热迷乱的味道还未褪去,时央的短发汗涔涔地贴在额头,呼吸凌乱且脆弱。
池之周温厚的手掌握在她的腰上,仰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连眨眼都不敢,生怕怀里的她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时央感受到腰间的手慢慢收紧,他轻埋在她的颈窝,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央央,忘了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
滚烫的泪盈满干涩的眼眶,她不敢睁眼,不敢出声,更不敢回应他。
或许在此之前,她还可以说服自己,忘记这些不愉快的经历,重新跟他在一起,未来更重要。
可是当她知道了他背负的一切,这本不该由他来背负的一切,她又如何能做到若无其事地接受他的好意,恬不知耻地拥有着他的爱。
他已经过得很不容易,她不能将他再卷入这场事件里。
在她意识模糊之际,她的发梢被揉了揉,那句话轻得犹如听不清的叹息,却又准确无比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睡吧。我爱你。”
一滴泪无声地从眼角流下,消失不见。
大雨初霁,明亮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面射进来,晃在池之周的脸上。
他轻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凌乱的卧室映入眼帘,回忆起昨天晚上的场景,他嘴角牵起无奈的笑。
转过头,时央的位置已经空了,床铺中间正是掉落的那颗纽扣,睡衣也七零八落地扔在床角。
他揉了揉头发,起身,拉开门出去。
客厅里静谧无声,空无一人。
池之周看着入户门前的鞋垫,有一瞬间的怔松,而后苦笑。
入户门前的鞋子已经不在了,人早就走了。
时央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就打车到了邓初的家里。
邓初睡眼惺忪地拉开门,看着时央,有些惊讶。
“发生什么事了,快进来说。”邓初拉着她的手。
时央望着她,眼神空洞无物:“小姨,你知道那年的事情对不对?你告诉我,我爸的死是不是跟东方集团有关?”
时央很肯定邓初是知情的,因为去美国的决定很仓促,但签证很快就办下来了,小姨父帮了不少忙。
邓初眼里闪过一丝惊愕,而后苦笑着点点头。
时央愣愣地望着她,抿在唇上的牙齿紧紧咬着,唇上被咬破了个口子,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你妈妈,她当年,也是为你了好。”邓初轻摸着她的额头,温声安慰道。
时央无助地摇了摇头,舌尖尝到一股铁锈味:“可是爸爸呢……他难道就该死得不明不白吗?”
最后,时央是踉跄着走出邓初家里的。
池之周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车去时央家的路上。
路修远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道:“之周,央央她知道她爸爸的事了。”
池之周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心里一沉,开口:“她现在在哪里?”
“邓初没有拦住她,她跑出去了。”路修远的声音有些歉疚。
“我去找她。”
时央在一个人在广场上坐了很久,她想了很多,脑子里面一片混乱,更多的是面对现实的无奈和悲哀。
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想要寻找当年的证据难上加难。
指控魏东方不是一件易事,她需要从长计议。
她望着广场上成群的鸽子,叹了口气,她只请了半天假,还需要回去上班。
刚坐在位置上,就看到秦悠如众星拱月般地被簇拥着,脸上泛着红光,气色极好,她垂下头,抚了抚小腹,弯了弯唇角。
“悠悠姐,魏总对你也太好了,中午还派人亲自给你送饭。”
“悠悠姐,到时候婚礼可一定要邀请我们去参加哦。”
秦悠捂住嘴,轻笑着说道:“放心,到时候在座的一定会请的。”
说完就站起身往时央这边走来,手似是不经意地托着后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
秦悠站在时央桌前,眼神挑衅地看着她。
时央心情不好,对她更是没几分好脸色,头都懒得抬地说道:“有事?”
“下周你替我去一趟邻市。”秦悠颐指气使的语气理所当然。
“秦悠,我没记错的话,东方集团的项目已经结束了。你,没权力再支配我。”时央手抄在胸前,挑衅地回视。
秦悠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翻译上,专业水平极差,偏偏仗着有关系,使劲压榨她。
东方集团的项目,秦悠明里暗里没少给她使绊子。
秦悠娇笑:“不好意思,这家翻译公司现在是我的了。你,受不受我支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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