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在清和别院宿了一晚，叶清允根本睡不着，借着冷白的月光，叶清允看得出纪棠也没有睡着，可是他们默契的谁都没有打扰谁。他们此刻都需要安静的思考一下未来要走的路。

        叶清允现下最最最担心的便是北山的安危，因为她的一时冲动，北山很可能因此送命。

        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夜，叶清允依然没有想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方法，这让她很挫败，并且更加深了对皇后的恐惧。

        明菏小心翼翼的给叶清允的眼下擦上香粉，埋怨地说道，“殿下您也太不知道节制了！这才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身子还没养好就去别院，看，眼睛都熬红了，这眼下的乌青几层香粉都遮不住。”

        玉雪尴尬地把脸别到一边，明菏总是有本事把别人无法宣之于口的事情当成吃饭穿衣一般说出口，丝毫不觉得害羞。

        叶清允戳了戳明菏的脑门，“早晚把你嫁出去，省的你天天在这儿胡说八道！”

        “才不会呢！”明菏咯咯笑起来，“殿下舍不得我！”

        的确，这偌大的世界，叶清允能完全信任的，只有明菏和玉雪，若失去她们两个，她就真的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殿下，”七宝在门外禀道，“楚公子来了。”

        “阿晏！”叶清允兴奋地喊了一声，转念又黯然了，她之前想的是早日和楚晏修成正果，再找机会搜寻通关秘钥。可如今她已经把北山陷入危机之中，若是再与楚晏纠缠不清，不仅会让皇后对她更加心存疑虑，就连楚晏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去告诉楚晏，就说以后他都不必来了。”

        明菏不知此刻叶清允内心是如何的纠结与不安，歪着小脑袋问道，“殿下怎么又不理楚公子了？难不成……”明菏忽然兴奋地说道，“是与太子俞……”

        “哎呀别瞎说！”叶清允信誓旦旦得说道，“我才不喜欢那种阴险狡诈的男人呢！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

        “那您干吗忽然又对楚公子这么冷淡，前段时间明明还你侬我侬的呢。”

        “明菏！”玉雪喝止道，“殿下的私事不要多嘴。”

        明菏哦了一声，大约也是习惯了叶清允的反复无常，心思又放在了给叶清允遮盖那熊猫似的黑眼圈上了。

        七宝又敲敲门，“殿下，楚公子不肯走，一定要见您一面。”

        叶清允无奈地摇摇头，“让他进来吧。”

        叶清允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惧怕皇后，竟连让楚晏进府都这般心惊胆战，生怕连累了他。

        楚晏进屋时看起来比叶清允的脸色还要差，不过几日，整个人就瘦了一圈，两个人比起来，反而是楚晏更像是受伤逃亡归来的那个人。

        楚晏看到叶清允，眼神倏地明亮起来，像搁浅岸边的鱼儿忽然重新回到了湖中，“清允，你终于回来了。”

        “多谢楚公子挂念。”叶清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酷无情一些。

        楚晏皱皱眉头不知所以的看向叶清允，“清允，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与东越太子联姻之事已成定局，楚公子也应当懂得避嫌，对你对我，都好。”

        楚晏仿若一团火焰被冷水浇熄，徒留一堆黑炭似的木头，斯拉斯拉得净是伤心的声音，“清允，你是不是疑心此事与我父亲有关？你相信我，不是的，此事与楚家真的毫无干系，你要相信……”

        “楚晏！”叶清允不得不制止楚晏，她不是铁石心肠的平阳公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无法忽视楚晏言语中饱含的深情，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告诉他一切，“你不过区区一个兵部郎中，竟敢直呼我的名讳，以前就罢了，今后若再敢犯上，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送客！”

        “清允！”楚晏见叶清允要走，一把抓住她的手。

        叶清允感受到楚晏的手有些不对劲，低下头一看，楚晏的双手布满了细碎的伤口，结的痂还未掉落，应该是刚受伤不久。叶清允立马明白了，自己掉落悬崖后楚晏一定是在崖底疯狂的寻找自己，山崖下的岩石锋利无比，竟将他的手伤成这样。

        叶清允眼睛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她仰着头，装作傲慢地甩开他的手，她不敢张口，怕楚晏听出她的不忍。

        楚晏却觉得叶清允连话也不屑与他说了，更是伤心，原还只是被熄灭了火焰，如今是彻底的寂灭了，连烟气都没了，只剩一地的渣滓。

        “殿下……”楚晏苦涩地开口，他从未叫过她殿下，“我记得小时候殿下刚出宫建府，我们玩儿的很好，我便常常来公主府里。可后来有一天，就跟今天似的，殿下忽然就不理我了，见到我就像见到了瘟神，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清允……可是殿下总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这么多年，殿下再未给过我什么好脸色……可前些日子，殿下叫我阿晏，与小时候一样，我以为……我以为一切都可以回去了，回到我们小时候，到底是我痴人说梦。不过不要紧，这些都不重要，殿下，殿下……”楚晏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尘埃里，“只要殿下能安好，臣怎样都无所谓，殿下叫臣做什么都可以，都可以的。”

        忽然，楚晏露出了回光返照似的光彩，“臣知殿下之志，绝不是做一个耽于享乐的福贵闲人，臣可以帮助殿下，可以做殿下的谋士，或者其他什么都好！”

        叶清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不愿再说出什么更伤人的话，“我身边的人已经足够了。”

        “殿下身边的人不过是公主府里的下人，殿下想要得到更多，还是要在朝堂上有助力。”楚晏宣誓一般，“殿下会需要臣的。”

        说罢，楚晏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清允觉得很累很累，她本不爱楚晏，不过为了通关就撩拨了他，如今她自己也深入此局，却又迫于形势不得不伤害他，给了他希望又亲手毁掉，倒不如从来没有给过。

        楚晏这样一个温润公子，本该娶个贤惠的妻子，过平淡幸福的一生。叶清允却有种预感，楚晏的一生，或许都要毁在她的手上。

        “可是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啊……”叶清允轻声说道，伤心总比丢命要好。

        明菏眨着大眼睛问道，“殿下说什么？”

        “没什么。”叶清允踏出房门随意看了看，“胡言乱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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