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三桩喜事
低沉又轻柔的一句话,惹得春归当即大了瞳孔,下一瞬面色便微红,刚刚细细思虑的几桩事儿立刻抛诸脑后,倒是一件也想不起来了。
祁佑瞧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羞意,又强装镇定地看着他,心里不免柔软,指腹还摩挲着袖口,手掌已慢慢环住春归细瘦的腕节,细腻的触碰叫他也微红了耳根。
他缓了缓,继续道:“若一任上任后诸事繁多,我再难有空余,不若上任前早早地将要紧事都定下。忙活了半月,官窑选址已定下,之后便是招工培养一批手艺人。只要开了头,后续便能进行。”
袖口的兰花细看有些磨损,又被敏敏缝了几针,黄蕊亮丽,瞧上去别致得很,衬得她的手也有几分白嫩了。
他看过后再抬眼含笑道:“我算了时间,这半月的忙碌能叫我来年三月春,趁着过了年有一丝喘息之余,正好与春姐将那杯酒吃了。”说着他颇有几分无奈地摇摇头:“之后,怕是要委屈春姐,容我忙碌了这一整年。”
担下皇帝给的重任会轻松到哪里去,不做出些成绩来,当日在朝堂之上的少年志气来日便要成了笑话。
一番轻柔的问询加上一副新官上任无可奈何的模样,春归也被哄的一愣一愣的。
上任后确实如此,地方官好做也难做,难就难在处处要亲身下场,一日分做两日用,多少被提拔上去的官员是在地方任上熬坏了身子。
思及此,春归又不免皱眉,担忧起祁佑的身体。
再听到他又问询了一遍:“春姐,可好?”
春归信马由缰的思绪又一下被拉了回来,对上他认真的神色里夹杂的一丝不安,春归心立刻就软了。
她笑了笑:“好。”
下一刻,被圈住的手腕上又是一紧。一入冬,春归便每日一锅姜汤熬着,家里每个人都是手脚生热耐得住寒气,但竟是都不及祁佑这一握,叫她整只手都热了一大圈。
祁佑静静地看着她,两人面上皆是平静,可都清楚各自这平静的面色下,跳动得分外热切的心。
直到晚上临睡前,躺在床铺上,春归才有一份实在感。
这短短的一年多,她竟是要将自己给嫁出去了……
没想到的是,第二日同蔡氏说起时,蔡氏比她还要激动,差点将手头的杯子给摔了。
“真的?!昨儿就给定下了?!”
春归面色微红道:“没呢,只定了来年春。”
“你也知晓,这两日他两个忙得脚不沾地,只为留出明年那段空余,正好能将这事儿给办了。”
蔡氏掩不住的笑意:“春天好啊!好日子都在那会儿,我等会儿就去翻翻明年的年历,尽可挑个最好的时候!”
说着又拍了拍手:“这事儿到底还是李婶子清楚,待会儿志存回来了,叫他租了马车来回乡里一趟,定下日子了咱们再好好准备!”
“哎哟,那会儿我这肚子也老大了,指不定你前脚做了喜事儿,我后脚就把这崽子给生出来了!那咱们家连着两桩喜事儿!想想就高兴!”
她这边高兴得起劲儿,春归只待她高兴完,又补上一句:“该是有三桩。”
蔡氏一奇:“三桩?”
春归瞧了瞧外头,朝她坐近了些,女儿家的事儿到底得说得隐晦些。
“我想着明年我也有这桩事儿要办,待嫁之身便不好再着手知行这一桩,因而也想着托一托里正婶子或是李奶奶,去往郭家把亲给提了。”
蔡氏又是一喜:“这是要将知行那一桩也办了?”
春归笑了笑:“这两人在眼皮子底下也不知什么时候好上的,但两情相悦最为可贵,早早地将事儿给定下,也是美事一桩。”
何况祁佑这般忙碌,知行自是同他一般,怕也只有明年年后有空余,那不若就将事儿一道办了,或是前后脚,或是一同,总不好叫郭如意再等上一年半载的,若是试行地这事儿遇到个什么难处,两人更有忙碌的时候,这亲事迟迟不办,郭如意这女儿家不免要拖大了岁数,郭家面上不说,心里多少会有些怨言,倒显得知行不懂事了。
蔡氏简直高兴得没话儿说了。
“祁佑跟知行刚回来那会儿我就想提一提,前儿不知道郭小姐同知行有了好事儿,后头听你提起才明白过来,那会儿京都里出事儿,郭小姐怎的一趟两趟地往我们这儿跑,敢情是心里藏着知行呢!这样的好姑娘,也不能放到别家去,留在咱们家长长久久才好!”
“还有你,几月前说好待祁佑功成名就,你俩就定下了。可我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你们提,你们不知道,李婶子早就急得问过我了!可见知行跟祁佑每日忙得脚不沾地,虽不知在忙活什么,但肯定也是要紧事儿。定亲又到底是你们的私密,我也不好过来问。”
两个妇人家,早在春归不知晓的时候急过好几回了。
春归见她这吐豆子似的又是诉苦又是高兴,连忙安抚:“这也怪我,没同你们提过。”
瓷窑试行这事儿是祁佑跟知行头一道政绩,但这事儿至今还没宣扬开来,蔡氏几个知晓她将瓷器手绘的手艺上交朝廷,但不知晓皇帝将如此重要的试行一事交由了祁佑与知行。
两人也确实牢牢地瞒着,只因瓷窑开在何处,何处周边便是日后的香饽饽,若是先将消息传开,不免有心思活络的提前做些什么,若是扰乱了两人的动作,到时不免有麻烦。又或有一心钻在钱眼里的想在选址的上头做文章,做出贿赂这样的丑事,两人不论收还是不收,都得罪人。
但今日就不一样了,昨晚上祁佑跟知行已将瓷窑的选址定下,今儿一早就差人上报去了,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过几日将试行一事公布,再一同将选址说明,有人想使小动作那也来不及了。
将这事儿同蔡氏明说后,蔡氏便吃惊得不行:“这皇帝还还真是明君!一眼就瞧出了咱们家祁佑知行的才干!”
对于蔡氏这样的寻常妇人来说,皇帝给活儿干,那就是重用,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儿!
她又是高兴又是庆幸:“那是该如此忙碌,幸好前期日我去扰了他俩。”
说着又立了保证:“你放心,叫知行也放心,一会儿吃过饭我就叫志存过去!婶子听了你俩的好事儿怕也是坐不住的,少不得要上来问询一番,到时有我跟她一道商定,保管把两桩喜事儿给你们办得妥妥的!”
春归看着她显怀的肚子,又见她如此高兴的模样,也跟着笑了:“好,那就提前谢谢蔡姐姐跟婶子了,只你也要顾着身子,别忙累了。”
蔡氏摆摆手:“我心里有数,你不用忧心我。祁佑稍空些时你问问他,琐事儿我跟婶子能做了,但那聘礼嫁妆可是要紧事儿,得你俩做了主,到时定下了再同我们说一说就好。”
她自自个儿嫁了人后,日子过得万分顺遂,心里最挂念的一是给李家生个孩子,二就是春归的喜事儿,几月前圆了头一个,这第二个当然万分在意。
如今春归给了准话,她自是摩拳擦掌,要好一番动作。
正午祁佑知行在外访流民,没回来吃饭,李志存做了一上午的工,回来就被媳妇儿提溜着吃了饭,愣是请了半日工,驾着耿荣已帮他租好的马车,朝小凉山跑去。
回来时晕头晕脑地,走路都打着转儿,蔡氏一问,才知道这是被里正夫妇俩念叨得晕了头了。
婚嫁前的一干准备,夫妇俩对着李志存从头到尾琢磨了一遍,又嘱托了他许多事情,饶是他一个已经娶过媳妇儿的人也记不住,又只能打起精神听着,整整一个下午,又困又累。
回了家蔡氏问他,又想不起多少事儿来,气得蔡氏又是一顿念叨,这下是真困得不行了,吃了饭就转头睡去了。
“这人这憨傻劲儿,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早知如此还不如叫阿荣过去了。”
耿荣柳仁听了一顿饭的功夫,当然知道这是要把家里的大事儿给定下了,这会儿忙凑趣道:“那是!蔡姐就该叫我去!保管婶子说什么我记什么!”
“就是!不过话已带到,婶子这会儿定是知道了,咱们就等着定日子吧!”
见他们如此来劲儿,春归一阵好笑,分出碗筷来给知行祁佑留了饭菜。
这两人今日探访流民还未回来,开窑洞这一步最要紧的就是把大旱时聚集起来的流民和这两县里的工人召集安顿下,工人好找,谁家没个劳动力,流民却要事先探查一番。
她之前只听了一嘴,当初现大人将流民安顿于官道两边,偶尔在镇子乡里打打零工,找找猎物。
多少有了些许保障,至少能填饱了肚子。
只探访流民竟要花这么久的功夫,晚饭时间都过了,还没见两人踪影。
直到月亮高高挂起,冬日冷风一吹,春归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耿荣见她皱眉,忙道:“春姐回去睡吧,我与阿仁在这儿守着,哥哥们来了若有要事再来唤春姐。”
春归也只好点头应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想着昨日没人来叫,应是没多大事儿。
她边出房门,边喊着人:“蔡姐姐,祁佑跟知行可回来了?”
刚一转角,便迎头撞上了人,抬眼一看正是祁佑,可还没来得及张口,便见他手里绑着绷带,还渗出些许血迹。
她当即浑身僵住,一阵发冷,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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