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回溯从前
“我如今都这样了,有什么能力能救斐凉。”季清和苦笑,至亲挚友都已不在,她方才没觉得什么,突然之间,流下了一滴血泪。
“我与你母,师出同门,她也算是我师姐。当初带着溯洄蛊出了境,想靠自己一身才学拥有治国机会,谁料如今人已不在,蛊也一分为二,存在了你体内。溯洄蛊,能让人百毒不侵、重伤痊愈,还能让无武功之人变成武林高手,然而这些,都是靠着摄取中蛊之人的生命为代价的,但不会在入体之后一直不断吸取生命,而是在最后一刻突然爆发,痛苦万分。中蛊之人平常行动自如,但越临近死亡的那一刻,身体就会越发虚弱,因为溯洄能感受到其残存的生命力不够了。我师傅说过,中蛊之人,活不长久。”
季清和默然,她因先天体弱本活不过出生那一天,却靠溯洄挺到如今;药谷谷主也替她看过多次,溯洄入体,无法取出。她想了想,继续询问:“救斐凉之关键,可在溯洄?”
“听我说完。”亓官兴道,“溯洄除了以上所述功效,若是能从体内取出,甚至能颠倒日月,回溯时间。”
听筝在一旁听得更加担忧,她悄悄退后,想找自家王爷,只有王爷能保护王妃了……谁料,亓官兴击中了她脖颈侧面的穴位,把人击昏。
“溯洄入体,不是无法取出吗?”
“我师兄只知治病医人,成了药谷谷主不改初心,他告诉你无法取出,是因为溯洄只能中蛊之人自己剜心取出,当然活不了命。”
“这样啊。”她平静地笑了笑,“这么说来,我是有救斐凉的能力了,等明日过后我再剜心可好?”她想在离开前,看一看期待很久的烟花,也想好好和他告个别。
“你活不过明日,明日过后,溯洄取出无用。”
那时候的场面,褚无弈是想都不敢再想。
他手上,还提着热腾腾的、刚出炉的糕点。
和儿的血染得洁白的狐裘一片红,雪花一大片一大片落下,落在她身上,没有融化。
亓官兴把一物放在手中,准备捏碎。
“我来迟了。”他把季清和抱在怀中,轻声呼唤,无人应答。他对亓官兴起了杀意。
亓官兴没有在意在场的人,把溯洄蛊捏碎了。
时间回返,围猎场上,褚无弈慢慢想起了所有。
他想尽快给季清和补上一场烟花,带着人来到了京都城外。
“清和,清和……”他小心唤着怀中的人。
季清和突然陷入了昏厥,悠悠转醒,眼角一滴泪划过。
她看向褚无弈,不可思议:“你也,想起来了?”
她忽得说不出话了,一双眼无措地睁大了,眼中闪烁着浮动的波光,两道泪痕顺着微微卷翘的睫毛从脸上流出。看着眼前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到最后只能看见面前心悦之人的眼,褚无弈的眼里是她,她的眼里何尝又不是对方。
心疼,坚定,怜爱,直至疯狂,这种事情源自哪里,又该如何面对,她一概不知晓,只听见褚无弈慌乱地拭去她的泪水,又把她紧紧相拥,仿佛融入骨血之中,万分不舍,不愿分离。
“这一次,我会保护好你。”曾经他们在沉默中相拥相依,却只能到此为止。这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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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场内,负责收尾的夜闻则终于有了喘息时间,大大咧咧地躺在草地之上,翘着二郎腿看天上月光。
一颗流星划过,太多信息一时间塞进了他的脑子,他脑中感到剧痛,忍不住敲打自己的头。
“闻则兄,你如何了?”墨若行问。
他顾不上回答,痛苦地在地上翻腾,许多画面在脑海中呈现。
眼前是黒与红交织的网,他成了其中一只蝼蚁,逃无可逃。
京都传出求和消息时,斐凉边境,几名士兵瘫坐在地上,脸上是抹不干净的灰尘,一人咬着染着血的绷带,打了好几个死结。夜闻则给他打了饭,说是饭,实则是稀稠的几粒米,夹杂着比米还多的沙子……
之后决战,熟悉的兄弟们成了刀剑下亡魂,季小将军万箭穿心,一袭红装嫁衣的崇宁公主,跨过凌乱的战场,抱着季小将军,把箭穿过了自己身体……
一个奇怪的人救了他,掐算着他能走动的时间,带他来到还算太平的斐凉边塞养伤,他坐在客栈中,听着来来往往的人随意说着闲话。
斐凉皇室无人成大器……倒是相貌非凡,长得妖孽。
三皇子为了镖局千金放弃回京,四皇子有骨气战死了沙场。
二皇子疯魔了毒杀其父,登上皇位后又被废;五皇子无故被押送封地看管,却突然回了京都,唉,如今当了斐凉皇,所作所为,不敢说不敢说……
崇宁公主为季将军殉情,辛苦建起的藏书阁被当今斐凉皇下旨焚烧;嘉岚郡主嫁给明琢王爷为妃,从前的斐凉,从未有过女眷嫁给他国的实例……
据说他们的上一辈,斐凉先皇可是逼死了自己的双生兄弟才得到的皇位……
这皇室中的痴情种可不少……
那位嘉岚郡主,也算是独善其身了吧,嫁到明琢安安生生地当王妃了。
可不见得,她嫁过去的时候,斐凉可使在边境集结了数万军队,不像是送嫁的。
夜闻则看着回忆中的自己,竟然什么也没反驳,他一个劲地摇头,不是这样的。多少血泪寒酸的故事,最后却成了茶馆间的闲谈野史。
明琢、斐凉在三国围猎后关系突然急转直下,但斐凉势力大不如前,但还是按照约定,把季清和嫁往明琢。
这时候,已经不是联姻,是和亲了。
他赶在季清和出嫁前,见了她一面,人已瘦骨嶙峋。
季清和只是在马车上,匆匆见了他一面,一身嫁衣,华美绚丽,但人却不能把衣裳撑起。她上了很浓的妆,遮住了没有血色的脸;风华秀美,但远不如从前。
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提现玩偶。
“我们不配单纯享受情与爱的,安家犯下的错本就应安家承担,纵使以卵击石,总是万劫不复。眼前的一切、未来的发展,即使是早就能知晓史书上写着如何如何,这深渊我也必须要踏。此刻你便当嘉岚郡主已亡故就是,保重。”
季清和如此说道。
他最后被神秘人带着去了明琢,那时候的记忆更是混乱,他眼中的世界已经便灰变黑,最后一道光,好像看见了季清和,还说了些什么。
“闻则兄,你到底怎么了?”墨若行摇晃着夜闻则,见人有些走火入魔,不得已扇了两个耳光。
夜闻则终于回神,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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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凉皇宫,皇上正在批阅奏章。
殿内熏香浓郁,内侍却没闻到一般,无声地立在墨案旁,在香炉中又加了香。
皇上头疼发作,只能靠医官调配的香料来压制,但是随着头疼越发频繁,香料的使用也越来越频繁了。
许多臣子正汇集于此,商议着事情。
“禀皇上,城内混进一批乱党,已被如数擒获。臣已审问过他们,是之前借大皇子名号在民间起义的贼子。”
“这些乱党的事,不是老三接管清查了吗。”皇上一边听着,一边翻看桌上堆积成山的折子,“老三这差事,办的不行。”
下方臣子面面相觑,一位年迈的大人如实回答:“乱党们的行踪,实在太过分散,三皇子……”
“李大人,京都那伙人,还审出些什么?”斐凉皇打断了辩解,烦躁地摔了笔,继续发问。
“为首的说,是玄风阁的人给了他们进京都的渠道。对了,二皇子这边,已经把玄风阁的余孽查出了,余孽隐藏身份,成了二皇子殿下身边的门客,还好殿下及时发现……”
“呵,门客。”斐凉皇突然笑了声,“那人呢?”
“那人已经服毒。”
“老二很行,赏。”斐凉皇冷笑。
下面的臣子不敢言语,季寒章上前一步,继续禀告:“皇上,围猎场上,也有一批杀手设伏,我们将计就计,可惜都是死士,问不出什么了。那伙人身上,有明琢暗卫的标记。使臣们都无伤亡,也不知晓有这么些杀手,三皇子陪着他们在围猎场住宿一夜,今日也将赶回。”
“不急,我们同明琢交好,可不能中了小人的诡计。还有事要奏吗?”
众臣无话,行礼后悉数退下。
这是皇上第一次没上早朝,而是把他们叫来殿内问话。
季寒章肃然走出宫殿,他还要继续排查围猎场的事情,与诸位大人点头致意后,赶忙奔赴那里。
他与安无倾,正兵分两路,处理着围猎场与京都内乱党的事情,明琢那边的人也在围猎场上辅助。
围猎场上的事情,是安无倾提示他有人埋伏在这的,其他两国使团在此,如若京都那伙人想动手脚,此时是最佳动手的地方,防范一定要做好,但京都这里又不能落下,便让他将边境回来的那一帮兄弟,联合守卫营一起,听候安无倾号令。
但安无倾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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