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避追兵

“你也曾是书生，不知是相信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季清和不指望听到回答，开始翻看手中的小册子。

        “嘿嘿，你说的可是与我一起读书的那位同乡啊？我读书可是为了他呢，若不是与他同窗，我又怎么能找到机会和他成为好友，又怎么能一起赴科考呢。”柯解眼睛发红，“他可是我看中了好久的猎物呢，我陪他赴京就是为了杀了他啊。”

        在看到册子第一页的内容后，季清和不耐地往后翻，陈旧泛黄的书页在她手中哗哗作响，一不留神极有可能撕破，她却一点也不在意，三五一行地瞥过去，不出一会儿便翻看了一小半：“亓官师叔仁慈心肠，你这祸害被静纹山收了竟也能活下来。”

        柯解从季清和的左边绕到了右边：“你不也是活的好好的吗？公然在比武中毁掉了他静纹山弟子的大好前途，不也是安然无恙吗？承认吧，你和我是同一种人。”说罢，还用长剑打掉她头上的簪子，青丝瞬间如飞流瀑布般落下，却不见人惊慌。

        季清和分出一分眼神，奇怪地注视着柯解，眼睛轻微泛红：“你是要杀我还是要让我同你一起为祸人间？我有点不明白了。”话音刚落，继续快速看着那本小册子，纤细的右手手指拈起了好几页夹在指缝间，又以飞快的速度翻看过去；双手不听，明亮的眼眸中越发的沉郁，嘴角勾出笑容。

        放下了手中的炸药，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季清和的眼睛，柯解思索了一阵，痛快地一拍手：“你这人不能留，不过要如何一步一步解决你，便是个问题呢，我想好了，不如把你的眼睛留在最后吧。”觉着近距离不必用上长剑，遂从袖带中抽出一柄匕首，打算先废了季清和的行动能力。

        “再容我问上一句，你在这里有遇到墨若行吗？”季请和问道，拖延着时间翻看着册子的最后几页，“好歹人家管你叫了许久的哥，就差被你领上邪路了。”

        “他啊，与我一同找到了出路后打算返回来接你出去，我本想用炸药把你们一同解决了的。谁知我在他之后原路折返，居然没有看到他。这愣子又迷路了吧。”柯解开始不耐烦，准备动手。

        哗啦一声，书页翻到了尽头，季清和抬手合上，比以往更加沉默地坐着，认命似的不做挣扎，只是在衣袖中摆弄着什么。

        柯解的匕首极快，即将刺到她的手臂，季清和突然之间动了，速度快得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样的速度，像极了那天……

        只见季清和没有躲开匕首的意思，直接硬碰硬握住了匕首，一手不经意挥出一掌，直接把柯解击飞摔在了墙上。

        柯解目瞪口呆，全程没有任何反抗之力，飞出去之后，看清了石壁上生长了千百年的青苔小草，缝隙中攀出两片指甲大小的鹅黄色叶片；见到了上方凹凸不平的奇观景象。随后，他狠狠地撞到了对面，眼前一黑，剧痛麻痹到了全身各处，落到地面后又翻滚了几圈，鲜血不停地从嘴角溢了出来。

        想起之前倒在他剑下的猎物，皆是临近死亡之前，求生的欲望占据了整个脑海，哭泣着、祈求着，那样的眼神使他厌烦，过段时间又忍不住再欣赏欣赏这种眼神。

        柯解却不同，虽说剧烈的撞击使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不妨碍他听到动静。一直坐着的季清和起身走来，中途好像还有细针落地时发出的清脆声音，他高兴极了，笑着露出一排缝隙中嵌着红色的牙齿：“真想看看你现在的眼睛，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了。拥有内力之后的你，实力不俗啊哈哈哈哈。”

        他却没有看到，季清和此时的眼睛，已经变了颜色。

        她没有在意此人的疯言疯语，说出另一番让他震惊的话语：“先前留你性命，还有想钓出其他人的意图，不过看你一直独来独往不与人联络。难不成早已是被悟棱国舍弃的弃子？”在柯解身上搜寻着，她找到了一块已经残缺不齐的令牌，依稀能辨认出是十几年前悟棱国细作弃用的特殊符号。令牌的主人显然也没有细心收好，也不敢随意丢弃。

        想让拦住眼前的人，他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柯解不住地往外吐着血沫子，边说道：“小妖女，你等会……”‘

        “死前聒噪，其言不善。”她冷笑了一声，没有在这里耽搁过多时间，在地上摸索一阵后，打算顺着柯解描述的方向出去了。

        随意仍在地上的炸药安安静静地待着，她瞥了一眼后，收回了准备引爆炸药的手，考虑到不知在哪待着的墨若行，疲惫地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沿途留下了出去的记号。

        柯解为他先前做下的恶果终于在此时付出了迟来的代价，内脏尽数损害，已然药石无医。

        一路顺当，她却不敢警惕，当她用秘法使自己的内力散尽之后，全身仿佛卸去了一股力气，连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也是颤抖不已。

        这即是代价。

        抹掉嘴角流出的一丝血迹，她若无其事地淌水走出了困住他们的山洞，深深地记下了平沛山的地形和路口，她与玄风阁的瓜葛就此打住。

        外头一片光明，在黑暗之中待久了，出来时还有些畏惧，看见慵懒地靠在一旁等待的褚无弈，她冷着的脸色松懈了些。

        有个人等着你，这种感觉不错。

        受到忘生的影响，她忘记了一部分事情，只是直觉里有人要等她出静纹山。奇哉怪也的直觉，解除忘生的忆存草寻起来的难度不亚于登天，还不如直接去找等她的人。

        察觉到季清和平安归来后，褚无弈不出所料地笑了笑，偏了偏身子，为她挡住了外头的阳光。

        她眼里有光，是刚动手后流露出的凶光，邪气十足。出去之后，她的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清瘦白皙的小脸恢复了从前的平淡冷静。

        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中十分不舒服，待适应了阳光的明亮后，一定要好好地晒一晒自己。

        她冲着褚无弈点点头，行走的速度不是很快，有时还要扶着墙休息一段。快到出口时，她已经在计算着去往药谷的路线了。

        ”平沛山附近便是青运城，再过三座城池便可到达药谷，我们骑马上路，约莫需要一日多的时辰。恒王殿下，可以接受一夜不眠吗？”这样就能少一次知晓对方记忆。

        褚无弈就这么斜斜地一靠，身处逆境但洒脱不羁，温文有礼又不失贵气，举手投足之间展现的风度，有了身为王爷的气势。

        也不问季清和是如何把与柯解之间的恩怨解决的，他们之间知道的越少，对于二人都是有利的，正如前往药谷一事，通宵达旦到达目的地，自是欣然同意。

        突然，他猛地朝后方看去，同时拉着季清和向里躲去。

        外头的动静她也听见了，然而此时身体虚弱，一时反应不过来，褚无弈连带着她一起的这个行为还让她心中小小的感激了一下。

        褚无弈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看了看她精神不振的模样，带着人往里走去，退到了小水潭前的位置。此处本就隐蔽，为了以防万一，处处小心才能避免少惹麻烦。

        果不其然，在二人安顿好的时候，一群布衣打扮，却拿着像模像样兵器的队伍从山脚开始出发，约莫三四十人的样子，浩浩荡荡地进山而来。

        此山尚未经过开辟，往上行走颇耗费气力，这些人若是分散开来，也是能找到间隙离去的。季清和如是想到，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一怔。

        特殊形势，情急之下，褚无弈把她往怀里一按，就抱着往里跑去了。如今他注意着外面的人，一时之间也忘了松手，就这么尴尬地持续了这个姿势。

        才发觉不妥，他干咳一声松了手，后退了一步。

        有人来了！来人从草丛中经过，一个轻盈，一个略微沉重，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还好只是两人，居然找到这个地方来，对付起来也容易。

        知晓自己此时动不了武的情况被褚无弈发现了，她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做到尽量不碍事，留出足够动手的空间给恒王殿下。

        恒王殿下漫不经心地收了扇子，甩了几下扇子穗使其缠绕扇柄，反身安置在腰间。

        当那两人出现后，季清和瞪大了眼睛。

        赶在双方动手之前，她压低声音喊了出来：“都是相识，莫要动手！”

        沈锦华收回了宝剑，她双眼乌青，惊讶地看了眼季清和：“季姑娘？”

        身后呈保护姿势的段琰笙不着痕迹地审视了眼前二人，暂且也收了剑：“外头是官兵。”

        简短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却极大。点明追来的人的身份，躲起来的两人必然不想徒增瓜葛，同时也说明了他们是躲避之人而非追击之人，含蓄地表达了善意。

        看着沈锦华故作坚强的模样，风尘仆仆、神色疲倦；季清和不禁想到，当日堃岩城一别，谁也没预料再次相见居然是在深山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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