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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震惊!季清和恩将仇报是为哪般


话刚说出口,季清和就已经后悔了。

        依稀记得昨日夜里二人一同制服了采花贼等人的事情,夜闻则下手磊落纯熟,印象里还有着夜闻则对着她体贴又奇怪的相处方式,种种不符合夜闻则性格的行为都显露出面前这人的不对劲。

        当然,更不对劲的应该是她自己。

        明明是在青运城外的草地上沐浴着晨时阳光,季清和的心坠坠地沉了下去,感受到了寒意,她知晓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一些偏差,若没有仔细分析细想,或许还如同常人一般,准备今日的行程路线。

        若是再忘了来意去处,身为何人,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的对于她的内忧外患,已是非常的不利,她又将弱点暴露在了这人面前。

        这人把马车上的骏马给卸了下来,凭借短短的时间就骑马归来,手中的饭菜还是热的,这匹马也不对劲!根本就不是用来拉马车的普通马匹,其毛色、肌肉,还有此时津津有味嚼着地上草的时候露出的牙齿,这分明是一匹良驹,或者说,这就是一匹战马。

        暴殄天物,季清和暗道,她小心翼翼地吃着从不明人士手中接过的饭食,大大的眼睛还时不时瞅着不明人士,心道此人不以真面目示人,姑且管他叫易容君吧。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易容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研究,\"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季清和快速解决了一餐饭,正抽出手帕擦拭,闻言却不回答,话题转移得飞快:“你演的不像。”

        易容君盘腿坐下,既是在等着送采花贼见官府的青年,又是好奇她何出此言,昏睡一场,醒来又一鸣惊人,先前对她的判断有待商榷。

        拾起被丢弃在地上的利剑,季清和细细看去,如此多的疑点,记忆遗忘的那几天的自己不知是否发现,还是无心关注细节,她淡然一笑,娓娓道来:“浮华的马车、宝马、宝剑,若是真的夜闻则,自然是会用心准备这些精细的东西,他当了十几年的武林世家公子,潜心在关水渡里修习家族武艺,剩下的时间自然是会花在赏玩娱乐上。”

        “说的不错,这些我做得还可以吧?”易容君头一歪,躲过了季清和伸过来的手。

        果然,这张脸还是没有到揭开的时候。季清和继续分析,仿佛是设身处地地在为易容君着想,也如同之前为程熠充当狗头军师那样,想着如何提出了中肯又暗藏陷阱的建议:“你错就错在,不论是先前住客栈时的熟练,还是昨晚对敌时留有余地的对战,都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的作为!”

        不论是武林世家的子弟,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在自家小小的圈里修行了几年,武艺招式不能说纯熟,也可以不谦虚地用小有所成来形容。在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后,习武的重点就需要转移到实战上,也就是对敌。

        除却与自家师兄弟或是家中子弟的日常比试,上一辈的师长还会教育他们去江湖上走上一走,也就是历练,即挨一挨外头的打。

        除恶扬善、行侠仗义,想要把这些事情做的长久,如何守住本心暂且不论,对敌时不要手软、失败后不卑不亢、制服对手时恰到好处地收手,如何掌控好手中的一把剑,就需要时间了。

        同时,也能从喂招拆招中看出这人的深浅。

        季清和可以断定,这是个老江湖了。她继续提建议:“你的呆和愣,都演得太过,还有之前那做作的肉麻话,显得你的言行举止真的有些问题。其实你只要装得不懂江湖事就可以了,其他的想怎么就怎么表现,反正夜闻则此前未与江湖中人打过交道,没人了解他。”

        “所以,你透露透露,扮成这个样子是要做什么呗?”

        易容君幽幽回应:“若说是想继承玄风阁阁主之位,你信吗?”

        “铛!”手中的剑突然落地,季清和道:“真是雄心。”

        “程熠公子与我说,若要取得玄风阁潜藏起来的东西,有两种可能性。”易容君伸出两个指头,又收回一根,“他与我浅浅地谈了谈夜公子是如何与左禄救出你的,又说了说你是如何自己置身险地也要在左禄手中救下夜公子的,此段爱情可歌可泣闻着落泪。因此,极有可能是东西在你这里。”

        一阵风刮过,抚平了季清和想要炸起来的长发,她只能说非常后悔,没有给程熠这厮再使点绊子,也因为救夜闻则之因不可明说,此时听到旁人甚是有依据的猜测,也只能打碎了骨头往肚里咽,憋屈地成为夜闻则的相好。

        易容君如愿看到季清和一言难尽的表情,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我一路同行,花了我多少银两就不用你还了,用银钱和时间排除了一种可能性,值了。”看向气喘吁吁归来的青年,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执剑起身,“就此别过。”

        “对了,给你个忠告,若身体能撑得住,最好马不停蹄前去求医。这一路的旅程你记得坑坑洼洼,忘的部分容易害了你。若我真想从你这里谋取什么,今早你的第一句话,我取你性命。”易容君翻身上马,手拉缰绳调转马头,骏马前蹄扬起,后腿一蹬,再落地时已是几步开外。

        赶来的青年也笑着打了个招呼:“小美人,回见啊。”说罢从衣袖中随意抛出两枚铜钱,又快速接住,握在手里把玩,骑着马远去了。

        季清和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更是觉得易容君一路要找的东西非同寻常。她闲闲地踢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子,看着石头滴溜溜地滚到了一边,又转悠转悠绕着转了一圈半,终于停了下来。

        眺望,那两人已经走得看不见身影了,她自言自语地说:“又给我忠告让我最好‘马不停蹄’,又不给我留下马,这让我怎么快马加鞭去青运城啊?”

        快马加鞭,去找青运城主事的,来抓明琢国过来的奸细。

        与程熠相识却对玄风阁现状并不明晰,玩笑称着要以夜闻则的面目来当玄风阁阁主,不知道玄风阁近年再无建立的可能;马蹄铁是新换上的,侧面的毛是新长出来的,还依稀能看到原本剃出的半轮月亮,那是明琢国骑兵的徽印;那青年抛钱币的动作她方才回想到,曾在关水渡程家见过,这两人就是程熠在见她之后要交谈的客人!

        联想到玄风阁覆灭、大皇子倒台的原因,其中便有着与明琢国的关系。所以这两人,来斐凉究竟是为着什么东西?

        季清和取出了一直带着的王室玉牌,又拿出了还未知主人是谁的那一块玉牌,两相比较就能看出,手中的颜色更深些。

        这玉牌本是斐凉第一任皇举行开国仪式后,一位能人献出的,极为罕见的一大块宝玉,颜色浮华美丽,墨绿与浅绿如同两股力量涌动,在玉中各自占领不同区域,交织之处混沌未分,颜色的过渡转变构造得巧妙,无不展现山水之间的巧夺天工,更是印证了斐凉是为有福之国!

        皇龙颜大悦,下令命能工巧匠将玉制作成玉牌,不需过分精雕细琢,只刻画上斐凉王室的图腾,自此以后,宗室皆有这样一块能证明自己珍贵身份的玉牌,旁支执浅绿色,直系则拥有墨绿色的。

        起身出发,临行前,季清和不忘捡起了丢在地上许久的可怜的青锋长剑,又猫到已经没有马的马车上带好了行囊,手里不忘提着没吃完的点心,步履快速地前往青运城。

        进城后,这里可以见到同样是去往药谷求医的旅人,若是到了最后一座城更加明显,就如同小溪聚集汇流成河,各地的疑难杂症病患大多会来到药谷,只因药谷悬壶济世、声名远扬。

        想到费劲心思救了她的沈锦华,季清和轻笑了下,这样温暖又热心肠的人,若能碰见,实在幸运。她脚步忽转,并没有前去补充干粮和准备马匹上路,而是直直走向了官府衙门,拾起登闻鼓前的锤子,开始使劲地敲。

        “咚咚咚!”鼓声沉闷又传得极广,里头的一个小衙役出来看了看,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姑娘,行囊都未取下就来到这里,应该是有着不小的冤屈。

        看见有人出来后,季清和没有继续敲了,眼中蓄了泪花,委委屈屈将掉不掉,怯怯地行了个礼:“这位官爷,我想求见青天大老爷。”

        小衙役慌忙摆摆手:“我们家大人现在不在这里,我们师爷说了,你若有冤屈,不妨进来说上一说。且在青运住上些时日,若是大人回来了,师爷会想他禀告的。”

        季清和蹙眉,心下又在盘算,跟着小衙役走到县衙内。

        由于主事大人不在,击鼓鸣冤下没有升堂审问,一个和蔼文气的师爷请她在偏殿就走,又为她倒了杯茶,担心吓到这位姑娘,轻声问道:“姑娘来这里击鼓,是有什么冤屈要述说吗?”

        季清和沉默,手中握着能彰显身份、号令一城兵马的玉牌,却犹豫不决。

        是拿出自己的那块,还是更尊贵的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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