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不散的宴席

季清和暂时恢复后，行动自如好比常人，若她没有说出实情，看到的人都以为她的伤势已经大好。

        次日天亮，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刺史崔晋舟抱歉地同老朋友解释：“此次抓捕行动，实在是上头严令保密的，这次是我对不住老友了。”

        程庄主打了个哈欠，连连摆手：“无妨无妨，都是为了这一方百姓平安。崔兄这趟可是收获极佳，兵法战略用得纯熟啊。”

        崔晋舟寒暄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开。昨夜抓了许多玄风阁人，他后续还有许多收尾工作要进行。堃岩城和关水渡相距不远，今后有的是机会来叨扰讨酒喝。

        他率一众兵马离去，副将骑着马赶到他身边，附耳言道：“根据程熠公子给的名单，除却几个亡于刀剑下的，玄风阁还少了一人。”

        崔晋舟心中有数：“这局棋已然大获全胜，剩下的小鱼小虾不打紧，我们把烂摊子踢给京中就是，自有人收拾。”

        几个年轻人找了间酒楼小聚，有人没心没肺，有人各怀心思。但这次小聚的名头就是：庆，江湖自有正义在。

        程熠亲热地搂着夜闻则，无视夜闻则恐惧且嫌弃的样子，一手夹了一筷子花生米，开始豪饮起来。

        夜闻则挣脱了半晌也没有效果，自暴自弃地保持这兄友弟恭的姿势吃饭，期间不停地用眼神示意求救。

        令他没想到的是开口的人是季清和。

        季清和喝了一口清淡的山药桂花粥，眼珠转了转，带着清甜的笑意，任谁都会被这撒娇弄痴吸引，除却桌上这一圈人：“夜闻则，若是这小子以后欺负你，你和我说，我来教训他。”

        玩笑话隐隐带着承诺。

        “你不会是看上了我闻则兄长了吧？”程熠没趣地松开夜闻则，说话口无遮拦，“你要不也怜惜怜惜我，玄风阁没了，我心里也很难受的。”

        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季清和托腮，意味深长地看着程熠：“好啊。”

        一桌子都是高兴喜悦的，有心存善心的镖师，前途大好的兄弟俩，连季清和，也即将动身去药谷求医。

        沈锦华拍了拍最近一直少言寡语的段琰笙：“怎么这么安静，琰笙。我嘴笨，你帮我想些祝福的话吧。大家认识一场不容易，明日就要各奔前程了。”

        给沈锦华夹了些她爱吃的佳肴，段琰笙本想低调吃饭，见大家期待的目光都汇集到他身上，有些烦恼，却没有展现。他沉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此酒敬此局。”

        大家举杯共饮，季清和喝清水代之。

        季清和认真地看着段琰笙，倏尔垂眸，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一路，她都没注意过段琰笙这个人。

        外表出众，却不引人注目，低调得还没认识过他。

        酒足饭饱，他们三三两两地回程府休整。

        夜闻则巴不得赶紧走，发现程熠陪着季清和一路闲聊，没有关注到他，乐得自在。

        沈锦华找上他：“听说程家主要把你赶出去历练，可是定下了是何门何派？”

        “没呢。我爹这次神秘兮兮地，连行李都帮我收拾好了，我却连个门派名称都不知道。”与南剑庄在江湖上与诸多门派都较好，要说选定了哪个门派……这，没法猜啊、

        “夜小哥。”段琰笙挤到沈锦华和夜闻则之中，这一行为遭到了夜闻则的白眼一个。

        夜闻则头一回被这个冷漠的家伙搭话，好奇地等待接下来的对话。

        “你与左禄的武功，谁的更强些？”

        “琰笙兄台，你这问题问得实在不礼貌，武力强盛是很私人的问题。不过我还是回答你吧，左禄的招式胜在阴狠毒辣，不过真论起来他是不敌我家的与南剑法的，不然那时怎么会让清和姑娘动手杀我。”夜闻则道，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和段琰笙波澜不惊的眼神对视，想问些什么又被段琰笙打断。

        段琰笙突然说道：“把好奇心打消吧，到此为止，不要多问。”他抚了抚沈锦华的手，心照不宣的点头，眼神中传递的信息——你也发现了吧。

        沈锦华点头。

        如此看来季清和完全能够自保，怎会被左禄抓住折磨，伤成那样？

        他们回头看向走在后面的清和与程熠，这两位的心眼子加在一起比他们三个的都多。

        程熠风度翩翩，顾及季清和的伤势，跟着她缓缓散步，含笑着看着季清和，以极低的声音说：“不把夜停鸿的事情告诉夜闻则吗？”

        季清和反问：“照理说，玄风阁夜阁主血缘上也是你的叔伯，这十几年也是以亲生父子相处的，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生死？”

        程熠冷笑，回想阁内愈发浑浊的氛围和糟粕事儿，眼中蒙上一层阴霾：“与你无关。不过，我有些惊喜没和你说。”

        “我也有惊喜给你。”季清和也未言明。

        程熠在季清和看不见的角度露出邪笑，关于季清和，左禄把她在静纹山上的事情讲了一些。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被静纹山给算计了。

        季清和崔晋舟临行前与他说过，程熠即将接管关水渡生意，务必要让各路漕运漕运衙门好好关照。

        二人谈笑风生，开始不论事宜，随意聊聊关水渡的特色美食。

        同一时间，毗邻关水渡的玄风阁，也四下乱成一团。

        早有阁内成员知晓即将发生的危机，于是私自逃离寻找去处。

        如今阁内群龙无首，阁主消失，左禄叛逃，右利也不知去向。剩余人等逃的逃，走的走。

        而今静纹山带领门下弟子，以及响应一同前来的江湖豪杰，包围玄风阁，准备发起攻击。

        玄风阁却静悄悄的，不见往日里故作出来的神秘和辉煌。精心雕刻的门，上面勾刻出精美的图案，这是当年江湖上的能工巧匠卢工匠，为找寻妻儿所雕刻来交换信息的。整扇大门何其壮观，镂空雕刻与浮雕、雕相结合，宛若一幅宏大的画卷。用的木料也是卢工匠收藏的好料，整整两大块，作为玄风阁的门面。

        玄风阁当年何其风光，四周环水，顶顶一座小岛经营得有声有色，前来求问消息的人要有门路才能乘船接引到岛上。

        众人乘船上岛，见这一番人烟稀少、安静无比的场景，面面相觑。不知玄风阁耍的是什么阴谋。一人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

        只听“吱嘎”声响响起，大家屏住呼吸，此时能听闻的声音便是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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