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寒意料峭的第十六天
“嗯，不疼了。”盛千雪心脏砰砰跳，他的眼神过于澄澈，带着关心。
有那么一刻，盛千雪觉得他和别人眼里的沈拓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别人眼里的沈拓，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谁都不放眼里。
盛千雪坐到自己位置上的那刻松了口气，从包里拿出眼罩就准备休息。
“这不是巧了吗？”沈拓上下打量着盛千雪，“不会是知道我坐在这里，故意选了我旁边的位置吧？”
盛千雪深呼吸一下，皮笑肉不笑:“我觉得你也可以去看看医生了，这次去检查得仔细点。”
趁机给颜颜发消息:“妈，怎么回事儿？你怎么没有和我坐一起？”
颜颜回她:“这不是临时决定的嘛，位置都已经确定了。我刚才看了一眼，你和小拓一起坐，我也就放心了。”
盛千雪看着手机屏幕，暗暗吐槽:“放心？我看是糟心吧。”
不过她昨晚没有睡好，飞机起飞后，倒是有些昏昏欲睡了。
不大一会儿，盛千雪就睡着了。
“一张毯子，谢谢。”沈拓对空姐说。
“好的，请稍等。”
下了飞机，盛千雪还有一些迷迷糊糊，拿了行李就直奔停车场，等她和司机打过招呼做好，才发现沈拓就跟着她们过来的。
颜颜正和他说话:“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司机已经到了，天气这么冷。”
“谢谢阿姨，我朋友来接我，马上就过来了。”沈拓说。
正说着，何添誉的车就到了，“沈哥，这里。”
颜颜看他有人来接，放心不少，“那好吧，我们就先走了。”
“阿姨再见。”沈拓等颜颜上了车，才转头朝着何添誉走去。
何添誉上来就给要给沈拓一个大大的拥抱，“沈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沈拓一把推开他，“戏过了。”
何添誉捂着胸口，指着沈拓:“你……你和段徽你们都没有心的。”
“段徽回来了？”沈拓问。
“还没有，大概还要一周。也不知道国外有什么好宝贝，都多长时间了他还不舍得回来。”何添誉很是不解。
沈拓淡淡笑了一下，“王叔，开车吧。”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呢？”何添誉问道。
“颜阿姨。”沈拓昨天晚上没睡好，飞机上更是睡不着，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尤其抿着唇的样子，更是有些生人勿近的感觉。
“你肩膀怎么了？”何添誉看沈拓不太舒服的样子。
“被压着了。”
“你受伤了？”何添誉噌的一下坐起身，“伤到肩膀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沈叔叔他们知道吗？”
沈拓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手拿开。我没事，累了，睡了。”
何添誉还想说些什么，看着沈拓这样子，也不会搭理他，只好默默戴上耳机打游戏。
这个年过得飞快，盛千雪在补习的最后一天，很早就出门了。
二月份的西浔市沉淀了整个冬季的沉闷和萧瑟，终于显露出几分明朗来。
此时，天朗气清，阳光明媚，正如盛千雪的心情一样。
沈拓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他昨晚没怎么睡好，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下床把床单扔进洗衣机。
手机震个不停，沈拓看了一眼，群里已经炸开了。
何添誉：【沈哥，沈哥，起床了吗？生日快乐！恭喜我们沈哥成年了！】
段徽：【兄弟，生日快乐。成年人的世界欢迎你。】
何添誉：【所以，今晚要不要去成年人的世界看一看？】
段徽：【我下午的飞机到西浔。】
何添誉：【正好！】
沈拓缓缓打出一串字：【我们的世界，何添誉跟着凑什么热闹？】
何添誉：【······今年我也已经成年了好吧？】
沈拓：【我记得你的生日还没到？】
何添誉：【没有想到，沈哥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
沈拓：【不记得。只是知道在夏天。】
何添誉：【······】
段徽：【所以，今晚出来吗？】
沈拓：【看情况吧。】
段徽：【好。】
沈拓收起手机出门，大腿就被一个肉团子抱住。
“哥哥，早上好。”沈轻絮扬着粉嘟嘟的小脸儿，笑嘻嘻看着沈拓。
沈拓伸出食指抵在沈轻絮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小鬼，走开。”
谁知沈轻絮也不怕，圆乎乎的脑袋蹭了蹭沈拓的腿，“哥哥，身（生）日快乐。”
这肉团子从哪里听来的？
沈拓“嗯”了一声，“你该放开我了。”
沈轻絮放开缠着沈拓的胳膊，伸出小手：“哥哥，抱。”
沈拓从来没有抱过沈轻絮，像这样的脆弱生物就应该远离。
“不抱。”他拒绝。
沈轻絮平时就不会再缠着他了，最多就是撇撇嘴，慢吞吞离开。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沈拓心情还不错，竟然不怕沈拓的拒绝，依旧伸着小手：“哥哥，抱抱。”
沈拓看着沈轻絮小小一个肉团子，撒娇技术就已经得心应手了，无奈叹了口气：“不行。”
“不行！”沈轻絮学他。
沈拓抱着胳膊垂眸看着肉团子，“去找你妈，别找我。”
沈轻絮迈着小碎步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抓住沈拓的衣角。
沈拓轻轻躲了一下，沈轻絮没有站稳，一下子坐在地上。
肉团子瘪瘪嘴，眼巴巴看着沈拓，眼泪瞬间蓄满眼眶。
沈拓半蹲下来，“嘘，不许哭。”
肉团子看着哥哥严肃的脸，哇的一声哭出来。
沈拓叹气，手忙脚乱安慰她：“你别哭啊，别哭了。”
“王妈。”沈拓喊了一声，没人应。
“你女儿哭了。”沈拓连称呼也不带，直接朝着楼下喊。
还是没有人应答。
沈拓垂眸看着沈轻絮，半蹲下身来，盯着鼻涕泡都冒出来的沈轻絮，略带嫌弃地帮她擦干净，“你别哭了。”
沈轻絮眼泪珠子一颗颗往下落，抽抽嗒嗒地控诉，“哥哥坏。”
沈拓：“······再哭就会变丑了。”
听到这话的沈轻絮愣了一秒，沈拓刚要松口气，沈轻絮哭得比刚才声音更大，眼泪更加汹涌。
沈拓不得不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连带着摸到一颗棒棒糖来。
“你不是喜欢吃棒棒糖吗？”沈拓拆开糖果包装，“草莓味的，你不是喜欢这个口味的？”
沈轻絮亮闪闪的大眼睛盯着沈拓，没说话。
沈拓把棒棒糖放到沈轻絮嘴边，“趁你妈还没找到你，快吃。一会儿被发现了，我可不负责啊。”
沈轻絮思考两秒，肉乎乎的小手先是从沈拓手里拿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把棒棒糖拿过来，美滋滋地嘬了一口。
“好吃。”
沈拓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看着一心一意吃糖的小孩儿，轻笑一声：“你们女生都这样？”
沈轻絮不明白沈拓的意思，只是笑了一下：“哥哥，棒棒糖好次（吃）。”
沈拓点头：“嗯，你从哪儿跑来的？你妈呢？阿姨呢？”
沈轻絮指了指楼下：“妈妈···妈妈在花花那里。”
“花园？”沈拓大概听懂了。
沈轻絮晃晃小脑袋：“还有宝宝，兔兔，小熊。”
“哎呀，我的妈呀！终于找到了。”照顾沈轻絮的阿姨慌忙跑到沈轻絮身边，上下打量着她，害怕她受一点伤害。
沈轻絮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消除，眼角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
阿姨踌躇着问道：“絮絮这是？”
沈拓如实回答：“刚才哭了。”
阿姨知道这位少爷脾气大，不好惹，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沈轻絮身上也没有磕伤碰伤她也就放心了。
“絮絮，和阿姨下去吧。妈妈等着你呢。”阿姨牵起沈轻絮的小手，“走吗？”
沈轻絮摇摇头，很是抗拒的样子：“不要！和哥哥玩儿。”
阿姨很是为难。
沈拓倚着门，语气懒散：“小鬼，我可没有心思陪你玩儿。”
说着就下楼了。
阿姨等沈拓走远，才问沈轻絮：“絮絮，你的棒棒糖是谁给的啊？”
“哥哥。好吃。”
“妈妈不是说过了，你一星期只能吃三颗糖果吗？昨天吃过了，今天不能再吃了哦。”阿姨伸出手，“糖果是不是该给阿姨了？絮絮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对不对呀？”
沈轻絮还有些犹豫。
“妈妈说今天要带絮絮出去玩，你如果吃棒棒糖的话就不能再吃其他小蛋糕了哦。”阿姨也不急，继续和她讲道理。
“给你。”沈轻絮歪着脑袋考虑一会儿，乖乖将棒棒糖递给阿姨。
阿姨把棒棒糖用纸巾半包起来，扔进垃圾桶。
沈拓端着水杯上楼，余光瞥到转角的垃圾桶，粉色的糖果露出一角。
“呵。”
盛千雪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资料，摆在桌子上：“这是我摘录的一些史实和好词好句，应该会对你有些用处。你可以看看。”
“你今天心情不错。”沈拓随意翻开一角，浏览着，又放到原位。
“当然。”盛千雪眼里都是遮盖不住的神采，眼神瞟到窗外，“今天天气不错。”
“只是这样？”沈拓问。
盛千雪托腮，老实回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沈拓看向她。
盛千雪眉眼带笑：“今天是补习的最后一天，我当然高兴。难道你不高兴吗？”
沈拓看着盛千雪笑意盈盈的样子，没什么表情：“一般。”
盛千雪不知道这位少爷是怎么了，但她高兴，不和他计较：“那就一般吧，反正我高兴。”
沈拓：“······”
“那今天就到这儿吧。”盛千雪书包收拾好，“给你的资料记得看。”
沈拓没说话，心里略微烦躁，他觉得是因为盛千雪扎眼的微笑。
盛千雪站起身，“那我走了。”
沈拓也站起身：“嗯，我就不送了。”
盛千雪觉得沈拓今天怪怪的，“说的好像你以前送过我一样。”
沈拓一手虚搭着椅背，一手撑在桌角，眉目澄亮：“学姐记性不好啊？第一天我没有送你出门？”
“那又不是你心甘情愿的，怎么能算呢？”盛千雪倒是忘记了这茬。
沈拓嘴角微微弯成一个弧度，语气浅浅，说出的话也似乎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你的意思是，等我心甘情愿？”
盛千雪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一点也不含糊地对他说：“那我不如等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再增高一厘米，等马里亚纳海沟再增深一厘米，等东非大裂谷再裂开一厘米。”
沈拓嘴角的笑意加深，“走吧，送你出去。”
盛千雪背着包往前走，想到什么，突然扭头。
沈拓就跟在盛千雪身后，猝不及防撞到盛千雪。
“啊，咝——”盛千雪低声呼叫，“好疼呀。”
十八岁的男生清清爽爽，是少年的模样，又微微具备了成年男性的坚实。
“碰到哪里了？”沈拓低头询问，“眼睛还是额头？”
盛千雪抬眸，轻轻揉着额头：“没关系，没那么疼了。”
“真的？”沈拓问道。
而接触了这么久，她明明看到了沈拓身上那些不被人发现的优点。
她受伤时的时候、被骚扰的时候、在青巷的时候······明明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你忽然停下来干嘛？”沈拓看着盛千雪额头发红的一小片，不自然地移开眼。
盛千雪指了指沈拓身后的书桌：“那个，我把笔记本留给你了，就当学姐的亲情赠送吧。”
“哦。”沈拓顺着盛千雪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淡蓝色的笔记本被静静搁置在a4纸旁边。
“走了。”盛千雪已经走出门。
到楼梯口，刚好看到刘妈拿着一个箱子走进来。
“刘妈好。”盛千雪打招呼。
刘妈笑笑：“千雪好。”
“您这是？”
箱子里是气球和彩带，满满一堆。
刘妈解释：“哦，这不是为了沈拓那孩子的生日准备的嘛。虽然不知道他想不想在家里过生日，但是他爸爸一大早就已经交代给我们了。哎呀，我还得叮嘱厨师，沈拓那孩子海鲜过敏。”
“这样啊，刘妈你忙。”盛千雪不知道今天是沈拓的生日，她连生日礼物也没有准备。
“愣着干嘛？不准备走了？”沈拓从她身后出现，吓了盛千雪一跳。
盛千雪翻了个白眼，说：“沈少爷，你哪只眼看到我不准备走了？”
她说话的语调偏软，但声线清冷，杂糅在一起偏偏有种独特的味道。
沈拓：“没有吗？”
盛千雪答：“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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