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寒意料峭的第六天
“我不和你计较。”何添誉安慰自己，“今天女神加我好友这件事就让我扫除一切不高兴了。”
沈拓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键盘上，不经意问:“你怎么有她的联系方式？”
“就那天，女神来学校的时候，在黑板上写了啊。”何添誉倒背如流，将盛千雪的号码重复一遍，“我记得牢吧。”
“错了。”沈拓提醒他。
何添誉不明白，“什么？”
“盛千雪的号码，你背错了。”沈拓手上动作不停，目光如炬。
毫不费力又赢了，他心情颇好，指出何添誉的错误，“第五位数字应该是7。”
何添誉无语了:“……沈哥，咱把这功夫用在学习上，也不至于每次成绩都排倒数。”
沈拓轻蔑一笑:“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是倒数第二吗？”
“为什么？”
“因为想让你当倒数第一。”
“……哦。”
他真的好气。
盛千雪睡觉前又收到一条好友申请。看到备注的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上面明明晃晃写着两个大字——沈拓。
盛千雪犹豫几秒，点了通过。
那边发来消息:【何添誉趁我不注意弄的，没拦住。】
盛千雪:【哦。】
真诚实。
盛千雪兴致缺缺，觉得回他消息，还不如睡觉。
沈拓看着聊天界面上冷冰冰的“哦”字，神色稍霁。
睡得迷迷糊糊被冻醒的何添誉睁开眼，又揉了揉，是他睡迷糊了吗？
怎么会看到沈哥笑得那么···温柔？
“睡醒了就回家。”沈拓淡淡瞥何添誉一眼，“你妈给你设定的门禁···”
何添誉猛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懊恼地拍拍脸，“沈哥，你刚才怎么不喊我！糟了糟了，这下糟了。”
“你看看都几点了？你干脆别回来算了！”沈拓刚到家，就面对沈放的冷脸。
柳穗穗在一边当和事老:“孩子还小，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你急他做什么？”
沈拓直接略过两人，进了房间。
“你看看！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沈放更来气了。
柳穗穗听到沈拓关门的声音，叹了口气，给沈放递了杯温水，“他不回来你担心得不行，一回来你又骂他。这是做什么？”
沈放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自从放假到现在，他沾过家吗？难道他比你还忙？比我还忙？”
“好了，好了，你少说几句。孩子能听到。”柳穗穗说。
“我还怕他听到？”沈放面色依旧不善。
“……”
隔天一早，沈拓下楼，就看到坐在餐厅看报纸的沈放。
本来打算直接绕过去的，结果被叫住。
他看见沈放将手中的报纸放在一边，“你等一下。”
“有事？”
“我给你找了一个补习老师，那姑娘就读于知名学府。人下午会到家里来，你今天就别出去了。”沈放双手交叠，语气不容置喙。
沈拓迈着步子走向餐桌，随手拉开椅子，椅子腿和地板接触，刺耳难听的声音顿时间响起。
沈放听着尖锐的声音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
沈拓随意坐着，没什么正形:“你找家教这事儿是谁的主意？”
“沈拓！”沈放脸色严肃，连声音都提高不少。
“我听得见。”沈拓早就习以为常，他掏掏耳朵，“哦，明白了。”
原来是出自柳穗穗的手笔。
“我不需要。”说完这句话，他站起来，“今天我不会回来。”
“沈拓，站住！谁允许你这么没有礼貌的？”
沈放怒拍桌子，连碗筷都震动了。
“你说得对，我妈走得早，没教育好我。”沈拓转身，目光清冷，话语犀利带着短刺，一下一下往沈放心尖上扎，“谁让……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呢。”
沈放动作一滞，到了嘴边的责骂的话也说不出口，顿了顿，他才开口:“沈拓，你妈妈她已经离开了。”
“我知道。”沈拓头也不回，字字珠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接受不了，所以，不想接受。
门被打开，寒冷的空气立刻弥漫进来，将温暖的餐厅一点点侵蚀。
又被重重关上，隔绝了严寒。
“爸爸……”沈妍被柳穗穗拉着小手，迈着小碎步走到客厅，声音软软糯糯，因为刚睡醒，头上还立着两根呆毛，小小的糯米团子一个。
沈放看着沈轻絮朝自己走来，立刻上前将小糯米团子抱进怀里，“宝贝女儿，早上好。”
“早上好呀，爸爸。”沈轻絮抱着沈放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一家三口吃着早饭，其乐融融。
盛千雪被蒋倩倩喊醒的时候，脑袋还懵懵的，坐在早餐店里闻着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早餐才缓过神来。
“大早上的，你叫我干嘛呢？”盛千雪秀气地打了个哈欠，“不能晚点找我？”
“我这不是今年不在西浔过年嘛，提前和你庆祝庆祝。你昨晚一定熬夜了吧？”
蒋倩倩将豆腐脑推到她面前，油条也挪过去，“这家早餐店的油条和豆腐脑一绝，你快尝尝。”
盛千雪喝了一口，“好喝。”
“那是当然了。我推荐的一定是优品。”蒋倩倩已经吃过早餐了，“等你吃完我们去逛逛？”
盛千雪比了个ok的手势。
吃了半碗，盛千雪饱了。
付账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好像是在等人，微垂着脑袋，盯着手机屏幕，面前的早餐一动没动，还冒着热气。
“那人，那不是沈拓吗？”蒋倩倩也认出来了，有点激动，“真他妈帅啊！”
“别犯花痴了。”盛千雪轻轻拍拍蒋倩倩的小脑袋，“走吧。”
“老板，那桌的账也一起结了。”付钱的时候，盛千雪指了指沈拓的方向，“就那桌。”
“行咧。”老板答应。
“盛千雪，什么情况？”蒋倩倩了解她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盛千雪也没应。
“盛千雪！等等我！”蒋倩倩立即跟上去。
何添誉没过几分钟就到了，他解释，“堵车，堵车。”
沈拓收了手机，没什么表情，“快点吃。”
“哦。”何添誉早就饿了，大口大口吃起来。
结账的时候被告知有人已经付过钱，何添誉不解，问沈拓:“沈哥，谁付的钱啊？”
沈拓低头回消息，“我怎么知道？”
“那姑娘好像姓盛。”老板记得盛千雪的脸，“长得特好看，气质也特别好。”
沈拓闻言抬头，“盛？你确定吗？”
老板憨憨一笑，“我就听她朋友喊她的时候听了那么一耳朵。也不是很确定。”
两人走出早餐店，何添誉自言自语:“会不会是我女神啊？如果是，那还真有缘。”
网吧里，沈拓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全被挂断。
何添誉看着屏幕上的备注，咽咽口水，“沈哥，真不接啊？沈叔叔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找你啊？”
沈拓瞥他一眼，把耳机戴上，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你想多了。”
何添誉:“……是吗？”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盛千雪:【在哪儿？】
何添誉揉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是女神给自己主动发的消息。
他乐呵呵答:【在网吧。女神，怎么了？】
盛千雪:【沈拓和你在一起吗？】
何添誉:【在。沈哥在打游戏。】
盛千雪:【好。谢谢你。】
何添誉:【不客气。女神，你找沈哥有事儿？】
盛千雪:【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暂时会离开网吧吗？】
何添誉:【不会。打算通宵。】
盛千雪:【ok。】
何添誉不明白盛千雪的意思，偷偷看了眼打游戏的沈拓，还是忍住没有打扰他。
半个小时之后，盛千雪到达。
这网吧在拐角处的一条小巷里，不认真找还真有些困难。
网吧门面有些破旧，没有想到内里装饰还不错，起码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临近春节，网吧人不算太多，白天更显得有些冷清。
盛千雪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看到了沈拓和何添誉。她抿抿唇，走过去。
沈拓还在打游戏，背靠着椅子，神情慵懒，眼里光芒正盛。
“女神？”何添誉朝她招招手，“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盛千雪对他笑笑，“方便我占一会儿你的位置吗？”
何添誉一双眸子滴溜溜地在盛千雪和沈拓身上转了一圈，“当然，当然。”
“谢谢。”盛千雪坐下来。
何添誉走到一边角落，给身在国外的段徽发信息:【老段！老段！老段！你在吗在吗在吗？】
不一会儿段徽发来消息。
段徽:【说重点。】
何添誉意味深长笑着打字:【沈哥和我女神之间绝对有事儿。】
段徽:【哦。睡了。别打扰我。】
何添誉:【？？？】
何添誉:【你不好奇？】
何添誉:【你不问问我怎么回事儿？】
段徽:【不好奇。不问。不感兴趣。】
何添誉:【……我不理解你。】
段徽:【我不需要你理解。】
何添誉:【……】
沈拓余光早就注意到盛千雪，尤其是她身上带着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清冷的梅花香气，无孔不入，令他无法忽视。
不过，沈拓不明白她的来意，只等她先开口。
没想到盛千雪也不打算催他，游戏都打完了，这人也没有开口。
沈拓摘掉耳机，椅子稍微转了个方向，他慵懒地往后靠了靠，看向盛千雪，“哟，挺巧啊。”
盛千雪看了看时间，距离她坐下来，已经是二十分钟过去了。
她翘着腿，下巴微微扬起，“是吗？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噢？”沈拓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灌了几口，喉结上下滚动，莫名有些性感。
“听说你爸给你找了个家教？”盛千雪盯着沈拓问。
沈拓蹙眉，没想到盛千雪会提这事儿，“何添誉告诉你的？他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啊。”
何添誉感觉到一股肃杀的冷意，他拨浪鼓似的摇着头，手上也摆着手:“不是我说的。”
“不是他。就问你这事儿是真的吗？”盛千雪问道。
沈拓也没直接回答，靠着椅背的身子直起来，往前倾，距离盛千雪不过两拳的距离。
他半吊着嘴角，吊儿郎当开口:“怎么，你有兴趣？当我的——家教？”
“如果我说是呢。”盛千雪不适应沈拓突然的靠近，但也不讨厌。
她俶尔也笑了，学着沈拓的样子往前凑近一点点，两个人的距离顿时缩短到一拳。
沈拓眸色深了深，不动声色挪了挪身体，笑意更深了:“那我可以考虑考虑。毕竟，学姐虽然体格不合格，但学历挺合格。”
盛千雪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大度地不计较沈拓的态度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见。”
说完，盛千雪就离开了。
何添誉看着盛千雪离开的背影，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得出结论来，“所以，我只是个工具人？”
“沈哥，你们都聊了什么？”相比做了工具人这一结论，何添誉更关心两个人聊了什么。
沈拓看着他:“你不都都听到了？”
何添誉嘿嘿笑了:“没听清楚。”
“那就不清楚吧。”沈拓拿起外套往外走，“今天就先这样吧，走了。”
何添誉:？？？
他现在更不理解沈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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