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执着

许糯收到的是人生第一束玫瑰，仔细数了数，共有十九朵。这是谁送的啊？自己也没追求者啊？难道到岑津？不会吧，但是好像除了他也没别的人。许糯的大脑袋运转失败，一半是因为这束玫瑰，另一半是自身的呆萌属性在作怪。这个姑娘有时候傻乎乎的很，很多显而易见的事情，只要是信任的人嘴里说出来的，再离谱她都会信。虽然觉得除了岑津也没有其他可能，但许糯还是打了个电话，确认一下，真的不是小哥搞错了。岑津人在米国，远程下单也是不容易，网络原因他也没办法看到许糯那边是不是收到了自己的心意。就没有甜甜的恋爱了，哼，这就甜给你看。

        电话接通，许糯不想耽误宝贵时间，上来就是先问：“花是你送的吗？”

        岑津一听，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难不成这家伙还有其他情况？“不然呢？还能是谁？”语气不太友好，心里瞎想了一通，正带着怨念呢。

        许糯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对哦，我家的地址就你知道，没有别人了。”顿了顿，才想起收到惊喜应该要说些什么的，“谢谢你的花，很漂亮，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花哎。”

        岑津想起自己让店家在卡片里写上密语：“卡片上不是写着甜甜的恋爱吗？难道没写？我以为你看到卡片就知道是我送的了呢。”还是有点小委屈呢，许糯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确定是自己。

        “啊，我没打开看，以为就是教我怎么养花的卡片而已，我打开看看。”许糯放下手机，打开卡片。里面赫然写着“甜甜的恋爱”五个大字，是挺甜的呢。“真的很喜欢，好感动的，你好好复习，我不能耽误你学习呀。考试加油哦~”

        “你也是，考研复习辛苦，多注意身体。”岑津嘱咐几句后结束了通话。

        甜蜜的小插曲播放结束，迎来的就是十二月了。进入最后的作战月，许糯与岑津几乎不再联系，冬令时的时差还要再多加一个小时，时间是怎么也凑不上了。许糯几乎成日成夜的背书，一周仍旧要拿出三天的时间应付工作。时间紧迫，买来的习题大纲也没能派上用场，只是大概过了一遍，许糯决定还是把大头压在了主观题上，想着如果背诵过关，那客观题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备考的这段时日，许糯日渐消瘦，身体素质也大不如从前。考前一周，许糯又是发烧又是呕吐，受寒十分严重。为什么不开空调取暖？许母觉得开空调很闷，又很浪费，所以不给开。许糯是个倔脾气，你不给开，我就硬撑，看谁能撑到最后。毕业后还要处处受父母的辖制，许糯很是不爽。自己的收入几乎全部投进贷款，日常开销有时候还需父母救济。明明是花自己的工资购物，许糯也常常会被母亲数落不够节省。决定考研，是许糯逃离父母计划的第一步。这场战争，她只能赢不能输。

        所以即便高烧不退，她也坚持备考，身体就这样熬着熬着，在考试的前一天竟也痊愈了。这场和父母无声的争斗，许糯内心无比渴望得到另一半的支持。考研这天，她希望能亲耳听到岑津给自己加油。但事与愿违，岑津早就在一周前告诉自己，考研的那一周要和同学出去玩儿。考研那几天大概率是没办法及时回复消息了，更不用说实现许糯的心愿。许糯能说什么呢？什么都说不出口，没有人能够阻拦对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更何况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没有道理女朋友考试，男朋友就不能出去嗨吧？但即便善解人意如许糯，这件事还是在她的心里打了一个结。她和岑津之间的联系似乎已经没有多少了，这时候的许糯还能安慰自己，那是自己在备考，没有时间顾及联络感情。至于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第一天的政治和英语，许糯答得还算顺利，考场上也能游刃有余。她自己最担心的是第二天的专业课，自己那近乎囫囵吞枣般的死记硬背，能否应付得了日趋灵活的出题模式。考研的第二天，许糯四点艰难从被窝爬出来，准备在战前最后冲刺一把，把那些还是不太熟的内容多巩固一下。拿到考题的那一刻，许糯感觉自己好像学了又好像没学。主观题到底是认真下了功夫的，至少还能言之有物。客观题却是大部分没办法肯定答案，无法做到胸有成竹。走出考场，许糯的心是有点慌的，自己能顺利考上心仪的学校吗？

        不管结果如何，考试是结束了。因为考研，许糯的班级比其他老师的要晚结课一周。这是她最后一次给孩子们上课了，在中考前离开他们，许糯也于心不忍。但公司的操作实在是令人心寒，许糯不得不做出割舍。为每个孩子准备一套礼物，是许糯最后的心意。一套文具和一封手写的信，仔细用包装袋装好，发到每一个学生的手里，给每一个班级拍照留念。孩子们的情谊是这份工作带给许糯最大的收获。送走最后一个因为不舍离别的孩子，许糯收拾好书包，最后离开教室时，环视了四周，默默和这里的一切告别。再见了，这三年的青春；也许再也没办法相见了，我的学生们。

        许糯的课程结束，岑津也结束了自己的旅程。考研结束后，他们依旧没什么联系，许糯静静等着岑津时有时无的分享。不知不觉中，岑津的形象已经变得陌生起来，他的生活许糯也无从得知。岑津的日常分享频率越来越低，许糯已经没办法想象他的生活，只有一片空白。跨年那天，许糯提议要不要视频看看。没错，分别五个月来，他们一次都没有视频过。语音的次数也很少，大部分时候仍然是打字。岑津不习惯打语音电话，许糯即便不爱打字也尊重了对方的需求。但长期以往，失衡的天平终会落地。

        许糯依稀记得那个说想要给自己买摄像头的岑津，那已经是久远的曾经了。最后虽然是视频了，但岑津不知为何，从始至终都不曾看过一眼镜头。许糯强颜欢笑个把小时，随便找了个接口挂断了通话。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如此陌生？许糯已没办法找到追根溯源，那个以为万恶之源是考研的自己到底是大错特错。双鱼座的许糯实在太擅长给自己一时无法接受的事情进行合理化处理了。这种自我欺骗式的安慰就像不断在山间覆盖的的厚雪，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灾难。

        也不想去和岑津争辩什么，许糯想要自己努力去找寻答案。她开始在各种平台找寻异国恋的经验分享贴，去学习汲取自己也许能用得上的东西。所有的飘忽不定都会引发许糯的焦躁不安，这也许是童年太过频繁的搬家和长时间的独处给许糯留下的精神枷锁。她不允许自己的感情也处在这样在她看来极不稳定的状态，她执着于一个答案，她要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执着本身没有错，但事事都要清晰明了的执着，终有一天会让许糯伤得撕心裂肺。苦苦寻求了一周答案，依然无果的许糯，还是决定和岑津谈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没能找到关键，也许是自己孤身奋战的缘故。找个机会和岑津说说，也许自己当下的困境只是作茧自缚呢？决定就会行动的许糯还是在一月的某一天给岑津打了一通语音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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