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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教堂


司星辰顿感无趣,就不再冒犯驼背人了,穿过内堂,进了暗道,七拐八绕,进了地下城。
  地下城里,依旧是死寂一般,除了孩子们的闹腾,其他人都是蜷缩在各自的破屋里。
  孩子们看到司星辰,是格外的开心,一拥而上,司星辰手里的果品立刻被哄抢而光,孩子们对司星辰不再有防备之心,他们已把这个大哥哥当成自己人了。
  看着孩子们大口啃着水果,司星辰心中略感宽慰。
  “司少侠,你怎么来了?”珞珈普慧和尚从不远处奔将过来。
  “我来找门主”,司星辰私下都是叫面具人,但面对暗影门的人,司星辰还是知道分寸。
  “老衲知道你为了何事找门主?”跟我来吧。
  珞珈普慧领着司星辰又进了上次的地室。
  地室里,面具人缓缓转过身,说道:“司教主,这么快就想离开长安了?”面具人似乎早已知道司星辰的来意。
  “没错,霜儿她中了毒,我必须先带她回缥缈峰找药王”,司星辰说道。
  “可是,我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面具人说道。
  “可现在情况有变,恕我不能再听从门主的指示”,司星辰说道。
  “司教主,你若是为了墨姑娘,更不能带她走”,面具人说道。
  “为什么?”
  “因为只有暗影门能救墨姑娘,库尔班江给墨姑娘的毒药,当今天下没有几人能解,药王医术天下第一,但对毒,恐怕反而不如这用毒之人,就算是药王在,恐怕也解不了”,面具人说道。
  “天虫摄魂丹的药,药王已经找到解药了”,司星辰说道。
  “但库尔班江给墨姑娘的药,已不是天虫摄魂丹的试验品,而是药性最烈的天虫摄魂丹,白龙教的人能解,并不意味着墨姑娘的药能解”,面具人说道。
  “这……”,司星辰确实听库尔班江说过这个,而且明白赵霞已将墨小霜中毒的事全部禀告给面具人了,“那你凭什么认为暗影门能救墨小霜”,司星辰继续问道。
  “制毒之人必有解药,暗影门与库尔班江,你觉得谁更强?”面具人说道。
  “门主的意思是?找库尔班江拿解药。”
  “没错,只要库尔班江落入暗影门的手中,自然会逼他拿解药出来”,面具人说道。
  “如果库尔班江也没有解药呢?”
  “如果,库尔班江也没有解药,我想天下能解此毒之人,只有一个”。
  “谁?”
  “崔命”,面具人说道。
  “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人,我现在就去找他”,司星辰知道这个人,郡王府司星辰见识过这人的厉害,如今是窦封的人。
  “此人号称天下第一毒手,哪有人能轻易找的到,司教主,请放心,以暗影门的势力,比你独自一人找他不是更容易吗?你先回去,安静等待,墨姑娘已是我们暗影门最重要的人,我们暗影门比你还着急,一周之内,我会让库尔班江亲自将解药交到你手上”,面具人磁性无法拒绝的声音让司星辰信了。
  “好,我就再信你们一回”,司星辰说道。
  离开地下城的司星辰,心中忐忑不安,听面具人的说法。越发觉得墨小霜身上中的毒非同小可。
  林家香铺
  “你回来了?”司星辰刚进门,墨小霜立刻站起了身关切的看着司星辰。
  “嗯”。
  “门主怎么说?”
  “他说让我们再等等”。
  “不走了吗”。
  “先不走,门主在想办法”。
  “也罢,星辰,我刚刚也想了很久,若是你真想离开,我就不留了,我跟你走”。
  “可是……”,司星辰说道。
  “怎么了?”墨小霜说道。
  司星辰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毒恐怕连药王都无能为力,该告诉墨小霜吗?
  “霜儿,先不说了,就先不走吧,门主他们说很快就有办法”,司星辰说道。
  “哦,那听你的,再过些时日,药王的解药说不定刚好研制成功,我们再回去也不迟”,墨小霜不知道门主对司星辰说了什么?竟然这么快就令星辰改主意了。
  “星辰,最近店里有一位顾客经常来买香,出手极为阔绰,听她讲是为宫里的一位杨妃买的”,墨小霜岔开话题说道。
  “杨妃?”司星辰好奇问道。
  “嗯,怎么了?”墨小霜观察到司星辰的好奇。
  “杨妃”,司星辰好奇的不是这个人,而是对姓“杨”的人多了一份关注,因为司星辰知道自己真正的姓是“杨”。
  “没什么,宫里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司星辰说道。
  “嗯嗯,和她们不过是闲聊几句”。
  “自从我们自己研制的香粉开售,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很多宫里人都来买,恐怕以后难免要和宫里人打交道”。
  “哦,既是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你的身体要紧,切莫过度操劳”。
  自见完面具人后,司星辰这几日左思右想,觉得面具人说的有道理,“如果库尔班江落在我们的手上,不愁他不给解药”。

  司星辰假意告诉墨小霜有事,瞒着墨小霜,自行一个人前往火袄祠,他要以自己的方式找库尔班江拿到解药。
  去火袄祠的中间,司星辰绕道去了西市,老办法,乔装。
  司星辰明白以自己现在的武功修为,难以和库尔班江正面冲突,但是如果能接近库尔班江,趁其不备,倒是有几分胜算。
  而能接近库尔班江的唯一办法,就是乔装成教徒。
  找遍西市,司星辰也没有寻到火袄祠教徒的服饰,只能另寻他法,转念一想,既然如此,不如乔装成胡人前去祈福,找一个倒霉的教徒便是。
  带上大胡子,一身胡人装扮的司星辰就从西市走了出来。
  火袄祠早已是轻车熟路,司星辰过了石拱桥,见火袄祠的广场今天格外热闹,而且临时搭起了一个台子。
  打听之下,才知道今天火袄祠是友教联谊,长安城怀远坊的另一处火袄祠教徒带着信徒前来祈福。
  火袄祠胡人教徒众多,一身胡人装扮的司星辰混杂在其中,没有引起别人的格外注意,为了不引人注意,同时也是为了方便接近教徒,司星辰在西市买的都是些平常胡人百姓穿的。
  在广场东转西晃的司星辰被一个教徒挡住了,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司星辰听不懂,只能装哑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摆了摆手,“嗯嗯啊啊”示意那个教徒,教徒似乎明白司星辰的意思了,是个哑巴。
  教徒示意司星辰跟过来,似乎是有事交代司星辰。
  司星辰正愁找不到倒霉鬼,这下有人主动送上门,自是跟了上去。
  那教徒把司星辰带到一处院子,院子门口有两个人,似乎是看守,院子里堆满了柴火。
  教徒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通,用手比划着,又掏出几个铜钱,然后一斧头劈开了一根木柴。
  司星辰算是明白了,今天火袄祠人手忙不过来,这个教徒是让自己帮他们劈柴。
  便连连点头,表示同意,那教徒丢下两个铜钱,手里还揣着两个铜钱,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通,大概就是说先付两个钱,等司星辰劈完了,再付另外两个铜钱。
  司星辰“嗯嗯啊啊”连连表示同意,那教徒又和门口的两人说了一通,便急急忙忙赶出去了。
  司星辰本想一掌将这个教徒击晕,但必然会惊动那两个看院子的人,于是没有贸然动手。好在有这么个院子做掩护,倒是不着急起来,不如先在这假装劈柴,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等到天黑,那人自会来结工钱,到那时再将他给击晕,换上教徒的服装再潜入教堂里,倒是不错的主意。
  司星辰一边劈着柴,一边四处张望着,那两个看院子的人也在看着司星辰。
  没过多久,其中一个看院子的人走了进来,拉走了司星辰劈的一堆柴火,而且嘴里咕噜了一句:“快点劈,广场上的火都不旺了”。
  司星辰“嗯嗯啊啊”道,示意自己是个哑巴。
  “哦,是个哑巴,我说你劈快点,听懂了吗”,然后又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大概就是怕司星辰听不懂汉语,又讲了遍胡语。
  久在大唐生活的胡人早已习惯讲汉语,只是领司星辰进来的胡人当司星辰是个胡人,所以一出口才没有说汉语,而司星辰听不懂,只能装哑巴搪塞了。
  司星辰有的是力气,加快劈了几块,胡人满意地对司星辰竖起了大拇指。
  那人拉走柴火后,显然是将柴火丢进了广场上的火炉子,站在院子里的司星辰都能看到那火苗子窜的老高,不愧为火袄,火在这里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尤其是今日,友教联谊,火更要烧的旺一点。
  司星辰劈柴劈的一身臭汗,这汗臭倒也不要紧,要命的是这汗水浸湿了假胡子,司星辰自己没注意到,脸上的胡子开始翘了起来。
  门口的胡人往院子里走了进来,人有三急,这人撩起裤子就撒起了野尿,司星辰看着,心中想到,这胡人果真是野惯了,这院子里貌似就有茅厕,竟然图省事,对着那堆柴火就尿了起来,也不怕这柴火烧起来一股尿骚味。
  于是有意教训下这个胡人,脚下轻微使点力,一根柴火棍飞了出去,撞在了那胡人的膝盖上。
  “哎哟”,胡人转身正要大骂,没张开嘴,却突然看见司星辰脸上的胡子。
  胡人指着司星辰的胡子突然大笑起来,三秒钟,笑声突然戛然而止,胡人突然一脸疑惑地盯着司星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司星辰摸了摸自己的脸,意识到自己的胡子已经出卖了自己,一个箭步上前,抄起一根柴火棍,一棒打在了胡人头上。
  “得罪了,兄弟”,随后将这胡人拖到院子的角落里,又用柴火掩盖起来,重新将胡子粘好。
  没多久,另一个看院子的胡人回来了,见另外一个人不知去向,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大概意思是问司星辰,另外一个人去哪了。
  司星辰“嗯嗯啊啊”的,搪塞一通,示意自己并没有注意到那人去哪了。

  “这小子,这个时候还偷懒,波斯法师马上开始讲经,到时候有他好看的”,说罢,又拉了一堆柴火出去了。
  “讲经?”司星辰心中犯起了嘀咕。
  于是爬上柴火堆,站在柴火堆上往院子外望去,火袄教广场上临时搭建的台子的周围站着不少人。
  远远看去,一个波斯法师从教堂走了出来,端坐在台上,库尔班江、哈斯木、古丽都在,一帮教徒围坐在一旁。
  远远望去,只见怀远坊来的波斯法师嘴里喃喃自语,那库尔班江和一众教徒端坐聆听,神情肃然。
  司星辰再细细扫过人群,这一看,头皮都开始发麻,头皮一紧,因为司星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驼背身影。
  “驼背人?”司星辰诧异至极,那棺材铺的驼背人怎么在这?虽然包裹着头巾,但司星辰多次看到过他的背影,几乎可以断定就是他。
  不止驼背人,司星辰还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阿史那心南”。
  仔细一想,这火袄祠胡人信徒众多,怀远坊火袄祠离颉利可汗府邸又近,阿史那心南去火袄祠祈福,自然也不奇怪,怕是怀远坊火袄祠波斯法师组织来此的。
  “那驼背人?”司星辰想不明白,暗影门的驼背人怎么在这?
  司星辰一边劈着柴,一边注意着外边的情况。
  那波斯法师着实是能讲,足足讲了两个时辰,一众教徒听得都是五体投地,拜倒在地。
  又带领着一众教徒足足静坐了一个时辰。
  连司星辰不得不佩服,这波斯法师若不是没点水平,怕是没人愿意这么坐着听他唠叨,讲的太阳都落山了。
  司星辰在夹山寺长大,对于这神佛,亦有自己的看法,这世人有信仰,也有贪念,有时拜神,往往是为了成全心中的贪念,至于忏悔,忏悔之后,有多少人会再度拾起私心,作恶后再拜在神佛脚下,求得原谅,如此反复而已。一个人若是善之久矣,一旦做了一件错事,便是十八层地狱,一个作恶多端之人,只要放下屠刀,立地便可成佛。神佛从来没有牵引过本善之人,历来不过是劝恶从善,一个本善之人在世人和神的眼里,也许他本就该如此。正因如此,也许本善之人终有一天因为生活所迫,而行将大错,却往往得不到神的原谅,因为神从来不理解人的生活所迫。
  已是中秋的长安,夜色便来的早了些,红红的晚霞才刚刚映红整个天空,夜色便开始催赶着晚霞。
  火袄教的火炉子里火烧的是咯咯嘣脆的响。
  库尔班江领着波斯法师率先进了教堂,围观百姓一哄而散,只有像阿史那心南这般尊贵的信徒,才能继续跟着进了去。
  那送柴火的胡人又进了院子,拉了柴火又出去了,嘟囔道:“快点劈,晚上还要火舞表演”。
  “嗯,嗯”,司星辰连连应声道,加紧劈了几根柴火。
  “今天来的真不是时候,这库尔班江就连独处的机会都没有,司星辰心想道,只能等到深夜找机会了”,司星辰心想道。
  天空终于暗了下来,司星辰复估摸着教堂里的人应该已经在吃晚饭了。
  没多久,从教堂里出来几名教徒,将台子撤了,换上了火把,顿时将广场照的通亮。
  一众教徒出场,人人高举柴把,排成两条长列,形成一个矩阵。
  库尔班江用教堂供奉的圣火点燃火把,又将两列教徒的柴把一个个点燃,广场映的更加通亮。
  哈斯木先出场露了一手,只见一个教徒帮哈斯木端出一个小碗,手捧一个火把。哈斯木打了一套拳脚表演,接着运功练气,一口喝下那小碗中的液体,扎稳马步,瞬时仰面,用力喷出六七米高的火龙,随后再把这长长的火龙再吸入丹田。
  “好”,围观百姓连声叫好,广场上顿时炸开了锅。
  接下来一众教徒开始了各自的绝学表演,有吃火的、钻火圈的,不愧为火袄,离不开一个火。
  最后是古丽压轴出场,只见古丽手拿铁扇,一声清喝,扇子被瞬间打开,铁扇燃烧了起来,而古丽毫无惧色,手执铁扇,翩翩起舞,行云流水,火扇在古丽的挥舞之下,上下翻腾,忽而像一朵火云,又像一颗流火星,令人大为观止。
  场上更是喝彩声不断。
  随之而来的是鼓声四起,长安城的宵禁马上要开始了。
  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潜入了柴火院,院子里一个胡人瞬间被无声无息撂倒。
  那身影又快速扑向司星辰。
  司星辰定睛一看,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驼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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