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王叔
玉贵妃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怀疑,她看着太后举着那屏风,不禁站起身子,小声开口道,“太后娘娘,以那苏美人的出身,怎么会得到此等宝物,臣妾很是好奇呢。”
正在兴头上的太后脸蓦地就垮了下来。
“玉儿的意思是?”太后双手慢慢放了下来,但仍然没有放开玉碎屏风,一双眸子略微冷漠地看着玉贵妃。
玉贵妃被太后的目光一震,莫名有些后悔刚才因为嫉妒而那么莽撞。
“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祖时期的屏风,咱们皇室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为何苏美人会有?”
虽然被玉贵妃扫去了兴致,但太后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太后仔细斟酌着,又将目光投向了低头的苏锦。
“方才哀家只顾的高兴了,这会子玉儿这么一说,哀家倒是想问问苏美人,你是如何得的这个宝贝?”
苏锦从刚刚就一直低着头没怎么说话,她就是在等玉贵妃说出来,这样她才好反击。
“回太后娘娘,此物乃妾身的母亲沈氏家族很久以前从一乞丐手里收到的,当时外祖并不相信这物件真的是玉碎屏风,故而没有把它当一回事,便给了妾身的母亲做了陪嫁。而妾身十岁那年,有一道人来了我家中,询问我父亲,家中是否有此物,父亲便拿了出来,道人看后大呼此乃绝世珍宝,让我父亲留着,有一日必有重用。妾身想来,道人所说的重用,就是让妾身将此宝物献给太后。”
苏锦一字一句间很是沉稳,半点虚晃都没有,目光异常坚定。
太后听了,陷入了沉思中,而此刻玉贵妃显得颇为着急,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礼仪,张口道,“太后,苏美人这番话,难保不是她为了掩人耳目,所做的故事罢了。其中的缘由,便是臣妾听了都觉得荒唐。”
“谁说她说的是荒唐啊?”
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仙风道骨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后抬眼看了过去,目光中一丝讶异闪过,接着面上显出笑容,“承王爷,多年未见,您竟然还是这么精神,倒是哀家比您还显得老气些。”
那人身量很轻,瘦但不弱,步履轻轻就走到太后面前,与苏锦并着站定。
“过了这么多年,莲丫头的嘴巴还是这么会说,不过老头子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和你叙旧啊。”
玉贵妃此时面上神情微僵,看太后对此人的态度,竟是如此恭敬,而这人也直呼太后莲丫头,想来身份不凡。
太后淡淡笑道,“哀家可要伤心了,原以为承王叔是要来为哀家祝寿呢?”
“莲丫头太过贪心了,这天下人皆为你祝寿,又何曾缺了老头子一人?何况老头子多年修道,已经不是皇室的人了,莲丫头以后便莫要再喊那俗世之名。老朽现在的名字是清化道人。”承王爷淡然地看向了太后,缓缓与她解释。
苏锦倒是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清化道人出来,竟然还是以前的老王爷,看来嬴和的本事果真要通天了,竟然连这样的人物都能请了来。
太后略微遗憾道,“道人此番前来,难道苏美人口中的当年鉴宝的道人,正是您?”
玉贵妃听后心里一咯噔,原本太后都已经有些怀疑苏锦了,可这所谓的清化道人突然来临,若是他亲自给苏锦做证,那太后怎么会不相信苏锦呢?
“正是,老头子入道多年,得一高人所助,对世间很多事情有所测算。当时算到宝物落在了这岭南苏家,就只身前去,与那苏错一番嘱咐。如今老头子我回来,也正是怕你们不相信这宝物是真的。”清化道人一番话娓娓道来,众人听着,便是恍然大悟,原来这清化道人果真曾去过,那方才玉贵妃所说就纯属瞎猜了。
太后却是向前走了两步,与清化道人浅浅屈膝,“道人所说,哀家都信了,其实哀家从未怀疑过这宝物的真伪。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便说了,这宝物的右下角有一瑕疵,很细小,那些作假的通常都是完好无损的,哀家便知道,苏美人所献上的玉碎屏风,是真真儿的。”
说罢,太后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瞥了玉贵妃两眼,看不清是什么态度。
苏锦与太后对视,也只是端庄行礼,不曾言语,但余光去瞧了玉贵妃的神情,她面色发青,与刚才送太后的意气风发完全不一样了。苏锦心下腹诽,这应该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也要让玉贵妃吃点苦头了,不然她整日的嚣张下去,可真是后宫一大害了。
“莲丫头心里可真是如明镜一般,那老头子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此拜别了。”言罢,清化道人转身就走,临走还瞧了苏锦一眼,颇有深意。
因着他的身份,没有人敢拦着他,不多时,等太后反应过来,清化道人已经远去,身影不见。
“你们为何不留住王叔?”太后回神,方才陷入了一片回忆中,想起当年先帝英姿勃发,与他的王叔一起沙场奋勇杀敌,便是那时候,她爱上了先帝。
此时陈帝带着重臣来到宴会,高声道,“儿臣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康健如常。”
因着陈帝来临,便没人再去提清化道人的事情。
但太后突然老泪纵横,扑到陈帝的身上,“皇儿啊,你可知刚才是谁来了吗?”
清化道人离开的步子很快,所以陈帝并未看见,便回道,“儿臣不知,母后为何如此伤心?”
太后想起这是自己寿宴,下面还有这么多的朝臣和皇亲国戚,她如此表现,颇为失态,于是立刻收住眼泪,不禁叹道,“是承老王爷啊!是他啊!哀家久居深宫,消息闭塞,他这么多年在外游历,都未曾回来。一看见他,哀家就想起了你死去的父皇。”
承老王爷,当年便是京城的风流人物,而今他虽投身道教,却也叫人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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