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侍奉部的第一个委托
第248章 侍奉部的第一个委托
正如山内樱良认识雪之下雪乃一样，后者也同样在短暂的思考之后认出了她。
和北条京介有着亲密关系的朋友
这是她斟酌再三给出的定义，学校里那些风言风语她不会听信，毕竟自己就曾是谣言的受害者。对不了解，没有证据的事情妄下论断不符合她奉行的正义。不过亲密关系的朋友这一点是确凿无误的，不需要任何分析，视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来。
“请坐。”
雪之下雪乃伸手向教室正中的两个椅子示意，她自己也走了过去。因为平冢静老师说马上就会帮忙找“业务”来，所以她提前在教室里布置了一下，用来相谈。
说是布置，其实也就两张桌子，三把椅子。两把在靠讲台那一侧，一把在对面。
三人落座，如果一般人，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肯定都会感到压迫感，像是在面试或者作检讨一样。但是雪之下完全没有，在大家都没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开始思索：
山内樱良和西宫硝子，她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
雪之下端详着身前的两个少女，一个在东张西望打量教室，一个微微低着脑袋，好像在害怕什么。
虽然说着钻研人心掌握术，但是她并没有太多和人打交道的经验。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同龄人都太过幼稚且满口谎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无法强迫自己跟她们交往。
时刻保持清醒，用绝对理性的头脑去观察，这样才能透过事物的表象看到下面的本质，看穿那掩盖在谎言之下的人心。
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会同意把社团改为侍奉部，接受同学的委托。
如果把“交往”改为“委托”，那么她就有理由让自己参与进那些幼稚的事情中，由此窥探人心。
按照过往的经验，基于现有的情报，雪之下雪乃做出如下分析：
山内樱良和西宫硝子和北条京介是有着亲密关系的朋友，没有达到恋人的层次，但也绝不是普通朋友的程度。换句话说，她们喜欢北条京介。
自己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女生，不管学习还是外表都是这样。
普世价值观一般认为优秀的男性总是会对异性有非同一般的吸引力。
综上所述：她们是来找我商量恋爱方面的烦恼的。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虽然心里做出了猜测，但她没有直接说出来，那样未免太过自大了。自己的人心掌握术并没有达到完美的程度，需要进一步磨练。
“其实我们只是在参观社团，顺着楼梯就走到了四楼。”
山内樱良朗声说道，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旁边的硝子连连点头。
雪之下很轻易的就判断出了这是真话，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果然自己的人心掌握术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经验和案例的积累都不够。
想了想，她直接朝两人说道：“抱歉，我还以为两位是来找我咨询恋爱问题的。”
“咨询？”
“恋爱？”
樱良和硝子两人同时疑惑道。
“嗯，如你们所见，我的社团名叫‘侍奉部’，对遭遇困难的人伸出援手，就是本社团的活动内容。”
说完这句话，雪之下雪乃又看向了硝子：
“会推测是恋爱问题，是我基于过往的经验得出的结论。”
樱良和硝子对视一眼，都感觉灵异调查社的话有几分可行度了，安静得只有隔壁运动场声音会传过来的四楼，一个有着古怪社团活动的，名为侍奉部的社团。
部长和部员貌似都是一个人，一个超级美少女。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诡异。
“是这样的，以前在国中的时候就经常有女生来找我咨询恋爱方面的烦恼。”
雪之下看出眼前两人的疑惑，于是进一步解释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两人也是自己的第一批委托者，彼此之间基本的了解也是应有之义。说话的时候她有些得意的挺起胸膛。
“但是那种私密的事情，应该只会在单独相处的时候才会说吧？”
对于这个樱良也很有发言权，她总是能给身边的女性朋友提出确实可行的办法，但是现在她们可是两个人一起来的。旁边的硝子虽然依旧不明所以，不过Sakura说的话一定是对的，点头就行了。
“嗯，如果是真的咨询恋爱烦恼的话确实应该是那样。”刚刚还挺得意的雪之下雪乃表情微微黯淡：
“可是，来跟我咨询的人，她们烦恼的根源就是我本人。”
樱良的表情逐渐生动起来，那是发现乐子的信号，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咧起，然后她又努力控制住。旁边的硝子也好奇起来，对幽灵的恐惧悄然消失。
“跟女孩子谈论感情问题，通常是为了牵制对方。只要先说出自己喜欢的对象，周围的人便会有所顾虑吧？这就如同主张所有权。如果知道对方喜欢谁还去追那个人，自然会变成女性公敌，连对方主动来告白也一样。”
听着对面女生的语气变得有些愤怒和不屑，樱良似乎在对方身后看到了黑色烈焰。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被她们讲成那样……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她们一样的没眼光，被荷尔蒙冲昏头脑，只是平平无奇的足球射门就好像看到了真命天子。这个事实，她们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理解。”
雪之下微微叹息，时过境迁，回过头来再看这件事，她心中的愤怒微微消解。这也是她经验和案例不足的原因，这样幼稚的游戏她可没空奉陪。
刚开始的时候她按照自己的性格，坦诚的说出了自己不认识那个男生，被女同学认为是撒谎，还说“你也喜欢他的话就直说啊，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谎言”。
少女满头雾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产生所有人都认识她喜欢的男生这样的错觉。
自己明明没有撒谎。
第二次，雪之下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而是找到那个男生，仔细观察。对女生列举了自己眼中那个男生身上的所有缺点，给出了自己绝对不会喜欢这种人的保证。
难以置信，那女生大喊着“真过分”，哭着跑了，自己再次遭到全班女生的敌视。
第三次是男生来告白，毫无接触的男生，但是自己被戴上了“假装清高”这样的帽子。
第四次……
所以说，女生之间的恋爱游戏真幼稚。对于那些莫名其妙的男生，雪之下同样没有任何好感。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案例，但是也佐证了她一直以来的主张“越优秀的人却活的越痛苦”，哪怕什么都不做，世界的恶意都会倾泻而来。
“雪之下同学……”
吃惊之后，硝子同情的看向了对方。
是的，换做他人，这种恨不得转学的创伤一定会拼命的藏起来，但是雪之下毫不介意的说了出来。
“所以伱以为我们是来找你宣示对京介的主权的？”
说完这句话，山内樱良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雪之下再次皱眉，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按照常理，如果属实的话对方应该羞愧，反之则应该对妄加猜测的自己感到生气才对。
“抱歉抱歉，因为来找我商量恋爱烦恼的女生，都是真的不知所措，想要别人给她们提供力量，所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山内樱良解释道。
……
雪之下雪乃沉默，眉毛拧得更紧了。这样的情况，外表毫不逊色自己的山内樱良不可能没有遭遇过才对啊？思考了两分钟，她也没想出答案。不过心中却生出一丝欣喜，未知的事物得到解答，那么自己的人心掌握术就能进步了。果然创建这个社团是正确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诚恳发问。
“唔……因为我读的是女校？”樱良挠了挠头。
“……”
雪之下叹息。
“硝酱呢？硝酱这么可爱有遇到雪之下同学说的这种情况吗？”
樱良朝硝子问道，排除戴着助听器，听说完全没问题的硝子，在学校里肯定很受欢迎。对面的雪之下雪乃也暂时忘记了自己才是提供帮助的一方，用淡青色的眸子看向西宫硝子。
“啊~~？”硝子小声惊呼，没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但是自己国中时候念的也是女校啊。
她看了看对面的雪之下同学，但很快就被那泛着淡淡光彩，好像能看透人性的淡青色双眸给吓了一跳，连忙看向樱良。然后又被那写满“我很好奇”的眼神吓了一跳，害羞的低下了头。
吭哧吭哧半天，硝子犹豫着说道：
“刚开始确实遇到过外校的男生会来告白……然后女生那边也有人来说类似的话，那时候我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有直花在旁边，她真的好厉害，直接就跟那些女生说……”
说到这，少女肉肉的小脸飘上两抹绯红。悄悄扬起脑袋，用上扬的眼神看向雪之下。
看我干什么？雪之下莫名其妙。
“哦哦哦，我懂了我懂了。”樱良嘿嘿笑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之下有些着急，两人的表现让她产生了自己智商不够用的错觉。但那是不可能的，学习成绩不能用来衡量一个人的智商，但是仅看生存方式就能对比出智商的高低。选择孤高的一个人生存的自己，智商绝对要比她们高。
“直花跟她们说我喜欢的人是京介君，后来京介君也以感谢同学们对我的照顾为由，请客吃了饭。然后就没有之前的情况发生了。”
硝子害羞的说出了最后的话，这种事情跟Sakura说没什么，但是现在还有雪之下同学，这就让她非常害羞了。
“原来如此，你被宣示主权了啊。”雪之下雪乃了然的点头。
“啊~~！宣示主权什么的……”硝子嗫嚅道，虽然看起来确实是这样的。回到学校以后同学们也都围着自己，一个劲的打听自己是怎么跟京介君在一起的。啊，又害羞有高兴……
“我小学时候也是一样哦，根本没有男生会对我恶作剧。就算被我揍了都不敢还手。”樱良得意的说道。
不用多问，对于山内樱良和北条京介是青梅竹马这个情报，雪之下姑且是听说过的。这也是她讨厌玩女生游戏的一点，有时间谈论八卦，不如去提升自己，让自己变成八卦的中心。
当然了，这个说法是针对那些喜欢八卦的女生。她提升自我，只是单纯出于完美主义，为了提升自己。只要意识到自身的进步，那一份满足就足以掩盖孤独和寂寞了，让她知道自己的付出是有价值的。
不过，这种依赖别人的做法，不是她能接受的，属于无效经验。最大的作用只是在之后有人来咨询的时候，作为方案提供给对方。
而且……这种做法有一个极大的限制，那就是用来充作防护墙的男生，必须足够强大，优秀到让男生望而却步，让女生确信有着这样的伴侣是绝对不会看上其他人。
嗯，这样还不够，还要让女生不会生出嫉妒抢夺之心，优秀到让她们心生惭愧，认识到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男生。
雪之下思考着，确认了北条京介确实有这样的资格。
“感谢你的解答。”她点头致谢。
“关于‘侍奉社’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这个先不急，我们好像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吧？”樱良说道。
“是这样的，我是雪之下雪乃，一年级J班，侍奉部的部长。”
雪之下点了点头，双方交谈的太过自然，以至于她居然忽略了这一点基本礼仪。
但是由此她也想到了一点，山内樱良这个女生，之所以没遭受自己那样的待遇，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北条京介。虽然只是短短的交谈，但她已经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像太阳一样的人格特质。
自己的眼睛可以看穿一切谎言和蝇营狗苟，但是山内樱良，她就像太阳，不好的东西在接近她的时候就会自惭形愧，化为灰烬，于是围绕在她身边的就只剩下美好的一面。
为什么会这样？雪之下雪乃有了新的疑问。
每个人都曾拥有赤子之心，但只要是个人，生活中就会有不愉快。这些不愉快就像黑点涂抹在赤子之心上，当堆积的多了，太阳就会被遮蔽，再也不复一开始的灿烂。
山内樱良她，就没有遇到过不好的事情吗？
面无表情的雪之下雪乃，看着对面那个笑容灿烂的有些耀眼的少女，心里这样想到。
“我是山内樱良，一年级F班，创造幸福生活部副部长。”樱良挺胸抬头，语气相当得意。
“我叫西宫硝子，也是一年F班。唔……是一个普通部员。”硝子小声说道，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前来参观，寻找合适社团的自己两人要报出所属社团。
雪之下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等着对方回复之前的问题。
“其实我们是在寻找有趣的社团，如果可以的话雪之下同学能不能介绍一下社团成立的宗旨。”
“社团原本的宗旨是贯彻我的绝对正义，为将来创造公平的社会做准备。后来在平冢静老师的建议下更改为：富有者本着慈悲之心施与贫者，把优秀者的余裕援助给普通人，消除世界的不公。”
硝子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完全听不明白。樱良在愣了几秒后哈哈大笑起来。
“山内同学，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笑的事情。”
雪之下不悦道，虽然不喜欢那些每天叫嚷着“青春”“梦想”的笨蛋，但那是因为对方只是空想者。自己不同，是付出了实际行动，为之努力的实干家。
“抱歉抱歉，这并不是嘲笑。我觉得你真的好厉害啊，忍不住为你的豪情惊讶。”樱良说道。
“嗯，这确实是一个伟大的梦想。”雪之下坦然接受了夸奖。
这让硝子看她的眼神越发奇怪了，一般人……
“果然雪之下同学你好厉害，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敷衍的笑两声，然后装作不好意思的说‘哪里哪里，只是白日梦罢了’。但是你完全没有那样做，简直像电脑程序一样的诚实。”
樱良说出了硝子心中所想，后者拼命点头。
“首先这并不是值得羞耻的事情，其次谎言并不能带来任何好处。”雪之下摇了摇头，这些人是无法理解自己的梦想究竟有多伟大。所以这注定是一条不被任何人所支持的孤独之路。
“不是哦，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那么不是中二病就是哗众取宠。只有雪之下同学你说出来，但让人感到震撼。”
樱良摇了摇头，敢说出绝对正义这样的话，如果本身是不正义的，那么只能成为小丑。
“这是奉承话吗？”雪之下问道。
“哈哈哈，就是这样，连这种事情都会直接问出来的你，是不会说谎的。”
樱良笑着，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想要加入的社团。对面的少女，虽然说话不留情面，但是绝对不会说谎。家里那个霞之丘学姐虽然同样的毒舌，但是绝不吝啬于说谎，虽然那也是她的魅力就是了。
“没错没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雪之下同学这样的女生。”
硝子赞同道，虽然知道说谎是不好的，但是生活中总免不了需要谎言。就算是她，在问道你看到北条京介和别的女生亲密接触的时候会不会吃醋，也会掩饰住内心的难过，笑着摇摇头。
但是樱良……
“这是正义的基本要求，如果大家都能坦诚的说出真实的想法，那么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麻烦都能快速得到解决。”雪之下说道。
樱良微微沉默，抬起头，认真的看向了对面的女生。
刚开始，她认为这是一个完美的女生。但现在却看到了这块美玉上的致命瑕疵。这份追求完美的个性，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之前说的女生咨询恋爱烦恼，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以雪之下同学你的头脑，应该不会想不到，在之前那个女生的问题里，只要说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就能轻松解决问题吧。而且这也不能算是说谎，父母亲人也能算是喜欢的人。”
硝子诧异的转过头，不知道为什么山内樱良要这么说。
“但那是不正确的，诡辩改变不了事实。面对困境只有堂堂正正的去面对，寻求解决之道才是正确的做法。”
雪之下并没有感觉被冒犯，她喜欢这样的讨论。在问答间，思想碰撞，心底真实的想法就会不断的浮现上来。
通过改变人的软弱面来改变世界，眼前就是一个改变山内樱良的机会。
“不正确的点在哪里？问话的同学得到了安心，自己得到了平静，维护了同学间的关系，无论哪一方都是受益的。”
“通过不正义的方式来达成目的，整件事本身就不正确，到了最后一定会受到反噬的。”雪之下双手环抱在胸前，声音冷静的像是北极的狂风。
“所以关键在于你的正义是如何定义的，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与人辩论，觉得这是浪费玩乐时间的山内樱良，居然战意熊熊。
“……”
两人的辩论还在持续。
Sakura……
硝子初时还认真的在听，然后突然觉得，樱良有点陌生。
她的言语变得有些锋利，甚至是刻薄，就像电视上那些综艺节目，请来专业领域的权威，展开毫无意义的辩论。
以往笑嘻嘻的她，现在虽然依旧笑着，但却是那种陌生至极的笑。好像，好像在事务所里面看到的，经纪人和公司代表商谈时候的笑，像是一瞬间变成了成年人。
语言的交锋依旧在持续，硝子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温柔的樱良会对只是初次见面的雪之下同学那么严格。明明一开始只是普通的聊天，现在却……
还有雪之下同学也很不可思议，面无表情的她，真的好美。
正如她的名字一样，雪下面的雪。要说她是何等美貌，是让人无法触碰更无法得到的，只能让人为之惊叹其美丽的存在。被寒冷包围的她，纯净的就像只要靠近就会被冻伤。
自己觉得激烈的交谈，在她眼里可能只是正常的说话吧？
“啊，抱歉硝酱，一不小心就把你给忘了。抱歉抱歉，要不然你先去找京介吧，我待会再来找你们。”
可能是被注视的时间太长，山内樱良察觉到了身旁的视线，转过身双手合十道歉。
听到去找京介君，本就觉得无聊的硝子立刻心动，开学都一个星期了，她还没能看到京介君训练时的样子，真是好期待啊。
“但是，我们还没想好要加入什么社团啊。”她犹豫着，说好了要陪这Sakura的。
“没事没事，反正都看完了，晚上回去再商量吧。”樱良站了起来，拉着硝子的手帮她下定决心。
“唔~那我就先去剑道部那边咯，Sakura你也快一点，今天不是说好要去那家新开的寿司店吗。”
拉着樱良的手细细叮嘱之后，硝子又转身看向雪之下雪乃，微微躬身微笑道：
“那下次再见了，雪之下同学，谢谢你的招待。”
“嗯。”
面对这个可爱的女生，雪之下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硝子走后，之前辩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人突然沉寂下来。
雪之下看着对面的女生，以她的智商不难看出对方是有事情想说才把西宫硝子支开的。所以她才没说话，等着对方开口。
空气变得尴尬起来，一般这个情况就要有人尬笑两声，随便找出一个话题，开启新一轮的聊天。但是两人就那么坐着，看着对方的眼睛，像是在举行干瞪眼比赛一样。
如果是京介的话，一定能获得冠军，山内樱良愉快的想着。
奉行着“绝对正义”这样的信念，绝不说谎，连自己的软弱都无法原谅。无论面对什么都会以堂堂正正的姿势碾压过去，没有任何迂回逃避可言。
在人际交往中，适当的谎言，回避都是必须的，就像之前双方讨论的那个议题。只要是一个能够正常社交的人，都会知道该怎么解决。方法或许多种多样，但绝不会像雪之下那样。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吗？樱良相信以她的智商一定是能想明白的。但是她却不愿意这样做。不管是出于她坚持的“绝对正义”，还是出于过往的创伤，总之，她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妥当的，但是却依旧义无反顾的走在那条孤独的路上。
正如她的名字，雪之下的雪，虽然美丽纯净，但是也被无尽的冰冷和孤独所包围。没人能理解她，因为那么正确的人只有她一个。
这样的性格，可以说是完美的雪之下同学身上唯一的瑕疵，但却是樱良所寻找之物。
通过一些列缜密的分析，山内樱良得出结论：如同雪之下的雪般冷静理智的雪之下雪乃，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内心的冲动做出不好的事情的！
“雪之下同学说过，这个社团的活动就是为遭遇困境的人伸出援助之手吧。”
“没错。”雪之下轻点下巴，心里生出期待。
“那我也可以提出委托吗？”
“如果你遇到了困难的话。”
虽然说着要伸出援助之手，但是少女的声音依旧如同深冬的飘雪一般，一股冷意沁入人心。
不过在真的需要帮助的人眼里，这深冬的雪又会变成绚丽的极光吧。
山内樱良抿着嘴，淡淡的笑着。
“我希望，将来某一天，你能拯救京介。”
声音中充满无力，跟以往充满元气的样子完全不同。哪怕是青梅竹马无数年，堪称“山内樱良百科”的北条京介在这里，都会难以置信。
“北条京介？”雪之下雪乃疑惑道。
“嗯，世界上只有一个京介。”山内樱良回以微笑。
本能的，雪之下开始回忆起自己遇到过的“京介”，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那是山内樱良的“世界”。
“他遇到了什么困难？”
“嗯嗯，京介是无敌的，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说道这个，山内樱良的声音又充满了元气。
……
讨厌谎言的雪之下讨厌谜语人，这种浪费彼此双方时间的对话是她最不喜欢的。但考虑到这是自己第一个委托人，目前为止的谈话对“人心掌握术”的进化也提供了相当的帮助，所以她耐着性子说道：
“某一天是哪一天？北条京介遇到的苦难又是什么，如果是不能确定时间的潜在危险，提前拔除是最好的方式。
即使银行都不能保证你存款的安全，我同样不能保证能在北条京介遇到困难的时候恰巧能帮助他。这种意义不明的委托，我无法接受。”
“哈哈哈，真可靠啊雪之下同学。”樱良笑道，就连这么莫名其妙的话都能一瞬间理清头绪。
“其实呢，我快要死了。”
“嗯？”
“我怕京介在我死后因为冲动做出不好的事情，所以希望你能在那时候阻止他。”
“嗯？？”
“这么说可能有点得意忘形，但是那个平时很沉稳的家伙，到了那个时候一定会变成没头脑的。像雪之下同学这种有原则的人，应该也能稍微……”
“等一下！”
雪之下提高声调，声音大的她自己都被吓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跳变得很快。
这是恶作剧吗？她看向对面依旧满脸笑容的山内樱良。
不，不是。虽然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人，但是之前山内樱良给她的那如同太阳般的印象，让她愿意相信这是真话。
但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快要死的人会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快要死了是什么意思？”一贯冷静的她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
好在山内樱良的情绪波动也很大，不然说不定就要改变结论了。
“唔，我得了胰腺癌。”
她打开手机，找出隐藏的文件夹，点开递了过去。
雪之下雪乃接过手机，认真的看了起来。
“在最早期的时候就发现，手术也进行的很完美。度过五年的危险期完全没有问题，只要运气好的话活十年以上都没有问题。为什么要这么早就……”
“哎！？雪之下同学你居然能看懂？”樱良惊呼。
“这是医生给普通人看的，用的都是简单的语言，我不需要读懂那些数据，只要看最后的结论就好。我想只要智力正常的人都能看懂。”
雪之下搞不懂，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总之我无法接受这个委托，没有意外的话三年后你依旧能充满活力，而那时候我们已经不再是同学，侍奉部也早就不存在了。”
樱良依旧笑着，好似没有感受到对面少女语气的不善。
“那么就把委托内容改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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