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沙漠第一晚

从机场到了戈壁，我们都从大巴下来，转越野车。到沙漠腹地里我们的营地，需要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当我还在为能跟安远相处那么久，惴惴不安又满怀期待的时候，安远忽然说：“我不能跟你们一车了，我需要在另外一辆车里，完成几个镜头。”

        这次去沙漠，是带着“任务”的，每组都要以沙漠为背景，完成一部微电影。老板的一颗躁动的进军影视业的心啊！电影分组的时候，我和安远还有其他8个同事，又被分到了一个“制作”组。我又自告奋勇地当了编剧。他自告奋勇地当了导演兼男主。他说的完成几个镜头，是他需要和另一个幸存者完成呼救的戏份。

        我听完，一下子就很失落，甚至没办法掩饰，一脸的难受。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安远的确为我的难受而感到不好意思，他语气里有不忍。他语气里的不忍，我竟感受到一丝温暖。但这样的念头升腾起来不久，就被压下去了。不能因为出来玩，过于刺激和放松，就精神松懈了，不准胡思乱想！

        沙漠实在太美了，一座座曲线优美诱人的沙丘，连绵不断，无边无际，一片静谧。让人剥落了所有世俗，就剩自己。

        到达营地的时候，夕阳给沙漠染上了一层金色。沙漠犹如一个穿着金色嫁衣，拥有美丽胴体的女郎，正宽好衣，解好带，诱人地横卧着，等待自己的情郎。我脑子里装着一个脸红心跳的小人，蹦跶得好欢脱。这个小人说“这么美的地方，那么帅的人，真的不想发生点什么吗？”

        一天的奔波，着实有点累，大家在简易帐篷里开启了丰盛奢靡的晚宴。

        酒过三巡。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又不那么确定，好像是安远方向过来的，但我不敢抬眼看他去确认。一整个晚上，我都想办法避开他的眼神避开他说话。我不能让小人继续蹦跶了。

        老板开始回忆起自己曲折悲惨的情路经历和创业经历，最后发自肺腑地劝大家珍惜家庭。我总觉得好似特地说给我和安远听的。肯定有不少风言风语传到他耳朵里。他这一番话好似一盆冰水，浇得我脑袋里欢脱的小人，四仰八叉，奄奄一息。突然邻桌的瑞凌拍了拍我，说：“安远刚深情地看了你一眼。”

        “别胡说八道！”

        “没胡说八道！真的，眼神里都是柔情，我还能骗你啊！”瑞凌又悄声补充。

        “喝多了吧！”我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但心里的涟漪荡漾开来，翻起滔天巨浪。但老板的提点和暗示，仿佛是个坚实的堤坝，拦住我汹涌的欲望。

        老板又叫一些核心员工聊聊自己的心路历程和对公司的想法，让聚会变得无聊透顶。于是大家喝完酒，就匆匆地鸟兽散了。

        长夜漫漫，就这么散了，对不起这撩人的夜色。沙漠的地接帮我们在不远处的小沙丘上点燃了一堆篝火，妖娆的火舌在皎洁的月色下窜动，一如我不安分的心。

        老板招呼大家围篝火站一圈，鬼使神差的，我居然跟安远站在了一起。是怎么做到的？已经记不清了，是我特地留意了他的位置，然后悄摸鬼祟地站过去的？还是大大方方地站过去的？酒精开始在我周身弥散，手脚，眼神都不怎么听指挥了。

        我转过头，看着安远，篝火映照着他喝了酒微红的脸，长长的睫毛下是他深不可测的眼眸。我又看走了神。安远也看着我，笑着，什么都不说。这时候不知道谁把露天音箱打开了，吓得我一激灵，酒醒了一半，瞬间撤回自己失态的双眼！

        80年代的迪斯科小曲轰轰轰地开启了。老板的兴致更加高涨，说：“来来来，手牵起来，我们围着火，跑起来！”我的一只手就这样被安远牵起来了。他因为总是玩极限运动而满是老茧和伤疤的手，跟他俊俏的小脸一点都不相称。正胡思乱想着，他跟着音乐跑起来，也拉着我跑起来。这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吧，我的脸瞬间跟篝火一样红起来。此时此刻，不怎么享受，而是别扭，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梦到过跟安远牵手。“梦想成真”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真是大型心死现场。

        大概也就一圈半，老板气喘吁吁地喊停。大家都把手给松了，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我从别扭里回过神来，生怕老板要再来一圈。我赶紧四处找andy——我宁可跟我领导手牵手，也不要跟安远这么“牵手”了！

        当我找到andy，站起身要往他那去的时候，andy反而朝我的方向过来了，还带了一堆女同事。andy一见我和安远就开始吐槽。

        “鞋子里的沙子怎么抖搂都抖搂不完。这么好的地方，难道不该有个五星级酒店吗？看最美的景，睡最舒服的觉啊！”我们一群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笑他一个身价千万的人不该来这个地方受罪。

        老板没喊大家再跑一圈，而是带了一帮人，去征服附近最高的沙丘去了。

        我则和几个喜欢拍星星的同事，搬了小马扎去星空下坐着。他们摆弄着□□短炮，跑前跑后地等着延时和曝光，也没人理我。我裹了裹外套，开始享受夜晚沙漠的静谧，柔和冷冽的风一吹，我开始发起了“沙”懵。被牵起手的那个场景，又跑到脑子里。疲累和酒精的双重折磨下，脑子开始罢工，我瘫软得像个烂泥。

        “星星拍得怎么样？”忽然安远的声音飘到耳朵里。他怎么来了？我费劲地转过头回答：“我没拍，光看他们忙前忙后的，我都累得慌。”

        “哈哈哈”安远笑起来，“那就坐会儿。”于是他也搬来了一张小马扎，随意往我们那堆马扎里一放，就坐下了。怕气氛尴尬，我想说点什么，但已没力气张嘴了。我呆呆地看着沙漠里的一切，继续发着“沙”懵。丝丝暧昧的情绪游荡在周遭。

        安远掏出手机开始放歌，男歌手嘶哑的声线打破静谧。我心里想着，安远的品位真好，挑的歌都很好听。

        几个拍星星的来来回回折腾好几回，依旧没啥好收成，其中一位同事说，等银河系在头顶上的时候，才好拍。估计要等到凌晨两三点才行。

        “我不陪你们等了，我可累死了。”说完，我站起身拍拍屁股，朝自己帐篷走去。安远说：“我也不等了，你们好好拍，我也走了。”

        沙漠里的第一个夜晚，除了半夜此起彼伏的鼾声给人带来一点情绪波动外，一切都平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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