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耍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书曲舟的后背过于温暖，褚欢睡了一路，连路上的颠簸都成了伴奏摇篮。
“醒了醒了，到了，褚欢，褚欢。”书曲舟抖了抖肩膀，背上的人逐渐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
褚欢喉咙里发出几句哼声，挣扎的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强光。
书曲舟托着褚欢的大腿把人轻微的往上抬了抬，“下不下来？”
不想下来，怎么办？
褚欢腰一松，再一次环住书曲舟的脖子，好舒服，根本舍不得离开，还享受的蹭了蹭。
“褚欢，不许耍赖。”书曲舟的声音掺着笑意。
就想耍赖。
褚欢一声不吭，像吸铁石似的撕不下来。
“背不难受了？”
自然是难受的，可是这个坚实的后背对他更有吸引力。只有小的时候，褚欢的父亲才会这么背着他，褚欢那时候不听话，喜欢在背上乱动，即使如此，褚生也能好好的护住他。
可也就小时候能如此，年岁到了，就算父亲乐意背自己，但这样的动作一定会引来周围兔子的笑话。
没想到他再一次拥有了这样的温暖，坚实又可靠，舍不得离开。
回忆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在褚欢脑海里不断浮现，他不由地越贴越紧。
书曲舟侧头看了下紧紧环住自己脖子的兔子少年，唇角一勾，无奈的浅笑。
算了，让他再缓会儿。
就着这样的动作又过了几分钟，书曲舟再次开口，语调带着分可怜。
“褚欢，这样我会很累哎。”
此话有奇效。
褚欢立马从书曲舟的背上跳了下来，表情讪讪的，不好意思的笑笑。
书曲舟饶有兴致的盯着褚欢瞧了会，明明身子不怎么舒服，却时时都是精力充沛的样子，唇角永远都是向上的。
“腿不疼了？”他忍不住打了个趣。
褚欢挠了挠脸，“就，休息好了。”
“嗯，也对。”书曲舟点头附和。
“哎！”
褚欢突然叫了一声。
书曲舟走到褚欢跟前，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这里是医院，很多人在休息，小声一点。”
褚欢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懵懂的点头。
“怎么了？”书曲舟问。
褚欢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语调微颤，“帽子不见了。”光露露的两只耳朵露在外面。
书曲舟被逗笑了，“没事，丢了就丢了，反正是要买顶新的。”
褚欢双手护住头，不愿拿开，这个点，医院里得到了短暂的停息，并没有多少人来回走动，可褚欢还是心虚的朝四周瞧了瞧，生怕突然出来一个人望向他这多出来的东西。
“没关系，不用藏，”书曲舟抓住褚欢的手，缓缓往下移，“没人觉得奇怪，就像我一样。”
褚欢抬眼瞧向书曲舟，眼神复杂，带着点感动，本就蓝色的瞳孔，在走廊灯的映射下，仿佛住进了一孔清泉，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书曲舟揉了揉褚欢的发旋，“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奇怪。”
短暂的小插曲过完。
书曲舟终于把褚欢带到了医生面前。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眼睛看起来略显疲惫，但看到来人眼尾肉眼可见的往上扬了扬，眼神在褚欢的耳朵上转了一秒，很快就落了下来。
整个过程，基本都是医生问，书曲舟答。褚欢在一旁安静的点头，把衣服撩开给医生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没有具体的原因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四个字便可以概括：水土不服。
这便很容易理解了，从耳朵坡来到完全陌生的人类地带，气候、海拔、饮食各方面的改变，身体不能完全适应，不舒服的症状就会在身体上显现。
而褚欢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嗅觉和身体过敏。
这并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最主要的还是从环境和心理入手。
医生给褚欢开了点膏药，回家按时抹上几天，就会好上很多。
夜太深，也不方便回家，好在医院里还有空余的床位，就准备在这先凑合一晚。
折腾了快一宿，书曲舟有些疲倦了，但他还是装出不困的样子，照顾着褚欢上了床，问他还有没有其他需要。
“饿不饿？”书曲舟问。
褚欢摇了摇头，他盯着书曲舟的眼睛看，明显看得出那四周的暗纹。他捉住书曲舟的手，弱声道：“对不起，我太麻烦了。”
“不会。”书曲舟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要嫌弃我。”
“不会的。”书曲舟反握住了手心里那只软乎乎的小手。他不觉得麻烦，更不会觉得嫌弃，倒是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是把无家可归的小兔子带回家了，给地住了，给饭吃了，可也仅此而已。
这么久，都没有带褚欢出过门，没有带他了解，他用余光扫了下褚欢头上两只耳朵，其实他从心底是觉得会有些麻烦的吧，只是一直没敢承认。
果然，他还是照顾不好，不懂别人真正想要的。
书曲舟盯着褚欢的脸，恍然间失了神，眼神失了焦，直到眼尾袭来一片温热。
“很累吧？”褚欢轻轻抹了抹那块暗黑的地带，侧着头小心的观察着，发自内心的询问。
书曲舟愣了会神才反应过来，他拿开褚欢的手，偏过头，“没事，我们快睡觉吧。”
“好。”
书曲舟起身先去了浴室，接了把冷水抹到了自己的后颈处，轻轻点了点，那一块温度灼热，是褚欢积攒的呼吸。
他双手撑在洗浴台，双眸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混沌的双眼，如一潭死水，看不出情绪。
他僵硬的提了提嘴角，生硬的笑容。
笑起来真难看啊，书曲舟。
他随意拢了拢头发，出去后褚欢还在床上睁着眼睛等他。
书曲舟走过去轻轻捏了下褚欢的脸蛋，“睡觉吧。”
接着便躺到了褚欢旁边的床铺，的确是困了，躺下去没多久，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进入了梦乡。
整个世界在此刻安静了，万物消声，都成了这个世界无声的点缀。
不过医院是个永动机，只要有人需要，它就得立马启动发条立马上工，只不过这个需要是一直，走廊里传来阵阵机械播报声和电话铃声，脚步声和细微的说话声伴随而来，书曲舟的确睡的熟了，不动声色的入眠。
褚欢睫毛不停的扇动，侧卧枕着手臂看着睡在他旁边的书曲舟。
床板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褚欢小心着动作下了床，蹲到了书曲舟的床沿，他睡相很好，身体板正，双手握在身前，唯一不好的就是眉头微微皱着。
褚欢歪了歪头，会是因为自己而感到不开心吗？
褚欢缓缓起身，走到了窗户面前，来到了光源处，轻轻掀开一小片窗帘，便看到了落在人间的星辰，城市的光还在亮着，高楼大厦，依旧有不少门户的灯亮着，城市休息了，但人没有。相比之下，这个房间就显得黯淡许多。
褚欢踮了踮脚，尝试着把脸往外凑一凑，散落的光慢慢照亮了他，可他却感受不到温度，因为没有一缕光是真真切切属于他的。
但一定有属于书曲舟的。
褚欢再度看向床上的人，所以得离他再近一点，只有和他在一起身体上才有温度。
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翌日，两人还是被医院早间的运作声给吵醒的，一觉起来，褚欢感觉腰酸背痛，第一感觉，不如书曲舟家里的床。
“怎么样？后背还痒吗？”书曲舟起床第一句话问。
褚欢下意识摸了摸后背，回了个笑容，应道：“不是很痒啦。”
“那就好。”
褚欢四处看了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等医生来，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注意的。”
“哦。”
“怎么了？不舒服？”书曲舟坐到褚欢的床沿。
“不是，就是……”
“嗯，我知道，肯定不如家里，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好。”
书曲舟：“饿吗？”
褚欢没嘴硬，笑嘻嘻的回答：“有点。”
书曲舟也笑了，“一会儿带你出去吃，带你出去看看。”
听到这话，褚欢眼里明显有了光，“可以吗？”
果然是想出去的啊。
“当然可以。”
终于等到了医生来，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医生来到病房。
书曲舟和他寒暄了几句，手上就接到了医生的给的单子，是出院手续费和药房单子。
书曲舟阅读着单子，问道：“请问医生，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吗？”
男医生声音温润，听起来让人很舒服，“饮食这方面没什么多大需要注意的，最主要还是带他多出去逛逛，适应一下环境。”
“好的。”
“你先下去交个费吧。”
书曲舟看向床上的褚欢，“我一会和他一起吧。”
“不用，一会儿还得给他做个检查，做个留档。”
“那我等他一起吧。”
医生眉毛挑了挑，“不用，现在这个点，下面人少，你先下去弄好，就不用浪费多余时间了。”
书曲舟捏着单子，没立马应好。
“先去吧，”一声轻拍了下书曲舟的肩膀，“不然一会儿人多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先去拿个单据，帮他做个检查。”
书曲舟抿了抿嘴，终于是应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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