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林文书也赶到现场,当看清中间那个人是谁的时候,仿若雷击一般。那个人……那个人是“陈霜女士……”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满目痛惜“陈姨……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忍不住去看了路纯,心心念着的母亲,却变成了非人的样子,路纯……会崩溃的吧。他又忍不住看向陈霜,记忆里这是以为温和有礼,温柔典雅的女士,这样的人变成这样才叫人心痛。
“桀……桀……”
林文书听着音节问“她在……说什么?”
时笙目光紧锁着路纯“不知道。”他的嗓音有些涩哑,他压制不住心底的震惊和心痛,这疼绵绵密密,来自路纯。安安死的时候路纯也是这样疯狂压抑自己的痛苦,却更加痛,如今更甚。这个人总是有很多秘密,藏得很深,每当自己以为可以接近,却发现他很远。
怎么办?他第一次有这种无力的感,他要怎么做呢?他要拿路纯怎么办?
“桀……桀……”
路纯动了两步,他知道,他知道母亲再说什么,那是一位母亲对自己儿子饱含爱意的呼唤着他的乳名——宝宝。母亲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一直在……找他。
时笙拉住路纯的手,不希望他继续靠近“路纯……”
路纯只是停了停,就抽走了,像一阵风吹过他的指缝,吹凉了手指。周围的军官还在警戒,那些黑色的枪口依旧牢牢锁定着陈霜。
“桀……桀……?”
路纯捂住眼睛,继续朝着陈霜靠近,只是哽咽的回答她“我在这里……我……”
他终于靠近了,陈霜觉得这个人的气息好熟悉,她忍不住身手想要抚摸他“桀……桀……”
路纯将头靠在眼前的肩头,像是儿时那样依偎着母亲。陈霜的手也落到了路纯的头顶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目光仍然漆黑空洞,却从眼眶边缘留下浑浊的眼泪:“桀……桀……”
“我在的,母亲……”
“桀……桀……”
“我在……对不起,妈妈……”
“桀…宝……桀桀,不……哭……”陈霜似乎很费力,口中一直发着的古怪音调中夹杂着几个清晰的字眼,路纯浑身一震,抱住了母亲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的母亲为什么会变成丧尸?变成了屠戮破晓基地的魔鬼?变成了不能存在的那个人呢?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教教他该怎么办?他不想,不想母亲去死……他该怎么做?
他的心被绞在一起,痛不欲生,剧烈的咳嗽伴随着喉咙火辣的疼痛。他开始痉挛,手臂上的青筋要爆开了一般。陈霜忽然将头凑到路纯边上抵着他的额头,蹭来蹭去,柔声细语的道“桀……桀……”
这一幕让周围的一些人眼眶微红,这是怎样的羁绊让一个已经丧失的人性的魔鬼这样温柔的亲近人类。
路时光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时不时会抽噎一下。他握住脖子上的那个护身符,这是路爹爹给他的,原来丧尸亲近他是因为路爹爹,自己至亲的人变成了丧尸那路爹爹该怎么办?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呢?
这样的选择太残忍了,无可奈何却又别无他法。
林文书仰头看着天空,为什么局面会陷入这样的痛楚中。
旁边的人看着,陈霜的眼睛太过漆黑,里面是令人胆寒的死寂,一人看着那双眼握着枪的手忍不住颤抖,直到扣下扳机。
林文书猛地看去,路纯被陈霜护在身下。那个温柔的陈女士此时一脸凶相地发出低低的嘶吼,警告那个开枪的人。
时笙“谁他妈开的枪!”
军官吓坏了,颤抖地胡言乱语“对不起,我,我太害怕了,对不起。”慌乱之间他又无意识地开了一枪。
向来和善的林文书忍不住低骂。在陈霜的警告中又补了一枪这无疑是挑战一个母亲的底线,陈霜绝对疯。
陈霜的警告声陡然拔高,这音频的声音像是强烈地超声波,似要将所有人的脑髓震碎!
时笙大喊“都退开!!”
有几人避闪不及,瞬间脑死亡,却又在下一秒诡异的抽动起来,防护服渗透出一些腥浓的血迹,腐臭,腐烂,让人恶心。
林文书呆呆看着“无接触感染……”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但是现场太安静了,所以这句话又被他们听了去。
有人喃喃自语“居然这么快……”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完成了感染。
“陈姨……”
“妈妈,不要……别……”路纯低鸣,陈霜确是听不进去了,叫嚣着跳起来要扭碎这些人的脖子。时笙举起枪,路纯呆呆看着母亲身上的枪口,时笙开了枪,边上的人也跟着开枪,但是陈霜愈合的很快,她转眼就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那人连痛呼都来不及。他的双眼还睁着,看着路纯。
智磊怒斥“路纯!”
路纯后退一步,捂着脸,他不能,他不能开枪“别逼我……”
“妈妈……”
陈霜听到了,转身看着他“桀……桀……”就这么一刻,子弹穿破陈霜。
“啊!!!”这是路纯的嘶吼,那是时笙开的枪,薄薄的唇瓣清洗而冷静地吐出几个凉凉的字陈述着事实“路纯,那已经不是你的母亲了。”
他知道的。就是清楚的认知这一事实他才会绝望。路纯抱住自己的头失声痛哭,压抑的哭声刺激了陈霜,她扑向时笙,嘴里嘶吼。
林文书大惊失色“时笙!”
碰!
半空的陈霜被击落,林文书朝着声响看去。是路纯,他双手托着枪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举起这把千斤重的黑色武器,头依旧是垂着的,那些发丝呈现灰败,双膝之间是一滩眼泪。
“桀……桀……”
林文书动了动唇,却发不出一个字节。周围又有几个人尸化,时笙率先开了枪将其解决。
陈霜愤怒地看着时笙,目光闪现一种冰冷的凶狠。她的狰狞叫声扩大一倍不止,无接触感染更快。一个呼吸身边的那些人就尸化了。
周围很吵,丧尸的叫喊,杂乱的枪声,四处的求救,哭泣……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
但是自己好不容易见到母亲,他怎么能……
一声特殊的上膛声,一把特制的□□枪口对准了陈霜的脑海里的晶核。
路纯起身,站在了时笙对面。瞬息风止。
“让开。”
“不要……”
时笙哑然一笑,有点惨淡“路纯,我知道你现在是深渊边上的人,只差一步就要万劫不复。但是人类……我们不能再有牺牲了,不能让南方基地变成下一个破晓!”
“你……”路纯问他“你会不恨吗??”
“什么……”
“因为我的母亲是破晓地基覆灭的元凶,杀了你的父母,杀了你的祖辈,所以……你不恨吗?”
“你觉得我是因为恨?”时笙的声音很平静,又隐隐透露着一丝破碎“随你怎么想,让开。”
路纯咬住自己的舌尖,他不想这么做的,他不想伤害时笙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好乱。
林文书“不要自乱阵脚。”
“路纯……”
身后的陈霜猛地拨开路纯,朝着时笙扑腾去。
路纯大吼“妈!别这样,好不好?求你了……”他没有办法了,不要逼他好不好?
许是他的大哭让陈霜安静了下来,她靠近他,僵硬的伸手一下又一下在他脊背上抚摸,略显急切地叫着他的名字“桀…桀…不…不…桀。”
他的母亲居然成了这副模样“妈妈,帮帮我……”他抓着陈霜越来越紧。
陈霜呆滞了下来,忽然捂住脸跪在地上古怪地哭着,她哭不出完整的腔,只能牙牙学语一般崩溃大喊大叫,她没有眼泪,但是路纯知道,他的母亲一定很痛苦。变成这样陌生的自己她一定很害怕。
路纯把头靠在了陈霜肩上,抽泣着讲着“妈妈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你昨天还说要给我带,你是不是忘记了。”
“你是不是忘记锅在哪里了?没关系,我知道在哪里。”
“桀桀……桀……”
“秘制的排骨酱放在橱柜里,好像发霉了妈妈。”
“桀…桀…”
“我不吃生姜,妈妈忘记了吗?”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先找到你……”
陈霜渐渐安静了,在路纯的絮絮叨叨中,她的嚎叫变成了低低的呢喃,她靠近路纯,抱着他,伸手握住了路纯手里的枪。
路纯单手抱着她,依旧继续讲着“想吃妈妈做的酱饼,您还记得锅在哪里吗?”
“桀…宝…宝…”
“你肯定忘记了。没关系我的记性好,我告诉你在哪里好不好?”
“宝…桀…宝…”
“下次我和你一起去买面粉,帮你和面,给你包饺子。你还想吃什么?”
“宝…宝…你……”
“吃蛋糕好吗?妈妈生日要到了。我买一个大蛋糕好不好?”
“宝…宝…”
“上面做满花,写上一个寿字,再插上蜡烛……”
“宝…宝…”
“叫好多人来,我们一起庆祝好吗?”
“宝宝…你…你……回……”
手里的扳机无声按下,陈霜的身体猛烈一怔,靠在了路纯怀里。林文书仰天垂泪,遍地是血和残肢……路纯手里的枪跌落,他双手抱上陈霜瘦弱的肩膀,啜泣不止,依旧絮絮叨叨自说自话“再做好多小菜好不好?妈妈要吃什么?炒牛肉,不对,妈妈最讨厌牛肉了……”
陈霜唇瓣动了好几次,像是终于宣泄出了口,清楚的说完一句话“宝宝…你,回家了……吗?”
路纯抱着她,恸哭出声,撕裂的哭喊,绝望而无助地吼叫“我回家了妈妈,我回家了……我,回家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在找我,在等我回家……我知道的,对不起,对不起……”
陈霜闭上了空洞的眼,身体快速的腐化,一滩黑色的水不论怎么抓都抓不起,唯一能抱在怀里的就是那件白色的裙子,路纯抱着它,哭得撕心裂肺。
“我回家了妈妈…我,回家了……我今天想吃牛肉丸子……想吃牛肉丸子……”
路纯有些崩溃了。林文书脱了长袍比时笙先一步跑到他身边将路纯包住。见他们要靠近,林文书大喝“不要过来!不要靠近!”
衣服下面传来路纯断续的声音“不要,看我……”
林文书一边收紧着衣服,一边将他抱起来“没有人看到你,哥哥在这里。哥哥带你回家……”
时笙伸手想要拉住离开的人,却又胆怯的收回。
今晚这一幕对路纯来说痛不欲生,心如死灰。对基地的人来说劫后余生,充满希望。对于时笙来茫然无知,痛彻心扉。
丧尸皇后来得突然走得突然。困扰了人类的噩梦结束了,却没有人是开心喜乐的,他们的心情恰恰相反,无比沉重,而又无比绝望……
时笙撑住眼睑,指缝中流出透明的液体,他的脚下是大片的黑色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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