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路纯温和的笑了，他安抚着林文书的紧张。
最后离开实验室的时候，林文书还是絮絮叨叨，忧心忡忡。他绝不会承认是为了躲开这位唠叨的哥哥才走得那么早。
路上，所有人当然除他以外好像都很忙碌，行色匆匆。他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做。
他不想这么漫无目的的闲逛。
脚步一抬就打算去找时笙，刚走两步自己又退回来，心中嘟囔：
他和时笙才分开不久，立马就去找他别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依赖时笙。
时笙肯定觉得是自己想去找他。那他一定会很得意的。
算了，还是去居民楼看看吧。
想完，他就调转脚步去了居民楼。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执法人员还在查处感染者。
十几天前他还站在阳台和时笙挥手告别。
现在却站在废墟上。
让人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一人见路纯的靠近，制止了他：“不要再过去了，这里随时都有感染的危险。”
路纯看他，满脸灰尘。那双眼却是谨慎和担忧，比起第九舱那些人，这样的眼神让人很温暖，他温煦地道：“谢谢。”
这人愣了一下，摆手劝慰：“赶紧走吧。”
路纯很听话的移动到安全区。又站着看了许久，才去了大广场。
时笙在这里。
还有蒋心蕊和智磊。
三人的神情恍惚，精疲力倦。一位年轻的军官走过来和他搭话：“你是路纯吧，和时上校在一起的人。”
路纯根本不在意这人是不是认识自己，他的全部精力都被‘时上校’吸引了。
他好奇地问：“时上校？”
“嗯。”年轻的军官解释道：“就是时笙。很突然对不对，但是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时姓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信仰。”
路纯惊了，怎么自己睡了几天，时笙就变成了时上校？
那他往后要叫时上校吗？
路纯：“你为什么说时姓是信仰呢？”
年轻军官有些讶异，显示对路纯不知道时姓的光辉事迹而感到吃惊：“知道五大基地的事吗？”
路纯点头：“知道一点，在日记里面看到过。”
年轻军官：“嗯，关于五大基地之一的破晓地基有一本专门的传记叫《时之信念》，你抽空可以到图书馆借阅一下。”
路纯默念了一遍书名，决定下午就去看看。和时笙相关的事情他还是很感兴趣的。被推荐了一本好书，路纯很礼貌地道了“谢谢”。
年轻军官觉得路纯温驯有礼，很容易获取别人的好感，遂不知不觉脸上就挂上了温和的笑意，他甚至有些克制不住想要摸摸这人松软的头发，当然他并不敢这么做，只是含笑问他：“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时上校的身世。”
路纯悄悄看了眼前面冷峻的时笙，他今日穿着一身挺拔的军装，第一次看他穿这样的衣服，很新奇，也很好看。平时他穿得很随意，要不是因为他的脸撑着，那些衣服但凡换一个人穿都是奇丑无比。
路纯没忍住又偷看了几眼，直到身边传来一声轻笑，让他有些被抓包的羞赧，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我没有偷看他。”
年轻军官煞有介事点头道：“嗯，只是上校太好看勾/引了你的眼睛。”
路纯扁嘴，决定还是不说话的好。只是用自己新学来的词语回答上面的问题：“洗耳恭听。”
“额，太客气了。”年轻军官道：“五大基地之一的破晓地基在当年是所有基地之首，不论物资，科技，武器都是无法匹敌的存在。最先出台统战中心理念的就是破晓基地的时原生。”
“他是上校的曾祖父，也是统战中心第一任元首以及创始人。统战中心所有作战理念都是他留下的，人类能在后面取得大大小小的胜利全部依托他。当时几乎全人类都认为，只要他一直在，人类就会战胜末日，当时人类因他充满希望。”
路纯：“——后来呢？”
“后来……”年轻军官有些惋惜继续道：“当时出现了一个很特殊的丧尸，是一位女性的丧尸。她是人类无法企及的强大，会让人误以为是神。具体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出现在了破晓基地，用了不到七天的时间颠覆了这个最强大的基地，她的感染太强了，就算人类没有受伤，只要靠近她，就会感染成丧尸，死亡名单就是这个时候被提出的。”
“感染很快，一秒的时间都不需要，就完成了感染。所有人，父亲撕咬妻子，哥哥撕咬妹妹。当时的破晓基地说是人间地狱毫不夸张。为了人类不全部成为丧尸，时上校做了一个决定——爆破基地。”
两人忽然沉默了很久，路纯哑着声音道“……都死了吗？”
年轻军官摇头，他不知道，这些沉重的内容都是书里看来的，他不知道爆破基地之后的内容，不过光看前面的那些内容，都让人从心底胆寒。
“再后来就是别人的传言了。时笙忽然出现在第一大平原，四方基地都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全部拒绝了。这次要不是因为韩文清上校忽然去世，我想，他也会拒绝的。”
路纯心里很酸涩，他不知道时笙经历了什么，但是一定很艰难，导致时笙害怕，畏惧，排斥基地，排斥统战中心。
那一定是一段黑暗的往事。
年轻军官说完，笑问他“还要等上校吗？”
“嗯。”路纯道。
他笑笑就走了。
路纯就找了一个柱子，靠在那里。他半眯着眼，端视这个人。他很认真很严肃，这样的时笙是他没有见过的，比起平日的清冷他多了稳重。
很迷人。
除了一些别人觊觎的视线让他不舒服。
正好有风吹了过来，难得平静的午后。熏得他有些困倦，便靠着石柱睡了。
等他醒来时，他正躺在一个软垫上，身上盖着一件外套，泛着冷香。见路纯坐了起来，一位军官打趣道：“你醒了。”
路纯不明所以，迷糊点头。军官笑笑，用手指了指前面不远的时笙，他的外套没有了。
果然是时笙给他盖上的。
时笙也看到他醒来，缓慢走了来。
“要回去睡吗？”时笙的声音染上了一些疲倦。
路纯抱着他的衣服，软软地带着睡醒后的慵懒问他：“你要回去吗？”
时笙：“我还工作没有做完。”
路纯：“多吗？”
时笙淡淡道“不是很多。”
“哦。”路纯打了一个哈欠“那我等你？”
时笙喉结滚动一下，取了他手上的衣服重新给他披上，那双浅色的眼染上柔软：“好，我尽快。”
路纯拢了拢衣服，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看着就想欺负他。
他也不睡了，跟在时笙后面，像条小尾巴，走哪跟哪。
“时笙，晚上我们睡哪？居民中心没有了。”
时笙看着前面扫查的人，道：“去临时搭建的住所，胖子和高新也在那里。”
真是意外之喜，路纯问：“他们还好吗？”
时笙：“还好。”
路纯：“哦。”
蒋心蕊排查完那边，过来和时笙汇报，看着两人和谐的好像世界再也融不进第三人。
蒋心蕊疲惫道：“那边已经结束了。”
时笙点头。
智磊也过来了，他负责的那边同样结束。
时笙交接完，就领着路纯去临时休息区。智磊从二人背后看着，感叹一句：“真是一对璧玉。”
蒋心蕊赞同，看着时笙护着路纯往前走：“真是意外，忽然变成了我的上司，有些不适应。”
智磊：“不得不说，他很适合。韩上校没看错人。”
蒋心蕊：“对了，北方基地的事有结论吗？”
“这边整合完后，会在会议室讨论。”
“嗯……”
。
路纯走了许久，感受到脚底传来的酸软，叫住了前面的人：“时笙，我脚疼。”
时笙将手上的食物给了他，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路纯熟练的爬上去。时笙才继续往前走。
路纯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重吗？”
时笙：“不重。”
想着这人的食物还在自己手上，他背着自己吃不了，路纯很自觉地喂给他，时笙张嘴就吃了。
等到了临时休息区，手上的东西也吃完了。
临时休息区就是一片搭起帐篷的空地。
胖子看到两人，招呼了他们过去。
高新的神色很难受，见到两人更甚，他的嗓子很沙哑，见到两人嘴唇蠕动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胖子也不想平时那样跳脱，沉默地烧着火。
路纯觉得自己需要说些什么：“嗯…你们吃饭了吗？”
胖子&高新：“……吃了。”
路纯“哦。”
时笙叹气，出声道：“小光的事不怪你们。”
二人一怔，默不作声。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二人传来啜泣声。
路纯无法安慰他们，因为他们压抑太久了。两人哭了一个小时，最后去休息。
路纯和时笙睡在一个帐篷。帐篷的隔音不好，能听到周围传来的哭声，很小很压抑。路纯忽然就睡不着了，他转身看着时笙的背影，悄悄问道：“时笙，你睡了吗？”
时笙睁开眼：“没。”
“嗯。”路纯道“我睡不着。”
他似乎听到时笙吐息了一声：“嗯。”
“今天，有个人和我说了很多。”路纯道。
时笙其实知道他今天和一个年轻军官聊了很久，要不是因为在大广场，他一定把路纯拉走，他克制心中的烦躁，口吻不变道：“说了什么？”
路纯想了想：“很多。关于你的。”
时笙一顿，没有说话。路纯等了一下，见他不吱声，他再次道：“你想知道吗？”
时笙道：“你想说吗？”
路纯顿时眼睛一瞪，尽管时笙看不到，但还是觉察到他细微的变化。他迁就道：“嗯，其实我想听。”
“其实也没什么。”路纯道“就是说了破晓基地，还有你的身世。”
“不过，他只说到破晓基地爆炸，后面就没有了，你知道吗？”
“知道。”时笙闭上眼“破晓爆炸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死了。起码我的爷爷和我父亲带着一部分幸存者逃离了。”
路纯：“……那你呢？”
“我还没出生。”
时笙继续说道：“离开基地的过程并不顺利。途径第二大平原时，为了掩护幸存者逃离，我的爷爷牺牲了。后来他们逃到一处废弃的市中心等待救援，然而在那里生活了三年，救援迟迟不来。我的母亲是其中一名幸存者。他们相处的时光中相爱了，然后生了我。”
“那时我们一直在求救，然而等不到回应。渐渐父亲死了心，打算自己组织一个小型基地，没有成功，队伍中间发生了争吵。那些人觉得时家人没有保护好他们，如今的牺牲都是我们造成的，父亲是个老实人，百口莫辩。他们甚至觉得凭什么我们还活着。应该和基地一起死。”
“那时我只有三岁，我觉得这些人怎么这么恶毒。明明我的所有亲人都是为了掩护他们牺牲了。我恨他们也恨其它基地。我甚至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这些人怎么还不去死。我想了很多种，最恶毒的一种是把他们喂给丧尸。”
“基地没有组织成，我们遭受了排挤。我和父母每日都要承受别人的冷言冷语。后来丧尸潮爆发，我的父亲为了掩护他们，牺牲了。母亲带着我逃跑，不过，因为丧尸的追赶，那些幸存者将我和我的母亲绑起来，喂给丧尸。”
时笙说的很平静，平静的可怕。声音一如往常那般清冷。他没有批判任何人，仿佛自己是这个故事中毫不相干的旁观者。诉说着悲伤和人性的丑陋。
路纯却感觉时笙身体微微颤抖，他轻轻靠近他，将脸埋在他的背上，低声道：“你母亲…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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