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霍香砍掉前面遮挡的树枝，才看到一条算是比较干净地小路。途家和摩安跟在他身后清理周围。
摩安甩掉手上的粘液，一脸嫌恶：“这东西跟鼻涕一样，还是热的，太恶心人了。”
途家麻木地补充：“你应该庆幸，这不是血。”
霍香看着延伸向前的路，密密麻麻的枝丫这要走到什么时候：“这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植物变异的，这么难缠。”
他机敏的开枪打掉身后想要偷袭的树枝：“走吧。”
“嘻嘻～”
三人猛地抬头，却是什么也没有，那轻笑像是被风吹来的，飘忽不定。
一道白色的影子快速移动，途家连开几枪：“什么东西？”
摩安“难不成真有幽灵？”
霍香收起长刀：“不要浪费时间，去找信息塔汇合。”
两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遽然，一道甜甜的声音在她们不远处响起来。
三人一起睋过去。眼前的小姑娘穿着净白的丝裙，赤脚歪头，莞尔而笑。
这样干净素白的小孩子却让三人全身紧绷，满脸怵惕。
“三位叔叔，你们要去信息塔做什么呢？”小姑娘甜甜的发问。
身边的摩安率先开出了第一枪。子弹疾速飞向对方的太阳穴。
小姑娘依旧保持微笑，张开手就把子弹捏住，继而嫌弃地扔到一边，开始自说自话：“这个打在身上不舒服。”
“三位叔叔，你们还没说去信息塔干什么呢？”
三人哪还有什么心思回答，心中早就方寸大乱。
那颗子弹可是研究院的新成果，被人轻松拿捏住，让他们有一种做梦的荒唐感。
三人小心且默契的往后退去，小女孩气就安静地看着。待三人打算转身逃跑时，她忽然一闪，就到他们身后。
三人瞬间僵滞，全身的热血都凉了几度。
小姑娘高兴的拍着手：“是要和安安玩猫捉老鼠吗？我已经抓到很多人了哦。”
霍香睖睜着，茫然自失：“你说什么？”
“嘻嘻。”安安忽然捂住嘴笑，又说道：“那些穿着和叔叔们一样衣服的哥哥哦～”
说着，她身后就长出许多枝干，上面像晒腊肉一样贯穿了很多人。
那些，那些都是！
霍香瞳孔骤缩，裂眦嚼齿，像是遏抑暴怒的狮子：“我他妈宰了你！”
看着盛怒的霍香，安安眉眼戏谑，眼里似乎隐隐有些快意：“叔叔好凶啊。”
摩安和途家站在左右开枪，子弹打在小姑娘身上就像棉花糖打在她身上一样。
摩安怒喝：“你这个怪物！”
安安停了下来，有些手足无措，她像受到了惊吓，又像委屈的沉默。
脑子里有好多人在骂她，打她。好疼，怎么这么疼？
为什么要骂安安是怪物？
很久之后，她才低着头，发丝遮住她的脸，从里面传出小声难过的自言：“安安不是怪物…安安不是怪物…安安怎么可能是怪物呢？”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一声尖叫，她满头黑发寸寸变青，她哭喊着：“安安不是怪物！”
周围破土而出的枝干发了疯一样，想要贯穿他们。
安安站在原地，捂脸哭喊，声音痛苦绝望：“都怪你们…都怪你们，都是你们的错…呜呜呜，是你们把安安变成这样的…”
那些树枝阖在一起，变成巨大的木刺，对着摩安不要命刺去！
霍香和途家大吼：“摩安！”
一阵火花四起！
！！！
很久后，烟灰散去。对面的荆棘被炸的粉身碎骨。
路纯抖去身上的灰尘，这才打量中城，里面比起外城更加荒凉，绿植覆盖下的房屋四处残缺，街道也被藤类植物遮盖的严严实实，一些墙上还有许多血迹。
路纯抿唇道：“九天之前才发出的阿米尔长波警报，这里却像是经历了九百年。”
时笙摸了摸枝条：“已经可以确定是植物系异种。就是不知道评级。”
路纯：“异种也有评级吗？”
时笙：“有的，第九舱给出的评级一共四类。幼种-熟种-变种-完全体。”
听到第九舱，路纯不自然的撇开身子。他身后的植物都在颤抖，他一顿：“时笙。”
“嗯？”
路纯严肃道“从进来开始，我就没有听到唱歌了。”
时笙点头“说明我们到了异种的地盘上了。”
然而那些树枝在抖动过后，开始慢慢分开，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巷子里就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像是一个通道。
路纯越是靠近信息塔，心里的共鸣就更加强烈。
时笙腰上的通讯器传来一阵杂音，霍香急促虚弱的吐出两个字“快跑……”
接着对面就是一阵死一样的寂静。
路纯低头：“是霍香。他们遇到危险了。”
时笙：“嗯，看来这个洞口是给我们两个准备的。”
两人一起进去。
隧道很长很暗，摸到边缘都是热热的树壁和冰凉的叶子。
他们像是走了很久，像是走了一天一夜的感觉。
直到前路渐渐开阔，他们看到的就是一个圆形的大厅。
墙壁，地面，屋顶全是根系。
屋顶还垂着很多的…柳树枝。随时摇摆，然而屋内却没有一丝风。
时笙&路纯：“是柳树。”
路纯立马低下头，盯着脚尖。
时笙失笑：“看来我们是被请过来了。”
“嗯。”
两人说着，耳边又开始唱着童谣，在高塔中四处回荡。
唱久了，就听到声音道：“呐，我想玩捉迷藏，这里一共有642个房间，你们的朋友就在这些房间内，如果你们能找到，我就放了他们。”
柳条分开，从上面掉下几个身份牌。
“嘻嘻～要好好找哦，找错了会有惩罚的。”
那些身份牌落在时笙手里，上面还沾染了血迹。
“是霍香他们的。”路纯看着那些牌子。
时笙却像是压抑着什么，半晌道：“路纯，跟紧我。”
覆灭北方基地的，肯定是异种，是第九舱都没能评估出的异种！
他们不该来的。
路纯看着时笙的背影，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踩过的脚印。
一楼没有房间，他们只能往上。靠在墙边有楼梯，他们只能徒步上去，虽然有电梯，但是这个情况坐电梯死得更快。
台阶上布满枝条，绿茵茵的。路纯拉着时笙的衣角，一步步跟着上去。
安安坐在一根藤上，安静地看着他们。
小手一挥。
二人之间就倏然蹿上一片木枝墙，路纯松开手：“时笙？”
时笙反应齐敏，抽出刀就砍在木墙上，有些着急道：“路纯。”
二人就这么被隔开。
路纯听着那边的砍伐声，笑了笑：“时笙，我没事。”
时笙没有停手：“我知道。”
“我们等一下在顶楼汇合好不好？”
“……”
“时笙？”
“……”
时笙停下手，咬牙道：“好。”
他不想和路纯分开。
该死的树。
他沉着脸继续往上，像是憋了一团火，随时要爆炸。
他也没了什么耐心，踹开第一扇门，也不担心有什么危险，门开的时候一道木刺就射了出来，被他面无表情地砍断。
见里面没什么人，便踹开下一扇门。
简单粗暴。
安安躲在一边，小声嘀咕：“这人真凶。”
不过嘛，他们肯定找不到的啦。
她得回去看看了，不然文书哥哥可能会有危险。
那只破蝴蝶真讨厌。
。
路纯被隔开后，沿着另一边的楼梯上去。
小心的打开一扇门，里面是布满柳条的墙面，见有人进来，条子抽动几下就要袭击他。
却像感受到什么一样猛然顿住，软软的贴在墙上不敢动作。
路纯见怪不怪继续往上。
这层根本就没有人，他也懒得找。没走几步，清脆的童谣声在走廊回荡。
到了第二层，他见到了一些人。
是人类的尸体，一共七人。每个人脸上都是绝望和惊恐。他们统一被绳子勒死的。
他顿住，脚底踩着一张纸，他轻轻捡起来，纸张被烧灼过，上面隐约能看到几个人的名字。
李世钊。
鲁彩艳。
董士明。
是屋子里的人的名字吗？
他正要离开，就听到一声低咳。
他一顿，看着屋子里一处办公桌下面，慢慢走过去。
他警惕而小心的拿出枪，对着那个阴暗的角落。
越来越近，直到看到一张狼狈虚弱惊惧的脸。
路纯微愕：“优生？”
这个狼狈的像是乞丐窝里出来的人居然会是老实憨厚的优生！
此时的优生成了残废，他的左手和右腿被砍断了，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干涸。
他像是疼得习惯，见到路纯招呼了句：“是你啊。”
路纯拿出蒋心蕊给的纱布，蹲下身给他包扎：“怎么会变成这样？”
优生像是想到什么，哭了出来：“死了，都死了。我们就像是她的玩具，被她玩弄，路纯覆灭北方基地的不是丧尸……”
优生想着那张无害的脸，用尽力气吐出字来：“是一个小姑娘，路纯，是一个小姑娘。她唱着歌轻轻松松杀了很多人。她是魔鬼吗？”
他有些崩溃，似乎这一切击溃了他引以为傲的坚持。
很久之后…
他拿出怀里的身份牌，上面染着血。
优生郑重地把它递给路纯：“如果你能出去，请一定把他们送回家。”
路纯没有回应，只是将身份牌一个个放进口袋，又小心的合上拉链。
走廊里传来一阵童谣，优生瞳孔缩小，克制不住地颤抖，他着急的推着路纯：“快走，快走。她来了！”
他很着急，摸索着自己身上的武器，对着路纯道：“你跑吧，等会儿我会引爆炸药，为你争取时间。我已经探过路，从这里的楼梯一直往上爬，可以直接到达第八层。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鬼东西不靠近那里。”
路纯却没有动，举枪对着门，只要那东西一开门，他就开枪。
可是……
如果真的是他认识的那颗柳树，他该怎么办呢？
门来了，却是一阵风。
风声带来了歌谣。
路纯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不用陷入两难的近地。
优生已经克制不住昏厥。
他只好背着他上了八层。
这里很奇怪，没有任何的树枝，除了一些枯拜的花朵。
花的周围有很多灼烧的纸张，他捡起来看了看，依旧是一些不同字迹的人名。
江平生。
刘毅。
周尤为。
这些纸像是被人烧了的。纸上还有一些粉末，他捏了捏，不知道是什么。这里像是别人的花园，可是，谁会在办公楼里种花？
“是死亡名单。”
优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路纯又看向纸片，问“什么是死亡名单？”
优生神色哀恸，像讲故事一样道：“你一路上来，应该看到很多人类的尸体吧。”
路纯想着那些各种死法的人：“见到过。”
“嗯。”优生平静的继续道“那些人是自杀的。”
路纯倏然握紧纸片，他想优生接下来的话一定很沉重和无奈，会改变他对大多数人的看法。
“2794年1月1日，民间自主组织例会，零票通过了一个宣言，这个宣言和统战中心，研究院都无关，这是幸存者自愿且自行宣誓的。”
“凡基地住户，不论男女老少，老弱病残。只要基地沦陷，为了人类未来，在危难时刻，阻止丧尸增加，我们自愿赴死。”
为了不增加丧尸选择赴死吗。
路纯怔怔的想。
“当北方基地阿米尔长波警报传出时，那些签下名字的人知道，他们迎来了最后时刻。几乎同一时间同一刻，他们做出的本能是不论何种手段，只要能死，绝不后悔。”
优生捂着脸，眼角滑泪“很可笑对吗？人们说不做无畏的牺牲，却又在判定自己的死刑。”
他的父亲，也因为一次沦陷选择了火烧自己。
这个时代真的太残酷了。
路纯轻柔道：“我觉得，人们在判定自己死刑的时候，想的一定是未来会有救赎。”
优生强颜欢笑了一下“就像我们总说，人类的未来需要牺牲，未来很长但仍旧光明。但是路纯，人类真的还有未来吗？”
他此时茫然的像个孩子。
路纯：“嗯，人类的未来仍旧光明。”
路纯真是很温暖的一个孩子。
“谢谢。”优生长舒一口气“你真的很特别路纯。你就像这个末世的旁观者，冷静温和，平静的仿佛不惧怕死亡，对你来说，似乎末世并不可怕。”
末世可怕吗？
或许是可怕的，但是他最害怕的是无尽时间的折磨。
他不怕疼，不会死。所以末世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
但是人类不一样，他们每一日都生活在恐惧的折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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