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殿下，圣旨已至。"  我远远听到太监那特有的尖锐嗓音，心中一阵疑惑。  什么圣旨呢？  我虽未知详情，但太子殿下已成年，想来是皇帝要为他赐婚了。  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喜悦，害羞地向外走去。
  我叫温言，是太子的贴身侍卫，不同于其他侍卫，我是温家的嫡出小姐，自小受尽宠爱。  温家世代为朝廷重臣，每任君主在年少时都会被秘密选定，由温家保护并陪伴成长。  萧瑜曾救我一命，而我自认为武艺高强，便自愿请求成为他的贴身侍卫。  父亲本不同意，但我以绝食相抗，最终他只能妥协。  他曾预言我会后悔，但我只是为了萧国的未来，他多虑了。
  自那日起，我与萧瑜同吃同住，共度时光。  在那段纯真的日子里，我们之间的感情逐渐升温。  说不清从何时开始，也许是在那荷花盛开的映荷园，也许是他送给我的平安福，我的心意逐渐放大。  我们曾共同许下承诺，他会娶我为妻。  今日的诏书，我以为是我们的婚书。
  我站在萧瑜身旁，与他一同跪下聆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萧瑜已到立妃之年，听闻沈家嫡女沈亦清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善解人意，饱读诗书，甚是符合太子妃之选，特发此昭！择黄道吉日完婚，钦此。"  沈亦清？  我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就听到了这个名字。  为什么是她？  我愣住了，看向萧瑜。  他却平静地跪下，没有任何惊讶或慌乱，从容地接过那份明黄的卷轴。
  那一瞬间，我恍然大悟。  他早已知道了这一切。  "臣恭喜太子殿下。"  我袖中的匕首几乎要滑落。  萧瑜将圣旨放在桌上，走到我面前，试图拥抱我，但我立刻挣脱了他的怀抱。  "是因为温家无法给你足够的支持吗？  你才要去找沈家做靠山？"  我愤怒地质问他，语速越来越快，"那太子殿把我当什么了？  主仆，还是只是你的玩物？"
  他要成婚了，与左相嫡女沈亦清。  他轻声反驳我，试图安抚我的情绪。  但在这慌乱之中，我不知道该相信他的话还是怀疑他的真心。  如果他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娶别人为妻呢？  而且，我们之间的身份并没有悬殊。  温家世代忠良，位高权重，甚至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可以斩除昏君奸臣。  我配不上他吗？在他的内心深处，沈亦清似乎比我更有分量。面对那个如清风般清爽，如芝兰般高雅的爱人，我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萧瑜已经长大了，他不再与我商量，不再犹豫不决，也不再需要我这个既是年少好友又是红颜知己的人。
  萧瑜承诺会给我一个答复，但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争吵不休的样子让我自己都感到厌恶，更何况皇帝的旨意已经下达，一切都已无法改变。然而，即使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仍然在内心为他开脱，毕竟他作为太子，地位并不稳固，他需要他人的帮助。他说他会处理好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然而，随着大婚之日的临近，我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在同年的三月初八，那个黄道吉日，适宜嫁娶、动土、出行的日子，太子娶妃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人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府前，期待着能一睹这盛大的婚礼景象。
  我坐在屋檐上，看着府内人来人往，吹奏弹奏的声音好不热闹。我打开酒壶，一饮而尽。很快，萧瑜便踢开了轿门，一位女子款款走下，她穿着凤冠霞帔，身姿娉娉袅袅，格外引人注目。然而，我却再也看不下去了，飞身离开。
  温宅成了我的避难所，我把自己藏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混乱和痛苦。屋内到处都是他的影子。在萧瑜还不是太子的时候，我们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我告假回家，他也要跟来，哪怕被拒绝了也总能在夜里听到窗框发出的声响。阿爹责备过我几次，最后只得开了金口，让那梁上君子得以走正门。
  那段日子是我们最轻松惬意的时光。我房内的东西也慢慢更换成了他的东西：皇帝赏他的千年盆景、元宵节做了一个下午最终缺了个耳朵的兔子灯、我偷懒不想写却被他填满的字帖……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已成定局。他会和他的新婚妻子举案齐眉，而我只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
  “小姐，您怎么把太子殿下送的东西都扔出来。”我丢下一句后便用力合上门，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萧瑜，不是我先松手的，可你明明答应过我啊。“啪嗒。”红线的颜色渐深，指尖抚上脸颊，睫毛轻颤两下，我竟然哭了。训练的伤痛都没有换来一滴泪水，我也会哭吗？
  那年初夏，我在凤鸾宫殿外等待，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未来的路会如此曲折，也不知道心中的那份情感会如此难以割舍。然而，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必须面对现实，接受命运的安排。过了许久，宫门才缓缓打开，一股沉重的气氛立刻弥漫开来。"三皇子已经羽翼丰满，本宫已经无法驾驭他了。"  这句话如同一声叹息，让我心头一紧。我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见萧瑜对皇后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对我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毫不犹豫地握住我的手，玉器的破碎声随之响起，那一刻，我恍然大悟。

  "皇后找过你了吗？是不是又提到了哪家的姑娘？"  他轻描淡写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拒绝了。"  我回应道，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是左统领家的二小姐吗？你这次拒绝了，恐怕……"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手腕却被他紧紧握住。他的手指插入我的指根，我们十指紧扣，仿佛要将彼此的力量传递给对方。
  "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言言别松开我的手。"  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声音如同雷鸣般震撼着我的心灵。
  他的誓言仍在耳边回荡，我却感到心脏被紧紧揪住，经脉如同被撕裂般疼痛。为什么……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你曾经对我说过，会永远抓紧我，现在却将我推开。萧瑜，是我误解了我们的关系吗？
  我整夜未眠，双眼熬得通红，只能用沾了冰水的毛巾敷着才勉强保持清醒。当我打开门时，守了一夜的婢女立刻迎了上来，递给我一封信。是大哥写来的。
  大哥一个月前去了边关，辽军进犯的消息如同阴霾般笼罩在心头。我不知道他是否受伤，只能默默祈祷他的平安。
  我打开信笺，薄薄的纸页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气势逼人。草草数字最终汇成一句话："言言莫伤怀，大哥回来取他狗命。"  哥哥的性格直率，即使是面对生死之事也敢如此直言不讳。而萧瑜……他注定要成为天子的。
  我放下信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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