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劫

　　这顿饭持续了很久，东西其实都没有怎么吃，一直在喝酒聊天，

　　安排灵泽住进了客房，三个人的房间都不是很远，

　　灵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冲了个澡，酒已经醒了大半，窗帘是不透光的，也没有开灯，灵泽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脑子里播放的却是曾经与王坤生，孙佳丽三人在一起的回忆，手中拿着三个铜板，不停的转换着。

　　“该有此劫，既然躲不掉，那就面对吧，是生是死，皆是定数，可是……，他们，真的会这么做吗？”

　　灵泽放下手中的铜钱，侧身闭眼，尽量让自己不去思考，快速入眠，刚做好准备，门轻声打开了，却没有听到走路声，应该是没有穿鞋，灵泽背对着门口，继续闭着眼装睡。

　　门被小心翼翼的关闭，除了门锁的人声音，几乎没有其他动静，灵泽还在大脑里思考是谁的时候，一只纤纤玉手，爬上了自己的胸膛，

　　灵泽习惯了裸睡，又刚洗完澡没过多久，一丝不挂的，被这一模，顿时心跳加速，心中震惊，是个女人，是李帆悟！

　　刚想到这，枕边清楚的感觉到又躺下了一个人，女人的香气扑鼻而来，灵泽没忍住抖了一下，

　　“醒着呢，对吧。”

　　灵泽确认了，即使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但还是听得出，其实不说话心里也清楚，所有人都被李正山放了一天假，整座宅子里，就只有李帆悟一个女人。

　　灵泽睁开了眼睛，但是没有转身，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面对这样的情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说自己醒着？还是说自己睡了？似乎都不是正确答案，这是个不能回答的问题。

　　“我把一个女人能给你的都给你了，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身体，我的心，还有我的尊严，

　　我的身体还是干净的，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做出如此破格的事，我看透了那些俗人的贪婪，欲望，欺骗，你和他们不一样，虽然我也说不出具体到底哪里不同，但是我爱上你了，

　　确实，我们只认识了半天，就说爱，任谁都不会相信，但是我此时对你的心，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甚至愿意为你而死，

　　我没有恋爱经历，不知道什么是爱，爱，这个词也太模糊，也许，爱情，就是无法用言语来解释的，不能被定义，就是一种感觉，我不能保证以后还会不会爱你，但是此时此刻，是真实的，

　　爱情也不复杂，抛开其他，我爱你，你也爱我，享受当下，不一定非要什么轰轰烈烈的经历来证明什么，

　　以前爱看情感剧，每次看到剧情中的男女主在一起总是爱恨纠缠，甚至阴差阳错的错过彼此，或者满是疑虑，猜忌，顾忌，白白浪费了时间，

　　我不想和你上演相爱相杀的剧情，一辈子，时间长短很难确定，没有人能确定惊喜与意外哪个先来，所以，在有限的时间里，让我们的回忆里，只留下美好，可以吗？

　　如果你愿意，那就转过身来，让我变成你的，好吗？”

　　灵泽没有回答，随着李帆悟的自述，灵泽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思绪混乱，反而十分冷静，大脑清明。

　　李帆悟将手指慢慢的顺着灵泽的胸膛慢慢的向下滑动，胸口，腰间，灵泽终于做出了反应，一把抓住了李帆悟想要继续下去得手，叹了一口气，依旧没有转过身，

　　“把你变成我的，那你还是你吗？你就变成我了，我爱的也就不是你，变成了爱我自己了，这是你要的爱吗？

　　你想要的爱情，太神圣了，太纯净了，没有一丝杂质，我不否认，这让我很心动，但是也就只敢心动而已，因为我承受不起你的爱，

　　你是干净的人，可是我并不干净，你对我的过去不了解，众叛亲离，说到底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就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普通人而已，你对我抱了太高期望，我怕我无法满足你对爱情的幻想，

　　不知道你为什么认为我就不是俗人，不过那都是假象，我身在俗世，又谈什么不俗？更谈不上脱俗，面对三十亿，我无比心动，甚至现在都有些后悔当时冲动的决定，

　　我自认高人一等，早就脱离了凡尘俗世，但是我对你起心动念，依旧好色，面对三十亿我没有坦荡拒绝，事后懊悔不已，说明我依旧贪财，

　　对于王坤生对我做的事，我不能心怀大度，让这件事过去，成全他的富豪梦，非要治他于死地，我放不下尊严，放不下面子，有怒气，

　　孙佳丽的背叛，我也怨了，也许她选择离开是对的，但是我依旧怨恨自己的东西背叛自己，同时，经历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渴望得到一个你现在样子的女人能给我一个家，真正的家的感觉，

　　贪财好色，贪嗔痴我是一样都没有放下，修行，让我的眼睛不自觉的成为了上帝之眼的样子，俯视众生，看凡人就是凡人，

　　然而，我自己的心，自己的眼已经挂在了天上，可是我的执念依旧留在人世间，你不同，你太纯洁，太干净了，你与我不同，我配不上你，你说的爱情，是我梦寐以求的，既然是梦寐以求，那就是只能在梦里才能实现，现实中，是做不到了，现在的我，一身肮脏污秽，已经渗透皮肤，侵蚀了五脏六腑，清水，已经洗不干净，只有鲜血才能留住我最后灵魂的净土，

　　所以，我不敢触碰你这样的圣洁，怕我的肮脏，哪怕一点点，有玷污了你圣洁的可能，我一直想做一个好人，但是太累了，换来的也只有痛苦，我想，既然我适合反派，那就一坏到底吧，我不否认，包括现在，我都有想把你翻身压在身下的冲动，但是我不能那么做，这，就是我的爱，

　　床头柜上，有睡衣，我没有穿过，还干净着，出去吧，李叔，在楼下客厅等着你，今天的事，我就当做是我的一场梦，明天，就都忘了。”

　　灵泽放开了李帆悟的手，即使不回头也知道，李帆悟在流泪，颤抖的身体，压低到极致的哭泣声，仿佛随时可能崩溃，变成嚎啕大哭。

　　一阵冷风进入被窝里，李帆悟哭泣着按照灵泽的话，穿上了睡衣，出了门，

　　房间又恢复了寂静，过了一会，灵泽起身拉开了窗帘，点了一支烟，放在嘴边，手触碰了一下李帆悟刚刚躺过的地方，被眼泪打湿了一片，

　　叹了口气，就那么靠在床头，呆愣愣的看着窗外点点星光出神，心中压抑的都快要无法呼吸，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了……

　　李帆悟关上了房门，擦干泪水，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在脚下，靠在墙上，双臂环抱住膝盖，将头埋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泪水再也忍不住，如泉涌一般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帆悟重新擦干眼泪，让自己尽量保持从容的姿态，走到楼梯口向下看去，果然，正如灵泽说的那样，李正山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了几张A4纸，一瓶酒，一个酒杯，一个烟灰缸，指缝中烟丝燃烧着，就这样失神的发呆，想了一会，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深吸了一口烟，抢的自己直咳嗽，重重的依靠在沙发上。

　　李帆悟缓步下楼，听到声音，李正山猛然抬头看过去，李帆悟哭红的眼眶，格外扎眼，李正山没有说什么。

　　静静地看着李帆悟坐在自己身边，一把抢过就要烧到手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自顾自的重新倒了一杯酒，同样一饮而尽，随后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

　　李帆悟率先开口：

　　“不会吸烟就不要学了。”眼前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不知道李正山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李正山重新倒了酒，没有说话，也没有在重新点烟，

　　“果然在这里等着，想听什么结果？”李帆悟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父亲。

　　李正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捂住了脸摩擦了两下，拿下来时已经是老泪纵横：

　　“丫头，我知道你怪爹，怪爹擅自替你做主，可是，可是，你知不知道，爹也有爹的苦衷，

　　你妈走得早，那个时候你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是我一把手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爹怎么可能不爱你，二十多年过去了，爹没文化，也没脑子，没让你过上两天好日子，

　　别人家的女孩子，手上戴着昂贵的饰品，穿名牌的衣服，吃的也好，看着你一件两百块钱的裙子穿了三年，处处不如人家，爹心里也难受，恨自己无能，救不了你妈，还让你受委屈，

　　别的孩子去游乐场玩，你就只能在家看书，每次看到你熬夜学习学到半夜，

　　没有人愿意和你做朋友，就因为你有一个穷爹，一个穷家庭，

　　家长会就去过一次，你开心的张开手跑过来，摔倒在了地上，腿磕破了流血，也懂事的说自己没事……”

　　说到这时，李正山哽咽的说不出话，李帆悟的眼泪也重新流了下来，抱住李正山的脖子，头靠在李正山的肩膀上，很快就打湿了李正山的睡衣。

　　李正山稍微平复了一下，勉强继续道：

　　“阿泽这孩子不一样，他注定不是个凡人，能有今天，说起来也都是拜他所赐，我就是想着，爹无能，没能给你好的童年，

　　至少，给你找个好的伴侣，能给你一个好的后半生，我这个爹就还没有彻底失败，死了以后，见到你妈，我也有话说，咱们女儿幸福着呢，可是，你真的进了他的房间，我又心疼又后悔，我怕托付错了人，他太优秀了，以后追求者太多，不能好好对你……”

　　李帆悟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

　　“爸，你别说了，我懂，我都懂，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小时候虽然家里穷，但是我很开心，你把我照顾的很好，你是个好爸爸，

　　爸，他没碰我，其实，即使你不让我这么做，我也认定了他，可是，他没有接受我，爸，别哭了，我们家一定提越来越好，我也一定会幸福的。”

　　李正山抹了一把老泪，把桌上的三张A4纸递给了李帆悟，

　　“这个你拿着，是灵泽的全部资料，你要是想要他彻底敞开心扉，至少，你要先了解他，

　　他也是苦命的人，无父无母，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为了不给老人造成负担，所以很早就辍学了，无事可做，四处游荡，打架斗殴，带着一群小弟，服务生端盘子，学技术，酒吧看场子，最后走投无路时，游荡到了咱们饭店门口，我才认识了他，

　　我看他几天没吃饭的样子，在店门口站着，又不进来，我就知道他没有钱，所以免费的给他做了一份炒饭，他还要把手表压给我，说是日后拿着钱来赎，我没要，他就告诉了我他的名字，灵泽，

　　结果，没到半年，他就开着车，又来了店里，要给我十万块钱，说是报答我的一饭之恩，一件小事，我都快要忘记他是谁了，自然不能收，好奇，就问了他做了什么，这么短时间赚了这么钱，他就告诉我了，

　　他准备要去山上道观修行了，所以解散了公司，特意来报恩的，见我不收钱，他改了主意，给我留下了那辆车和十万块钱做本钱，给了一个生财之路，作为合作，他的钱用来投资，做赔了他全赔，赚钱了，他拿纯利润的百分之一作为工作报酬，

　　那个生财之路就是今天饭局上说的，做好十个全覆盖工程，修路，用修路的钱和十个全覆盖工程带来的便利，搞房地产，包括公司制度调整，员工福利，建学校，植树种林，老年人工厂，青年新希望贷款，也都是他的意思，或者说，是他的要求，

　　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两个字，那就是承负，

　　并且叮嘱我，在他不在的时间里，不准对他的妻子，也就是他现在的前妻孙佳丽与他的兄弟王坤生提供任何帮助，也不要和他们见面，让他们知道我和灵泽认识，特别是不能告诉我们的合作关系，我当时没有多想什么，现在看来，一切，也许他早就算到了。

　　后来你就差不多都知道了，王坤生收了阿泽留下的小弟，重新做起了黑色生意，但是没有了灵泽，各方面发展都不顺利，阿泽的小弟不服从王坤生，矛盾不断，不久就散伙了，

　　走投无路时，他父亲去世，给他留下了一处市中心的房子和几十万的存款，孙佳丽也跟了他王坤生，

　　今天阿泽下山回来，孙佳丽提出了离婚，阿泽他们签了离婚协议，剩下的你就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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