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四个人一起来到了客厅，王嘉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湿漉漉的衣服，又看了看那整洁干净的柔软沙发，犹豫着没有坐下。

        好在雁栖镇看出了他的窘迫，抬手用灵力掐了一个法诀。王嘉只觉有一阵温热舒服的风迅速地吹过全身，然后自己身上原本湿哒哒、黏糊糊的衣服瞬间变得干爽起来，他惊讶地四处摸了摸衣服，心中对雁栖镇的崇拜更深了，恨不得当场拜师学艺，跪下喊“师父”，真是太炫酷了！他也想学法术！

        而雁栖镇如果知道王嘉此刻的想法，怕是会心情复杂，自己喜欢的人的好友成了自己的徒弟，自己岂不是成了季惟的长辈？那是什么辈分啊，而且在与王嘉的初见中，他就已经看出王嘉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所以他没有学习道法的根骨天赋。

        少年紧紧攥着已经干了的衣角，也跟着王嘉一起坐下，经过刚刚碰壁后的冷静，现在他也能感觉出来，雁栖镇他们应该对他是没有恶意的，在见识到对方厉害的手段后，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雁栖镇的对手，现在也是逃不出雁栖镇的手掌心的，还不如乖乖听话，以不变应万变，他脆弱的鼻子现在还疼着呢！

        尽管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少年心中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坐在少年旁边的王嘉发觉对方还拽着自己呢，顿时感到有些不自在，鼓起了勇气，扭扭捏捏地问道：“那、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之前真的见过面吗？”

        不提这出还好，一提这事，少年又想起王嘉已经忘记自己的事实，顿觉悲从中来，泪水又快要蓄满双眼，在眼眶里打转，泪珠欲落不落的样子，再加上少年稍显稚嫩、十分可爱的长相，真是让人心生怜惜啊。

        看得王嘉在心里暗暗叫苦：哎哟喂祖宗哟，怎么才刚刚说没几句话就又要哭了！这究竟谁才是那个受害者啊？我也太难了吧！

        “你、你别哭了”王嘉连忙从茶几上抽出了几张纸巾，手忙脚乱地给少年擦擦眼泪，“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嘛，我们跟雁仙师都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说，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对不对？你好好跟我说说，也许我真的能想起来也不一定啊，对吧？”

        雁仙师？雁栖镇皱了皱眉，这个称呼听起来好像一个不学无术的江湖老骗子，偷偷看了季惟一眼，却见他神色无常，便也没有在意这个称呼了。

        坐在少年对面的季惟看着少年可怜伤心的样子，于心不忍，也跟着一起劝说起来：“是呀，你把前因后果跟我们说一下，大家才能一起商量解决，你放心，我们都不是坏人，况且你也不想就这样躲在暗处，人不人鬼不鬼地纠缠王嘉一辈子吧？”

        少年任由王嘉帮自己擦干了眼泪，看向真诚的季惟，眼里的防备也消失无踪了，“你这话说得确实有理。”

        自己也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纠缠下去，少年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自己也是迷迷糊糊地，好像有些记忆消失了，之前一直在河里流浪，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从哪里来。我只记得，有一个人，我们小时候约定好了，长大后要一直在一起，于是我便在那条河里一直等待着，等待着直到王嘉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他一定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原来是我们村里那条小河啊，难怪我从家回到学校后才开始发生了这些怪事”王嘉恍然大悟。

        少年继续缓缓地讲述自己还存在的记忆，由于他某些记忆缺失，东拼西凑的，季惟他们才大概了解了少年的经历。他叫晏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那条河里了，在少年现有的记忆中，小时候在他刚到这个村的时候，有一位玩得特别好的玩伴，他们牵着手一起在小河边用渔网捞过小鱼小虾，一起上山里采过酸甜的野果，对方还保护过被其他小孩欺负的自己，处处保护着自己。

        在他因为家里原因不得不离开那个村子时，对方还和自己做了一个约定，等到长大后，他们能自己做主了，一定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这个承诺，少年一直都记得，还不如说，就是这个承诺，让少年保持着清明，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在一复一日的孤寂等待中，晏伊渐渐地感到绝望。直到王嘉之前放假从学校回家，刚好绕路经过那条小河，晏伊才终于看到了希望，一眼就认出那个人，一定就是他等的人！他不会认错的，即使对方已经长大了！

        听着少年的讲述，王嘉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采，几乎是喊着说了出来：“你是伊伊！？”

        “你想起我来啦？”晏伊欣喜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地盯着王嘉。

        王嘉一脸失魂落魄，喃喃道：“可是不对呀，伊伊，伊伊她不是一个女孩子吗”眼前的少年虽然身形才刚刚发育，也留着长头发，但是看起来也不像一个女生啊

        在王嘉小的时候，家附近确实住着一个长得特别可爱的小玩伴，在对方才搬来自己家附近时，王嘉确实也曾经打跑了欺负她的顽皮小孩，于是他们也理所应当地玩在了一起。

        王嘉记得有一次，他们一起在那条小河边玩耍时，自己不小心脚滑了一头栽进了河，王嘉根本不会游泳，惊慌之下，当即呛了几大口河水，他只能拼命地挥动着双手挣扎着，但是无济于事。

        眼看王嘉慢慢失去挣扎的力气，就在这危急的时刻，那个叫伊伊的小女孩不顾自己的危险，也跳入河中要来救自己。她小小的身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将王嘉托了上岸，还被吓得哭得泪眼汪汪，上气不接下气的。

        闻讯而来的大人见两人平安无事，便把两个小孩送回了家。回到家自然是少不了一顿臭骂，王嘉的爸爸妈妈对他的看管也就更加严格了。

        但是大人们好像都不相信伊伊一个人竟然能够从河里救起自己，还以为是有其他人做好事不留名呢。但是王嘉知道，就是伊伊救了自己，从那时起，他们的感情就越来越好了，经常在一起玩。

        到后面伊伊一家人要搬走时，自己还哭了好久，闹着也要跟着伊伊一起搬家可是没想到，小时候的伊伊，那个留着长头发的小女孩，竟然是一个男的！

        王嘉被这样的事实惊呆了，他需要一点儿时间来好好缓解一下，消化这个晴天霹雳一般的事实。

        小时候一些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也渐渐浮现出来，确实那几个欺负伊伊的小孩一直骂伊伊“娘娘腔”，伊伊虽然留着长头发，可是一次也没有穿过裙子，伊伊虽然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但是她却没有去上学。而且伊伊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年纪才对，怎么现在看他，才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在王嘉模糊的印象中伊伊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脸上总是笑着，而她父亲虽然看起来有一些严肃，但也是一个很正直的好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没有让已经需要上学的伊伊去他们村里的小学上学。

        现在伊伊因为不明原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一定很担心吧，可是自己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也联系不到他们啊这可咋整。

        晏伊也没有想到王嘉竟然一直认为自己是女儿身，顿时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看着对面尴尬沉默的两人，季惟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隔阂，于是，他宽慰道：“不管怎样，你们两个人现在能够在这里重逢，也算是有缘分的，能了却一桩心愿，弥补一些人生的遗憾了。”

        听到这些话，晏伊复杂的表情放松了下来，显然是认同了季惟的说法。

        而王嘉这种本来心就比较大的人，在经过一开始的极度惊讶后，也慢慢接受了“伊伊其实是一个男生”的事实。

        “不管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性别，你都要遵守小时候的诺言，要跟我永远在一起！”晏伊紧握住王嘉的左手腕，坚定地说道。与他坚定的语气不同，之前平复下去的泪水浪潮却又重新爬上了他的眼眶，仿佛只要王嘉拒绝自己，那汹涌的泪水就会决堤而出。

        完了完了，自己是被彻底地赖上了。王嘉在心里为命运多舛的自己默默地抹了一把辛酸泪，可偏偏他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他小时候也是真心喜欢过伊伊的，小时候说要一直在一起时也是真心实意的。可是，要怎么改变自己，重新接受一个男生呢，对方甚至还不是一个人类！王嘉有些欲哭无泪，就算他再怎么豁达，也需要适应的时间吧！

        季惟知道，晏伊是王嘉最无法应付的那种类型的人，王嘉看起来是逃不掉这桃花债了，在心里为王嘉默哀了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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