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伤事

没有人知道赵群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事发一个月后，李莹抱着孩子从娘家回来了，和赵群在那个十几平方的家里重新过起了日子。
  李莹已经调回到总厂工会文书的岗位，每天上班下班，像钟表一样规律。
  李莹有几次在厂里看见刘斌，刘斌还是在销售科干科长，和原来一样，不一样的是，他现在远远看见李莹，就会低下头躲开。
  看着这个曾经对自己千娇万哄的男人变得这样生疏，李莹好几回都控制不住哭着跑回办公室，后来，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李莹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李莹觉得妈说得对，这种事，男人投入的是身体，女人除了身体，还有心。
  终究是女人吃亏。
  消除了齐美珍引起的小误会，双方家长见过面，刘丰和周静这一对正在走热恋流程的男女，忽然被赵群打断了。
  赵群在国庆节后，开始频繁地找刘丰喝酒。
  赵群和刘丰在学校关系就不错，有几回，学校里有人欺负刘丰，都是赵群帮他撑腰，在刘丰看来，赵群不光是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大哥，保护神，他对赵群言听计从。
  赵群家在本地，认识一帮社会上的人，平时吆五喝六，在刘丰看来神气得很，现在每次喝酒，只有赵群和他两个人，刘丰觉得自己在赵群眼中的份量越来越重，还有些小荣幸。
  可刘丰去喝酒，正在热恋的周静就形单影只，有些失落。
  “赵群怎么老找你喝酒啊？”
  时间长了，周静忍不住对着刘丰抱怨。
  “老赵这一阵子心里不痛快，基本上天天喝，过去这一段估计就好了。”
  刘丰说道。
  “他心里不痛快天天喝，他也不用天天找你陪他喝吧？你不是说他朋友很多吗？”
  “他朋友是多……可有些事他没法对别人说。”
  “赵群有什么事？还不能对别人说只能对你说？”
  周静有些不解地问道。
  “……现在厂里都在传，说赵群的老婆李莹和销售科的科长好上了。”
  “……真的？”
  周静吃了一惊，她瞪大眼睛问道。
  “我问过老赵，老赵说没影的事，是别人造谣……就我对老赵的了解，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这个事是真的。”
  刘丰说道。
  “……那，为什么不离婚？”
  周静看着刘丰问道。
  “离婚怎么离？孩子才一岁多，离了咋办？”
  “……为什么会这样？”
  周静神情有些黯然地说道。
  “唉，谁知道呢？”
  “他俩看起来多般配啊，怎么会这样……你说，将来，我们也会这样吗？”
  周静悠悠地问道。
  “你别瞎想，我们怎么会？”
  刘丰说着，伸手把周静揽进怀里，公园里巨大的树冠像一把伞，挡住了路边的路灯光亮，形成了一方静谧幽暗的所在。
  周静依偎在刘丰的怀里，头靠在刘丰的肩膀上，喃喃地问道：
  “我们为什么不会？”
  “你不是李莹那样的人。”
  “那你呢？”
  “我更不是了，你比我小那么多，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
  紧拥的恋人，说着缠绵的情话，此时此景，在二十岁的周静心里，仿佛永恒。
  “老赵遇上这种事，我得多陪陪，过去这一段就好了。”
  刘丰小声在周静耳边说道。
  “嗯……那你夜大的课不能耽误。”
  “放心，耽误不了，那是正事，好不容易才考上的。”
  刘丰轻轻拍拍周静的肩膀说道。
  刘丰说的这一段，是做为旁观者的一段，赵群做为当事人，哪那么容易过得去。
  自从李莹承认了和刘斌的事情之后，赵群的身体里仿佛住进了一个怪兽，它无时无刻不在捶打着赵群的心脏，时而生疼，时而又像被推高的秋千，一下子没了着落。
  只有喝醉了，对疼痛迟钝了，赵群才会舒服一些。
  于是，天天喝，天天醉。
  “赵群，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群的老婆李莹终于在元旦假期爆发了。
  李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理亏，赵群在外面喝酒不顾家，她觉得赵群心里有气闹腾一下可以理解，可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天天这样，她受不了了。
  赵群躺在床上，被李莹喊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李莹，没说话，转过身冲里，看见女儿睡在旁边，他还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
  “赵群，你聋了？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随着李莹的喊声，赵群身上的被子被李莹掀到地上了，赵群皱着眉头坐了起来，冷冷地看着李莹。
  “说！你到底想干啥？你说你和我好好过日子，就这么和我过？”
  李莹站在床边，压着声音咆哮着。
  “你想咋过？”
  赵群问道。
  “……”
  被赵群一问，李莹竟然有些呆住了，一时没有说话，其实，李莹想说，她想和原来那样过，可她有些说不出口。
  自己明明认错了，还从销售科调回到工会，和刘斌连面都不见，几个月了，自己和爸妈在赵群面前小心讨好，可赵群依旧不依不饶。
  赵群要离婚，李莹可以接受，可赵群不离，也不和自己好好过，李莹实在是理解不了。
  “你说你想怎么过，我配合你。”
  赵群屈膝坐在床上，两手环住双腿，不紧不慢地说道。
  赵群被掀了被子，可他并不觉得冷，屋里不光暖气挺足，他身上还穿着秋衣秋裤。
  自从李莹和孩子回来，赵群睡觉都是秋衣秋裤的套装，和天气的冷热无关。
  李莹看着赵群，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下来了。
  看见李莹哭了，赵群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心里一阵舒畅，就像是堵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头搬掉了，新鲜的，欢腾的血液奔涌而出。
  这感觉，赵群觉得，比所有和李莹在一起的快乐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
  这一发现，让赵群有些振奋。
  然而，和赵群同龄的李莹，却在那次哭过之后，再也不想给赵群舒畅的机会了。
  或许，赵群不离婚是因为孩子，也或许，是赵群想惩罚自己，无论哪一条，赵群都不会和自己好好过。
  随他闹吧，闹够了，说不定俩人还会回到从前。
  李莹把心里的想法和自己的母亲说了，李莹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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