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幸存者（7）
“和你合作？哈哈哈哈！”
超管停滞了一下，而后开始颤抖，仿佛是在大笑一般。
“太可笑了！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快死的玩家合作？！我是超管，你现在在我的空间里，你不懂吗？！”
超管血红色的身体中，魅蓝的光丝逐渐生长出来。
剧烈的疼痛蔓延在周旋的五脏六腑。
“可我才是你直播间的重心。”周旋淡淡说，“此时此刻，就有人因为我，正不断打赏你的直播间呢。”
周旋知道，流量是游戏直播的命脉。不仅玩家需要超管给予的积分，超管本身也需要观众打赏的积分，否则超管也无法满足主神空间的要求。
“你也太自负了，”超管道，触丝将周旋缠裹得更紧，“大家看你只是看个乐子，没有人为你这种垃圾浪费积分！”
周旋的身体仿佛濒临崩溃，但一双猫般魅惑的眼睛，却仍旧平静。他似乎并不畏惧超管。
“别急着反驳，不如你现在再去确认一下，在我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你的流量激增了多少。”
周旋微微挑了个笑。
鲜血从他的唇角淌下，沙哑的嗓音却不影响他的胜券在握。
“……”
下一秒，超管身上的光丝一顿。
果然，在直播间里，关于周旋的话题度很高，因为他的直播信号在杀死韩跃后戛然而止，大部分观众只看到了周旋静静在血泊中坐下的身影。
玩家周旋是否存活？点此投票
话题的热度标红，许多人开始往投票池中打赏积分，这一波流量高峰，甚至吸引了一些小型投资商的关注。
“他们迫切地想知道我是死还是活，对吧。”周旋似乎能猜到超管看到了什么，笑道，“这是饥饿营销。和电视剧大结局前插入广告，是一样的道理。”
“……住嘴！”超管狠狠地瞪着周旋。
超管的身体变得通红，它不喜欢被挑衅权威。
“你只不过是一个开挂的废物，我没有现在杀了你，只是在等待你的内脏腐化。”
“首先，我没有开挂。”
周旋淡淡道。
“其次，我还要说，如果你不再半分钟内放了我的话，你的直播间流量会大幅下降。”
“放了你？”
超管笑了起来，“我会在半分钟内吃了你。”
星空般鬼魅的光丝亮起在黑暗中。
粗壮的触丝从暗崖的四处爬出，像是孢子植物的生长，迅速地蔓延。周旋被几根触丝高高扬起，似乎要将他碾碎，吞咽。
“好吧。如果你能吃掉的话。”周旋似乎妥协了。
万千的触丝向周旋袭击而来。
血腥气蔓延在周旋的呼吸之间，让超管仿佛更加兴奋了。
两根触丝的边缘攀上周旋的太阳穴，要将周旋的信息全部读取。
超管的身体，已然红得滴血。
强大的精神污染力，仿佛能够引起空间的扭曲，向周旋冲击而来。
周旋抬了抬眼，任由触丝裹挟着他。他的双睫雾蒙蒙的，鲜血和生理性泪水一同，衬得他的脸颊更加魅丽又可怖。
“让我来看看，你的精神力缝隙在哪里。”超管发出饥馋的笑声。
下一秒，触丝的轻柔触碰停滞了。
“……你没有精神力缝隙？”超管怔了怔，“怎么可能，开挂的人一定都有精神力的缝隙。……难道，难道你真的没有开挂？”
触丝逐渐将周旋松开，周旋的体内还在不断腐化，那是暗崖带来的副作用。
但他的精神力，无懈可击。
就连超管，也没有找到他的精神裂缝。
超管的身体微微一怔。
“我告诉过你了。我没有开挂。”
周旋声音嘶哑低沉，却夹着笑。
“顺带一提，距离你的流量暴跌，只剩下五秒钟了。”
透明的荧幕刷地被超管调出来。
“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出结果啊？这个频道是不是卡住了。”
“故意吊人胃口吧，想骗积分的。”
“不看了不看了……等待时间也太长了。隔壁直播间好像到绝杀时刻了！”
直播间中，躁动不安的观众由于结果出的太慢，已经从对周旋的激烈讨论，到选择离开直播间了，观众的留存率大大下降。
超管身体上的红色瞬间变为魅蓝，方才的狠厉一扫而空，向着直播间说道。
“观众老爷们！别走呀！只是信息流卡住了，很快就会恢复直播的！不要离开直播间啊！”
“没用的。”周旋说，“这是直播流量的三分钟黄金法则，时间一到，你没办法挽回流失的观众。”
周旋深谙直播流量之道，这就是他来暗崖找超管交易的底气。
超管看着断崖式下降的直播间人数，急躁地不停调着直播界面：
“好吧，好吧，就算你说的是对的……”
“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
周旋显得更为虚弱了，触丝的荧光在他白皙的脸上，映出荧荧的光点。
“否则我内脏腐化而死，你就没有机会了。”
“你先不要死！”超管的身体沁出赛博汗珠，“你要的东西我们可以谈，只要你能保证我的流量，但现在，直播的人数已经快要……”
“那好。我要你的一部分能量。”周旋淡淡道。
超管忙碌的操作停止了下来。
“一部分能量？”超管震惊道，“你是指你想要我的触丝吗？不！那绝对不可以！我宁愿杀了你！”
“可我能让你成为流量第一。而且我只需要一小块。”周旋似乎猜到会这样。
“但那也不行！触丝是我的一切……”
超管甚至松开了它，将万千触丝藏匿回暗崖的深处。
“听我说，我同意交易，但是条件上——”超管急切地说。
“同意么？那就证明你的决心吧。”
周旋的脸上满是血迹，狡谲的目光，仿佛有摄魂勾魄的诱惑力。
下一秒，黑紫色的刀刃刺向了周旋的脖颈。
超管的大眼球骤然一惊。
“你在做什么！”
周旋手握着韩跃的那把刀。
锋利的刀尖，划过周旋脖颈的皮肤。
周旋线条优美的颈，在黑紫色的光下脆弱不堪，薄如蝉翼。
——他在自刎。
“天哪……你简直是个疯子……”
殷红的鲜血里，超管看见周旋挑衅的笑。
周旋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但想要彻底拉超管入伙，周旋还需要最后的激将。
韩跃的刀属于特殊道具，产生的致命伤口无法自愈。如果超管不使用能量救助，周旋就会死亡。
现在的超管，绝对舍不得让周旋去死。
黑紫色的刀刃划破周旋的皮肤。
周旋的身体，在暗崖的黑暗中快速坠落着，鲜血在空中漂浮出一道连绵的血迹。
他在血光中仍旧微笑着。
周旋朦胧的双目，看向逐渐遥远、变得模糊的蓝色超管。
他喑哑的声线幽幽道：
“想要我活下来的话，用你的触丝缝合我。”
[游戏倒计时：0秒。]
[关卡结束！]
随着系统音提示的响起，一阵强烈的爆炸声响起，让所有逃生的玩家，捂住了双耳。
“结束了吗……”
小男孩站在陶婧旁边。接连的爆炸，如结束的钟声预示着试炼关的关闭。
铁皮如纸般飞起，一簇簇的余火，在铁轨上燃烧着。
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几秒。
爆炸渐渐平息，有人开始哭喊着，冲去铁轨上寻找自己的亲朋。
但更多的人，却选择去废墟中，搜寻有价值的物品兑换积分。
是周旋让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
“陶姐姐，快看，是那个大哥哥！”
小男孩喊道，冲向了一处被掩埋的废墟。
一只满是伤痕的手臂无力地低垂着。
手腕上苍白的皮肤，已然毫无血色，鲜血正沿着他修长的手指滴落。
陶婧探了一下周旋的脉搏，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他，他已经……”
“哇哦，这该不是那个小帅哥吧？怎么，死了？”
就在这时，一个壮汉带着几个同伙走来，他手上打着绷带，先前被周旋砸开的伤口已经凝结。
陶婧拿着消防锤站起来：“你别过来。”
“我还他以为多牛逼呢，砸的老子这么痛。他身上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吧？”
说着，示意身边的小弟，将周旋从废墟中拖出来。
“把你的手拿开！”小男孩向壮汉一推，“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如果不是因为大哥哥说出了通关的方法，你们活不下来！”
没有人在意一个孩子的话。
周旋的身体被硬生生从厚重的钢板中拖出。
周旋的血似乎流干了，凌乱的发丝覆在脸上，脖颈上一道利落的伤痕，整个人如残破的娃娃般毫无生气。
“反正他都死透了啊，脖子都断了。”
壮汉用力地捏了捏周旋的下颌，仿佛在玩弄一只布偶。
周旋的脖颈，仿佛是彻底断裂了，被壮汉捏着，颀长的曲线此时显得有些可怖。
下一秒，壮汉身边的同伙全都后撤了一步。
“怎么了？……”
壮汉刚欲发问，低下头，却只见周旋的眼睫微动。
仿佛沉睡后的苏醒般，周旋缓缓睁开了眼。
陶婧一把推开了壮汉，小男孩欣喜地喊道：“大哥哥！我就知道你没事！！！”
“……当然。”
疼痛感如同潮水般回到周旋的体内，他动了动喉结，沙哑低沉的声音里，血腥味随着呼吸而出。
壮汉四周的人都惊在原地，如同活见鬼一般。
“我暂时还没有那么容易死。”
周旋凛冽的目光中，仿佛杂着一丝魅蓝色，轻轻掠过了那个壮汉。
在周旋的体内。
“你真的是一个疯子！”
超管的声音瓮瓮地传来，仿佛刚刚委屈地哭完鼻子。
“我一点也不想给你当随身听，我讨厌你！！！”
“我的触丝本来就不够了，还要给你用来缝合伤口！韩跃的那把刀造成的伤害，你根本就扛不住！”
“更重要的是，凭什么我的意识也要随着触丝，留一部分在你体内啊！！！”
超管一边大声抱怨着，另一侧，魅蓝色的光线，出现在周旋脖颈上的伤口处，血液不易察觉地迅速凝结。
“别闹了。随身听。”周旋突然说，“你修复我的身体还需要多久？”
周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但疼痛让他根本无法移动自己的肢体。
陶婧和小男孩激动地关心着他，而周旋的眉心，却微微蹙了起来。
“至少要2分钟。”超管说，“你伤的太重了，你的胃已经跑到胸口了。”
周旋的目光向轨道的深处望去，废墟的尽头，那里一片漆黑。
“……来不及了。”
周旋喃喃道。
“什么？”
下一瞬，隧道的漆黑之中，轰轰的轨道震动声传来。
那是另一辆地铁即将进站的声音。
周旋熠熠的眸光一沉，陶婧和小男孩噤住了声。
“随身听，你知不知道，第二个关卡，好像提前了。”
隧道深处，地铁车灯的光亮霎时亮起，飞快而来的地铁碾过先前的废墟，如同一道钢铁导弹般，向周旋和铁轨上的其他人飞驰而来。
瞬间的强光短暂性失明中，所有人听到系统音响起：
[新的关卡已经开启！]
[副本任务载入成功！]
[任务名称：s东站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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