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慈宁宫西侧殿。

        马佳·思颖带着完颜福晋从正殿回到了寝殿，途中她还担心博尔济吉特格格会不会出来说些不合的话，还好，东侧殿大门紧闭，畅通无阻地回到了西侧殿。

        安巧、安秀和安乐将殿门关着，虽心里激动，但是忍住了情绪守在房外。

        “女儿给额娘请安。”一回到寝殿内，马佳·思颖给完颜氏又请了个安，倒是让完颜氏有些不知所措了。

        “绾绾快起来，如今只有我们母女二人，便坐下来说些体己话。”完颜氏拉着马佳·思颖地手，坐到了塌上。

        “你瘦了——”只是这样简单的三个字，便让马佳·思颖忍不住抽泣起来。

        这些日子，心里的担惊受怕，亲眼看见一个人死去，受到的委屈和对家人的思念之情，在望着完颜氏眼睛的那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而完颜氏看着自家女儿这幅模样，便知道即使信中写得再好，终究是报喜不报忧，自己孩子的性子她最是了解的，所有的苦都是自己咽。

        “孩子，你累了。若是额娘那日没有去龙泉寺祈福，便也不会受那命格牵制，早早的便被定了一生。”有些事情就差没有捅破窗户纸了，却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额娘，女儿不后悔，若没有额娘那日行，也不会全了女儿与您的母女之情。为了这个，女儿做什么都是愿意的。”马佳·思颖泪盈于睫，这会儿子像是一个真正只有十二岁的孩子，受了委屈只要在母亲身边，便觉得一切都会便好。

        “好了，马上就要是大姑娘了，绾绾如今这样，跟你的幺弟简直一模一样，看见额娘后就哭鼻子。”完颜氏不想让女儿陷入这样的情绪，今日还是女儿的生辰日，该是亲人相见的喜悦，不该陷入悲伤的情绪之中，随即转换了换题。

        马佳·思颖听着额娘拿自己与满月的弟弟想必，脸上一下子就染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对了额娘，弟弟出生女儿未能到场，心里还有些失望，在这宫中，可能一辈子都只能用书信来往。他人恭贺阿玛额娘喜得嫡子，女儿却想问额娘，您那日疼吗？一切可还平安？”

        完颜氏心里滚烫着，往日生育他们兄妹二人，只有自己的额娘会在乎她的身体，而如今额娘虽已离去，却有了如此贴心的孩子，之前受的苦也都不算什么了，“额娘知道绾儿你懂医术，不过额娘真的没事儿，兴许是前几个月你守在额娘身旁，让额娘这胎十分安稳，以后你弟弟定会成为你的保障”

        刚刚握着完颜氏手时，她有偷偷的把脉，还好脉象和完颜氏说的差不多。只是生育时年岁有些高，以后只要细养着，便无大碍。

        “对了额娘，女儿未能参与马尔赛的满月宴，这是女儿拜托宫里的工匠做的长命锁，还望额娘不要嫌弃才好。”马佳·思颖边说边去床头拿出了一个木盒子，递给了完颜福晋。

        完颜氏看着木盒里的长命锁，款式独特，定是花了心思，也用了不少银两。女儿自己在宫中攒的钱怕是都不够，定还用其他的东西才凑成了。

        “这么好的东西，额娘先替马尔赛收着，等他周岁后再给他带着。”

        说完又拉着马佳·思颖的手，“倒是你，这长命锁一看就是贵物件儿，你如今这手里可还有用的？”

        马佳·思颖如今在宫中，吃穿不愁，这银两确实也无用处，倒不如变成用得上的东西，也全了她的心意。

        “额娘不必担心，眼瞅着能说话的机会不多了，女儿还有几句话需要额娘带给父亲和哥哥。”马佳·思颖心里算着时辰，也该说些重要的事儿了。

        “额娘，女儿进宫之前交予额娘的庄子，您可有好好打理着？”马佳·思颖想着自己得到的马铃薯、花生和甘薯，单单其中一样拿出来，都是大有用处的。

        完颜氏听着女儿问起，有些欲言又止，“颖儿，那些个东西额娘虽都在庄子里派人种下了，但就见着长了叶子和茎，那果实却是一点儿也没看着。”

        马佳·思颖心中了然，这东西在野外定是被旁人发现过许多次了，估计都以为那是野草，不能做为吃食。

        “额娘，这东西在山里定不止我带回来的这些，未被人拿去是因为这果实皆埋在地下。您回去了便可将这土地翻一下，女儿敢保证，会有意想不到的收成。”

        是了，她的女儿向来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的。

        “额娘等会儿出宫了就去庄子上看看，如今天热起来了，可不敢再等了。”

        “额娘别急，到时候这东西先自家留着，看看能否找府里有经验的老农，研究着将收成再提高一些。”

        完颜氏看着马佳·思颖的表情，虽还未见着如今的收成如何，但光听她讲想来该是不错的。

        而这时，完颜氏还不知道等会儿回去了知道了产量，这将是她一生里最震撼的事，没有之一。

        马佳·思颖不知道这么早开口是否正确，但是这件事如果现在不说，往后倘若没有机会见面只得靠书信来往，不如当面说来得安全。

        正当她整理好了说辞，准备开口时，门外响起了安巧的声音，“奴婢给老夫人请安。”

        祖母来了？她不是留在太皇太后那边吗？马佳·思颖的思绪被打乱，下榻去迎接博尔济吉特氏。

        “祖母，快请进来，孙女正巧想和祖母说说话呢？”马佳·思颖望着博尔济吉特氏的眼睛，只见她虽然收起了伤心的情绪，但是眼睛微肿，眼眶泛红，想来刚刚正殿定是满布悲伤与忧愁。

        “太皇太后仁慈，虽还想与我交谈下去，但未忘记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们祖孙二人多月不见，太皇太后也不愿我此行有遗憾，便让我等午膳时再一同去往正殿用餐。

        待博尔济吉特氏坐下后，马佳·思颖便开口说：“祖母、母亲，上月万寿节，我随太皇太后有幸在现场。我瞧着，等再过几年可能会有些动作了。”

        这话说的十分隐晦，但在场的人一听便懂，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且自家的官职也不小，这个时候都不由紧张起来。

        “这可是不能马虎的事儿，你有把握看得准确吗？”老夫人缓和了情绪，到底是先问了出来。

        “孙女在现场观察了一番，隔墙有耳，能说的只有这样一句。”马佳·思颖噤声，望了望窗户外面，降低声音说：“记清楚是在为谁做事儿！”

        老夫人立马就懂了，如今皇上虽还未亲政，但如今以十岁，也过不了几年了。辅政总就只是辅政，这天下到底还是爱新觉罗的天下。这其余几人的言行，他们马佳氏一族只管用心办差事变成，效忠皇上才是最重要的。

        “二哥哥如今可还在习武？额娘也要好生盯着，不能断了，过几年也该受益了。”马佳·思颖记着康熙擒拿鳌拜好像就是用的少年侍卫，若能被选中，二哥哥的仕途也算是有着落了。

        “额娘明白，你说的这些额娘回去后都会仔细着，你在宫中多为自己想想，你阿玛他们若能更上一层楼，你在这儿也能多一份保障。”

        虽然才半年不见，但马佳·思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经让博尔济吉特氏老夫人和完颜福晋不能再拿她当一个孩子来看了，如今她的眼睛里也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何况是与家人在一起，转眼就到了中午，太皇太后派人来西侧殿，说是午膳已经备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吃饭时，马佳·思颖与完颜氏并没有站着布菜，太皇太后今儿个高兴，特许她们坐下一同进食。饭后虽还想留博尔济吉特老夫人再聊些时辰，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此次进宫已是有些勉强，若不按时出宫，怕是会招人口舌。

        马佳府马车里。

        “老二福晋，往日的事是我没说清楚。虽有这层关系在，但终究是没多大用处，相反我们马佳氏一族当更加小心行事。”老夫人闭着眼睛，用着平常不能再平常的语气问完颜福晋。

        “额娘，儿媳醒得。对了，额娘你还记得吗？绾儿进宫前曾交给儿媳一个庄子，里面种了些东西，说是非常重要。儿媳怕自己拿不定主意，额娘可愿一同前往？”完颜氏心里虽好奇，但也听得出马佳·思颖言语间的慎重。府中事务如今还是由老夫人掌管着，自己若是瞒着也有失分寸。

        老夫人知道自己孙女主意大，二儿媳在府里也没有管事，想起了三人在慈宁宫西侧殿的谈话，也明白由自己出面镇得住庄子的老人些，“既是颖丫头说的，她如今交待的事儿便是我们家的第一要务，自然马虎不得，我随你一同去看看。”

        到了庄子，守庄的管家自然是认得老夫人的，赶忙迎上前去，“老夫人安好，福晋安好。”

        “劳您将庄子里的人都召集起来，带着锄头，我有事儿要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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