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豆腐

早晨同样是天蒙蒙亮就去厨房准备，她看了眼坐在灶前的姜寒水，眼里闪过无奈和暖意。

她知道姜寒水的性格，便也没劝他回去继续睡。

昨天太忙碌了，陈柳絮今天就想轻松一些，她没有煮多余的饭，也没有做土豆烧肉，只是将十来个鸡蛋打散，下油炒得鲜嫩，淡黄色的一粒粒，看上去很漂亮，她把鸡蛋和豆芽盛进盆里，泡水的土豆粉放在桶里，就可以了。

卤菜肯定是要有的，也煮了海带汤，发糕挺受欢迎，她又换了个红専发糕，一点面粉就能做出一盆。

今天她不打算让陈氏去，先前只是让陈氏去看看放心而已，她可不能为了自己的生意让陈氏累到，更何况她很喜欢做生意达到想要开店的目标，可陈氏却不一定喜欢，她总不能每天都占用陈氏的时间吧。

陈氏犹豫了好一会才答应，不是她不想帮忙，主要是她这把年纪脑子没那么灵光了，算账都有可能出错，手指头也忙不过来，去了可能拖陈柳絮的后腿，今天卖的东西比较简单，她就不用担心陈柳絮忙不过来，而且柳玉说有点不舒服，她还得去挖些草药呢。

所有准备就绪，陈柳絮出门，就见姜寒水跟在后面。

陈柳絮疑问，“还有什么事吗？”

男人没多说，径直推着小车往前走，他力气大，推动起来手指就像没用过似的。

陈柳絮愣了愣，赶紧跟上，明白姜寒水是要送她去镇上，唇边带了点笑意。

到了位置的时候，码头上的人已经很多了，陈柳絮却微微皱眉，只因为她昨天卖东西的地方，被另一个人占了位置，是买包子馒头的那个中年妇人。

触及她的视线，那妇人讪讪地转移目光，低下了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陈柳絮看到自己选中的位置被故意抢走，心里自然是有点不舒服的，冷淡地看着那妇人闷头装鹌鹑，并没有上前理论。

这就是摆摊不好的地方，位置不是自己买下的，就不是属于自己的，很可能会被抢走，即使是上前说理，也会被反驳一句“地方是大家的，不是你的。”

眼里闪过丝漫不经心的讽刺，那妇人不会以为换个位置生意就能好吧，能不能吸引客人，最关键的还是味道，在别的地方浪费心思，根本半点用都没有。

陈柳絮随便再选了个离码头近的地方，把摊子支上，对姜寒水温声道：“我这里都可以了，你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姜寒水嗯了声，去买了点纸张。

陈柳絮把锅沿擦的干干净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试了下海带汤的温度，还是暖暖的，便在炉子里添上炭火，倒了一点菜油。

油温烧热的时候，将炒好的鸡蛋放入，加入调味料，最后下泡了水的土豆粉，香气窜上鼻尖的时候，她撒了一把豆芽，翻炒两下，就停了火，保持土豆粉的劲道。

土豆粉沾着油汁，蛋花点缀在其中，虽然看上去简单，味道绝对是很不错，入了味的。

陈柳絮暂时把锅盖盖上，免得冷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手，就见姜寒水拿着东西又折回来了，问道：“你还没回去吗？

姜寒水嗯了声，“离正午也没多久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陈柳絮想着也是，就笑说，“那你别嫌待会太吵。”

她的土豆粉炒好后，还保持着口感，没多久就有昨天的客人过来了。

好几个人都是来买发糕的，香甜绵软，她们显然对红専味的更加青睐，模样好看，还更甜一些。

陈柳絮迅速地用油纸包上，动作已经熟练利落。

码头下工的挑夫也来了，“老板，就记着你手艺呢，越想越饿，这不就赶紧来了！”

一边摸钱，一边望向锅里，“再给我来份土豆烧肉。”

有肉有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呢。

陈柳絮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今天的主食换了，是炒土豆粉，一样好吃的，六文钱一份。”

对方犹豫了一会，土豆粉是啥，他怎么没听过，不过应该跟土豆有关吧，他虽然有些迟疑，觉得土豆不该卖得这么贵，可又想到了陈柳絮摊上样样都好吃的东西，便直爽道：“那来一份吧。”

他的同伴也这么说。

姜寒水问：“有让我帮忙的吗？”

陈柳絮将土豆粉盛进盘子里，看姜寒水站在一边闲得无聊的样子，“那你帮我装五碗汤，五碗卤菜吧。”

“老板，这是你相公？”有人随口问。

陈柳絮应道：“是啊。”

那人咬了口发糕，果然好看又能干的媳妇是别人家的，那男的看着冷了些，但两人模样算是般配，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挺融洽默契。

姜寒水听着陈柳絮清脆的应答声，语气亲近，嘴角不由得带了点弧度，对于摊子前的大嗓门也不觉得吵了。

热腾腾的土豆粉摆上桌，几个挑夫新奇得看，完全是他们想象不到的样子，白生生的，晶莹剔透，包裹着酱水，其中夹杂着粒粒分明的蛋花。

吃在嘴里软糯弹牙，咸香滑溜，鸡蛋花也挺多的，吃下去很有饱腹感。

这么看来六文钱完全很划算啊。

客人越来越多，周围空气都似乎热了几个度，土豆粉极为受欢迎。

道道声音响在耳边，第一锅的粉已经卖光了，陈柳絮就烧起炭火，滋啦一声将粉倒进锅里炒第收钱装粉一个不落，陈柳絮游刃有余。

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东西都快卖光了，陈柳絮擦掉汗珠，打算过会就收摊。

今天的生意比昨天还要好，应该是客人吃得满意，就带来了别的客人。

陈柳絮瞥见那卖包子的瞅来得酸溜溜的眼神，心念一转，舀了点土豆粉，在那直勾勾地眼神下送去给另一边卖馄饨的。

卖包子的妇人顿时满脸期待，昨天她就吃到了送的发糕，那土豆粉应该也会送吧，怎么能漏掉她呢，妇人理所当然地等着，嘴里咽了咽口水。

可她巴巴的望着，那边都自己坐着吃了，连眼神都没甩过来一个。

妇人霎时垮了脸，气得哼了声，当谁稀罕啊，啊呸！

她跳脚的样子陈柳絮猜都猜的到，心里有点畅快，被抢位置的不爽散了去。

她想着家里那锅越熬越香的卤水，吃完了饭没有立刻回去，她让姜寒水守着摊子，去卖肉那里买了肥肠和猪头肉，这些部位的要便宜些，可也卖了十文钱一斤，都是要过称的东西，买根骨头还得三文。

在记忆中，这里的肥肠大都用酱油烧，或者干煸了吃，陈氏他们都没尝过卤肥肠。

肥肠好吃是好吃，可清洗就是很麻烦的事，陈柳絮抽了跟板凳，将面粉揉搓均匀，陈氏在一边给猪头肉夹毛，那些细毛很多，会影响口感。

陈柳絮像洗衣服一般将肥肠翻搓，鼻息微微屏住，就当没闻到这味，第一遍是最脏的，加第二次水就好多了。

柳玉脸上扬着笑，“娘，你们在做什么，要不要我……”

她看见那盆里的东西，神色有瞬间凝固，闪过一抹厌恶，到嘴边的话飞快开了口，“要不要我去烧火？”

她下拉着嘴角，嫌弃得不敢靠近，居然是肥肠，真是太恶心了，一个女人居然去碰那种东西，难怪不讨男人喜欢。

陈氏说道：“那你把水烧热些，还要先把猪头煮一遍。”

柳玉不屑地钻进灶房，那么恶心的东西她才不会吃，看来晚上要饿肚子了，幸好家里有糕饼填肚子。

不过晚上她就被打脸了，谁让一盘盘卤肉那么香呢，她记着之前信誓旦旦的话，坚持着没伸筷子，可姜原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后，她就再也耐不住了。

柳玉暗恼，感觉满嘴巴都是非常那恶心的味道，难道就是这么一点吃的，陈柳絮就能把所有人笼络得团团转吗。

不过大家都吃得高高兴兴，并没有看见她眼里的嫌弃。

夜间清清凉凉的，陈柳絮将钱袋子拿出去，丁零当啷的声音特别悦耳。

她趴在桌上数了一遍，今天卖出了那么多份，果然挣到了五百文，陈柳絮惊喜地笑。

姜寒水也没想到那个小吃摊能这样赚钱，让他诧异了一瞬。

陈柳絮愉快地把账记好，“再等两个月，我就租个铺子下来，开个自己的店。”

“到时候再取个好店名，把招牌打出去。”

姜寒水说道：“经营一个摊位和经营一家铺子是不一样的，你没经验，要不要缓缓？”

陈柳絮脆声道：“怎么不行了？不管是摆摊，还是开店，最关键的不都是抓住客人吗？开店是要难一些，可很明显更有前途一些。”

一次不行，她就再继续试，她曾经的想法就是，假如哪天她的直播不受欢迎了，她就去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为此和特地学习过，所以她并不是摸瞎。

至于生意场上的打压排挤，陈柳絮也设想过，可事情还没做就畏畏缩缩，不是她的风格，反正小厨房就是她的倚仗，让她有很多优势。

陈柳絮并不是女强人的性格，但她不愿意平平淡淡的相夫教子，她有自己的事业心。

谈起以后的规划，她眼里就盈着异样明亮的神采，黑眸中有细碎的光，神色是淡定从容的，有种别样的吸引力。

姜寒水心尖微跳，他一向知道的，谈及想做的事情，陈柳絮一向是自信的。

他没有泼凉水，甚至还隐隐支持。

陈柳絮把第二天要做的想好了，才放心地睡觉。

姜寒水上午依旧送她去镇上，不过没有再留下，他还要给一户人家做窗户呢。

陈柳絮做的是焖饭，搭配醋溜土豆丝。

在周围稍微有了点知名度，码头边的人都知道最近开了个很好吃的小摊，时常光顾。

“姐，你怎么在这儿？”陈林惊讶地道，他今天在码头边找到了一份卸货的差事，听说有个好吃的摊子，就跟着一起来了，谁想到是自己姐姐在那里。

陈柳絮看着陈林满头大汗的样子，身上也脏扑扑，就猜到他在这边干活，“这个小摊是我摆的啊，有没有饿着，我给你盛饭。”

她朝着肉多的地方舀，份量堆的多，卤菜弄了大碗，还拿了土豆饼。

陈林懵懵地坐下，面前摆了大堆，他姐姐居然出来做生意了？

“快吃吧。”陈柳絮顾不得说话，这会正是吃饭的高峰期，等着的客人多着呢。

陈林嗅到香味，肚子又咕咕叫，很快就全部吃完了，吃得饱饱。

他等人都散了，赶紧走过去问：“姐，这是你自己想出来做生意，还是姜家让你出来的啊？”莫非是没钱了，就辛辛苦苦跑来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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