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锅羊肉汤

剩下的那些人，有车夫、搬运及牵马者、运粮者，大多是苦大仇深的汉人。
  有几个胆大的、被虐待的汉人，赶上去，杀了几个氐人兵。
  过了很久，几个厨娘才敢从马车下爬出来。
  白头发厨娘的脸上浮现了微笑，“这些坏氐人，骑在我们头上很久了，终被你们杀了。那些跑掉的也许还回来，我们要赶紧走。”
  “怕甚么，他们不敢来了。”郑闺美拿着刀去河里洗去上面的血迹。
  “你的刀法还挺好，先后杀了两个将军！”柳青隐很高兴。
  “他们算狗屁将军，连我一介女流都打不过。”郑闺美神情冷然。
  几个厨娘指着氐人留下的很多战马，“你们去牵马罢，要是它们跑了，可不好找了。”
  柳青隐叫几个厨娘去告诉别处的俘虏，赶快就近抓马，因为回到南方，光靠一双脚板可不行，要有马，才走得快。
  说完，他过去抓了两匹马，给了郑闺美一匹，他留了一匹。
  “但是还没遇到我的娘亲、兄长。”郑闺美看着绿油油的青草，黯然神伤。
  “昨晚野狼袭击时，听说趁乱跑了很多俘虏，也许你的亲人已经跑了。”柳青隐安慰她。
  “但愿如此罢。”
  郑闺美骑着马想在这大片的营地转一圈。
  柳青隐也骑上马，跟着她。
  两人经过十几个俘虏身边时，他们竟然刷地跪下了，“两位是英雄，若不是你们杀死了氐人，我们不知何年何月得以解脱。”
  “都是中原人，也就别说客气话，都起来。你们看看，有没有可以带走的东西，找找，等下咱们一起离开这鬼地方，回到中原去。”郑闺美很温和。
  这些人站起来了，各自低头在氐人丢弃的每个营帐里翻找东西。
  郑闺美骑马上了高丘，望着下面平坦的草原，“这鬼地方连藏得地方都没有，还是得早点离去。万一氐人搬来救兵，我们不一定能打得赢。”
  柳青隐在她身后说：“可惜这不是秋天，如若地上全是枯草，我定会一把火掉了，让氐人的牛羊全饿死。”
  随后，两人回到河边。
  此时，几个厨娘炖好了一锅羊肉汤，热情地喊他们下马来吃。
  “反正你们也不会骑马，你们就上这辆马车，我在前面骑着马，带你们走。”郑闺美吃了一块羊肉。
  “那就很感激了。”几个厨娘说。
  柳青隐看着郑闺美，“昨日将军发现饭里有很多蚂蚁，是不是你放的？”
  “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我猜就是你干的。你这做，是想故意挑起矛盾，再趁乱下手？”柳青隐眯着眼睛。
  “对，但我想的太简单了，被老厨娘一眼识破。幸亏那个长着鹰钩鼻子的傻子，替我圆了谎，否则昨日就已经死了。”
  “你别谦虚了，你刀法快速，谁能靠近你？”柳青隐仰头大笑。
  突然，天空之上有几只海东青在盘旋。
  柳青隐看到它们的身影后，低头说：“我们赶紧走罢，我昨日听几个亲兵说，海东青一来，说明氐人马上要来了。”
  郑闺美扔掉了筷子，朝着附近的汉人俘虏们大喊：“兄弟们，赶快上马，来我这里，咱们一起走。分开走，容易被氐人偷袭！”
  那些人听到了她的声音，很震惊，纷纷拿了手边的东西，就上马，赶往河边集合。
  不久，老少爷们、姑娘婆子，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赶到了河边。
  郑闺美还心怀忐忑，以为能在人群里看到自己的娘亲、兄长，可是扫视了一遍，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
  她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下来。
  “也许你的亲人已经跑了，我们赶快往南方去。”柳青隐骑马到了她身边，小声说。
  郑闺美对这群人说：“你们跟着我们走，千万别乱跑，草原上的野狼凶残至极，一旦落在后面，它会咬死人的。”
  众人听了，嘴唇发抖。
  于是，郑闺美、柳青隐骑马在前面走，他们则跟在后面。
  走了没多远，又出现了几只海东青，在他们的头顶盘旋。
  “又来了，难不成是氐人马上要到了？”郑闺美蹙眉思索着。
  “赶快走，别犹豫。”柳青隐回头对众人说。
  众人都是从“火坑”里爬出来的，岂敢不听？
  ……
  这些人没走多远，突然听到了从天边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声音。
  他们纷纷把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从小丘上冒出了无数的马，像一大块方阵一样，奔腾呼啸而来。
  其后卷起漫天的黄土。
  “嘚～嘚～嘚～”。
  高声贝的马蹄声，似乎就践踏在他们的耳朵上。
  “站住别动！”郑闺美大喝一声。
  于是，整个队伍不动了。
  那些马没有冲撞他们，而是绕了几个弯，向远处去了，留下漫天的尘土，静静落地。
  “大嫂不行了。”一个小厨娘大叫。
  郑闺美骑马过去，看到白头发厨娘的眼睛快闭上了。
  她看到了郑闺美，喃喃道：“就、就算我死了，一、一定把、把我的带回去，埋、埋在中原，我、我不要死在这草原……”
  她说完，也便咽了气，但眼睛半睁着。
  郑闺美流了泪，几个厨娘的眼睛也红了。
  “我会带你回到中原的。”郑闺美下了马，为她阖上了眼睛。
  有几个俘虏提出要歇会儿。
  “这里不行，没有可以遮挡的东西。我之前面有一片松林，我们去那里歇息。”柳青隐用手指着前面。
  随后，队伍又开始慢慢挪动了。
  天上再也没出现海东青了。
  “你真的知道前面有松林？”郑闺美小声问他。
  “我骗他们的，我哪里熟悉地形呢？如若我不这样说，他们会听么？我也是为了他们好。”柳青隐抿着嘴。
  郑闺美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热辣的太阳，“赶快走，真热。”
  “有人中暑了。”队伍里有人喊道。
  郑闺美听到后，骑马赶过去。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车夫双唇发白、脸颊发红，躺着一动不动。
  “金银花、鱼腥草，可以祛暑，可是这草原也不知道有没有？”郑闺美很焦灼，下了，低头在草间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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