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两位恩公

从乞丐围攻吕回及其马车，一直到吕回咽下最后一口气，郑闺美、柳青隐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他们躲在草丛里，连吕回最后讲给两个仆人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弓着腰，在黑暗里走远了，停在灌木后面。
  “你知道萍州在哪里么？吕回那老东西说他儿子，就是萍州太守。”
  “我不知道，反正我们跟着那两个仆人走。他们去哪，我们去哪。”借助皎洁的月光，郑闺美看着土丘下远处的两个仆人。
  “我们先去集镇上找马罢，交给了一家客栈的老板，也不知道他给马儿喂草两人没有。”柳青隐嘀咕着，一步步走下土丘。
  两人来到集镇，很多店铺都关了门。
  那家客栈的掌柜也正要关门，被柳青隐叫住了。
  掌柜放他们进去，把马牵出来了。
  柳青隐拿了一两银子给他。
  “客官慢走，下次再来哈。”
  集镇上除了几个游走的乞丐，在没有其他人了。
  至于那一千多个乞丐，都有了钱，匆匆前往萍州城去快活了。
  马蹄轻轻地踏在土路上，踩起一些灰土。
  “慢着。”
  老乞丐从小巷子里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他扶着拐棍，“姑娘，我可是帮你把姓吕的给逼死了，那剩下的五百两是不是该给我了？”
  “对，我倒忘了。”郑闺美从随身携带的黑漆木匣子里找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她担心拿错，还站到亮处看了看，然后递给了老乞丐。
  老乞丐接过了银票，瞅了瞅，折起来，放在怀里了。
  “谁也别小瞧丐帮……”
  老乞丐喃喃自语，拄着拐杖走远了。
  “去找那两个人？”
  “对，就在他们的附近坐着。他们走，我们走；他们不走，我们也不走。看他们到哪里去？”郑闺美小声说。
  两人牵着马，看到两个仆人用手在沙土里刨了坑，把吕回、吕老夫人人浅浅埋了。
  “老爷、老妇人，我们没有铁铲，无法挖深坑，就这样埋了，可别怪我们……”一个仆人哭泣道。
  另一个仆人饿得发昏，倒下去了。
  还活着的仆人抓过一张饼，递给昏倒的仆人吃。
  昏倒的仆人闻到饼香，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吃着。
  由于吃得太急，竟然噎住了，咳嗽了半天，气管才顺畅。
  “差点噎死了。”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慌什么。”
  另外一个仆人也吃了一张饼。
  两人吃完后，感到很渴，就一起往山中去找水。
  山里很黑，他们也怕毒虫猛兽，但干渴的难受还是驱使他们去找。
  没走多远，两人听到了泉水叮咚声，连忙循声赶去，竟是一汪山泉。
  山泉上是一块充满气孔的大石头，山上的地下水就从气孔里滴下来。
  滴久了，下面就是一汪泉水了。
  他们没有礼让，抢着用手去掬水喝。
  直到肚皮鼓起来，才站起身。
  此时，一只老虎瞪着眼，想要扑上来吃了他们。
  正在危急之时，郑闺美、柳青隐跳过来了，搬起地上的木头，就砸过去。
  这只老虎还不大，不知道这两人甚么来头，却吓跑了。
  两个仆人见了他们，纳头便拜，“谢谢两位恩公。”
  恩公？好不好笑？
  原来柳青隐觉得路上凶险，一个女人被人觊觎，而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她还是换一身男装比较合适。
  就在树林里，他拿出了马背褡裢里的一套男式衣衫，叫她换上了。
  她也通情达理，说换就换。穿好后，柳青隐小声笑道：“真清秀。”
  ……
  “我们刚才也是来找水的，看到老虎要吃你们，不管怎么说，也要帮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嘛。”柳青隐的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
  “如何报答你们？”
  “不必报答，路上能作个伴就行了。”柳青隐仰起头说。
  “方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氐人围困京师数日了，也不知解围了没有。”一个仆人哀叹道。
  “氐人倾国而来，不得到子女玉帛，是不会轻易离去的。”郑闺美对时局有清晰的判断。
  两个仆人满面忧愁，不再说话。
  他们走下山坡，来到草地上，直接躺着睡了。
  柳青隐、郑闺美离他们一百米远，各寻乐地儿，也睡了。
  天亮后，四人一起上路。
  两个仆人没马，走得很慢。
  突然，从树林里跑出两匹马，朝着两个仆人而来。
  一个仆人把食指蜷曲，放到嘴里吹，“咻！”
  尖利的声音要撕裂耳膜。
  那两匹马原来是拖金银的两匹马。
  两匹马在他们身边停下了。
  他们各自翻身上马。
  “走，去萍州！”两人齐声说道。
  柳青隐、郑闺美骑马在前面，微微一笑。
  两个仆人骑马的速度很快，一闪就没影儿了。
  “赶上去，他们跑了。”柳青隐很着急。
  “不必担心，他们是去萍州的。”
  “我想不明白，为何你要救他们？何不让老虎把他们咬死？毕竟他是姓吕用过的人。”柳青隐皱眉道。
  “我救他们，是放长线、钓大鱼。我要跟着他们去萍州，然后想办法把吕回的儿子吕元丁也一并除掉。”郑闺美拿出鞭子抽了一下马儿。
  “你还真有心机的。”
  郑闺美跑远了。
  柳青隐急忙赶上去。
  官道两边的绿树，匆匆向后退去。
  红色的太阳越升越高，晃得人不敢直视。
  ……
  两个仆人先进城，到了太守府，拿出吕回的玉簪，让门丁带进去。
  很快，吕元丁开门出来了，“你们两个，我都认得。我爹被贬，应该路过此地，为何没来？”
  两个仆人嗫喏不语。
  吕元丁知道了，门前说话不方便，于是把两人请进屋，并叫人端来了茶水。
  此时，两个仆人哭起来了，将吕老夫人被老乞丐打死、吕回被气得吐血而死等事情全讲了。
  吕元丁听后，全身像筛糠一样，气得大骂。
  然而一群乞丐，流动无常，去哪里找？又知道谁是老乞丐呢？
  唉。
  “把账要算到新皇帝身上，是他逼死了我的爹、娘！如若他不把我爹赶出京师，他会在路上被乞丐打劫吗？无道昏君，我要扳倒你！”吕元丁的双眼红肿，面目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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