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牙行
太子没想到弟弟说一出是一出，拽着他的手腕就想要去找楚宣帝。
“阿昱，父皇会笑话我的。光是一个梦就被吓成这样子，传出去，我这个太子都没有脸面了。”此时，太子从方才恐慌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也有了心情开玩笑。
他是做完梦后太过惊慌了，梦中的感觉太过真实，就仿佛真的会发生或者他真的有朝一日会经历一般。
这偌大的皇宫，去找父皇母后说未免太过儿戏，同龄人也就大皇子他自然是不会去说的，不说又憋着难受，也只能来找弟弟说一说。
原以为弟弟听了会不以为然，毕竟大楚如今虽说算不上盛世昌平，但无论如何也没有亡国之相啊。
便是那齐国或梁国与大楚交战，大楚又何至于节节败退、如此没有招架之力，竟被敌军打进皇都？
这是太子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偏偏那梦境满天遍地的都是凄亡的结局，却对过程没有半分预示。
他无缘无故就做这亡国之梦，岂非不祥之兆？
“而且，父皇听了我这个梦想必不会开心的。”
楚昱停下脚步，他也知道太子的意思，去和皇帝爹说了，最好的结局是皇帝爹相信了，但若是那人真是男主，齐国太子身份被大楚撺掇着梁国灭口，战争怕是一触即发，大楚如今还没有做好打仗的准备。
而梁国如果知道齐国太子身份，会做出什么抉择也不可预料。
但更大的可能是，皇帝爹压根不会当回事，若他不是知道自己穿书了，并且知道大楚还真就是一个亡国结局，怕是也不会相信。
但，男主杀不了，给男女主的感情道路加点挫折总不为过吧？
既然是宿敌家的爱人，像原著那般纠葛怎么够呢？
于是，太子便看见自己弟弟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显见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阿昱？”
楚昱回过神来，看着这辈子对自己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的太子哥哥此时一脸愁容，掂起脚，郑重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放心吧，梦都是假的。阿昱会和哥哥一直在一起，保护你哟。”
太子冷不丁被自己弟弟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肩膀，听着弟弟的童言稚语，不由呆滞在原地，觉得自己稳重可靠的形象崩裂了，但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却不知不觉消散了一些。
自己可是一国储君，大楚未来的皇帝，居然被弟弟教育了？
弟弟都说要保护自己，可是应该是他保护弟弟呀。
太子突然觉得心间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与以前被机械地告知承载了未来的国家不同，他此时似乎突然明悟了什么以前并不深刻的大义。
“谢谢阿昱，但保护你是哥哥的责任。”
楚昱：“？”
太子挑了挑眉，露出与平常的稳重不同的神采飞扬：“我不相信那个梦会成真，但是大楚的确安逸太久，对兵事不够重视，既然知道哪里薄弱，就要对症下药。孤是大楚的太子，该挑起这个担子。”
“孤明日就去奏请父皇，隐瞒身份入神枢营训练，看看大楚的军队如今到底是何样子。”
楚昱看着太子眼里升腾的自信，竟说不出话。
太子低下头，伸出手刮了刮楚昱的鼻子：“阿昱小天才，这些日子风头很大啊，我看你这满殿的玩具哪日都要堆不下了，不如再帮哥哥想想打仗的‘玩具’？”
楚昱眼前一亮，对哦，工具都改良了那么多，他怎么忘了改良一下兵器。
“好啊，哥哥！”
太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说这话只是开个玩笑，并不当真，但是弟弟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真叫人开心。
“阿昱可要给嘉柔长姐回信？”他抖了抖自己带来的信封。
楚昱点点头：“要啊！”
他当即取出信纸，在宣纸上便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嘉柔姐姐，展信安好。阿昱非常想念你，在你走后，阿昱就乖乖进上书房读书了，如今已经把《三字经》学完，孟学士都在教我学《论语》了，唉，就是真的很无聊。看见姐姐的画，阿昱惊为天人！那副落日图……”
太子坐在旁边等弟弟写完信，结果等着等着，等着等着，过了小半个时辰弟弟还没写完。
他走到楚昱身边，定睛一看，弟弟已经将十几幅画一一作了点评，从半个月前自己做了什么写到了今天一日三餐都吃了什么……
点点滴滴，事无巨细。
太子：“……阿昱，你的记忆真好。”
眼看楚昱已经写完了一张又一张，已经到了结尾。
“嘉柔姐姐，你的画我都很喜欢，但是那个和梁千瑶坐在一起的男子长得好吓人哦，阿昱看见他就做了一晚上噩梦。”
太子面色一僵：“阿昱，你在胡说什么？”
楚昱伸出左手摆了摆：“太子哥哥你不是做噩梦了吗？但是说你做噩梦，你肯定没面子。咱们兄弟，不分彼此，这个‘恶名’阿昱帮你承担了吧。”
写完落款，一封回信，楚昱也足足写了三四页，并且还画了一堆看不出是什么的他这些日子的成果——玩具。
太子面色僵硬地接过信，将其装进信封，虽然弟弟说是自己做噩梦了，但是他却莫名感觉膝盖一软。
过了几日，工部将新做出来的木头三轮车送进了宫。
只是送给三皇子的三轮车，工部那群人可是费足了心思。
虽然用料也就是普通的木头而已，但是他们在木头上雕刻了繁复的花纹，还别出心裁地在三轮车后座做了一个遮阳顶。
这样出门的时候，两边仍是透气，不妨碍观瞻周围景物，驾着三轮车时还有清风徐徐，但又遮住了顶，遮阳挡雨，实在巧妙。
当天，楚昱拿到三轮车便带着侍从出了宫。
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的视线，长安街上的百姓们看见觉得稀奇，但也不大惊小怪了。
这一看，就是工部的大人们又捣鼓出新玩意儿了，过一阵子，自己家也能买上一辆哩！
或者是去那工部大人们指定的教学点，自己带着东西去学着做。
没错，因为工部许多新出来的玩意儿胜在构思巧妙，但是其实并不难做，有那平日就专门做工的人，手把手教学，学着也是简单得很。
工部便在长安及周围州郡纷纷派了人，设立了教学点，成效颇为显著。
楚昱这次出宫，倒不是朝着工部去了，他带着侍从便去向了这长安最大的牙行。
上次意外得知外祖母给自己留的那个白玉戒指有那般大的用处，与那福记酒楼的掌柜搭上了线，他才知道谢家的生意铺得有多大，光是这长安，各行各业、街上林立的商铺，谢家的产业便能占了两成。
这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了，长安是皇城脚下，还有那般多的达官贵人的商铺，便是如此，可想而知其他地方会是如何了，难怪说谢家富可敌国。
这长安城最大的牙行便是谢家的产业。
楚昱今日是带着魏子洲出门的，少年看着楚昱一路被迎进最私密的包厢，脸上也没有显露半分异色。
牙行的掌柜姓萧，是个身材精瘦、鹰鼻钩目的男子，一看面相并不好惹。
魏子洲在民间时不少听说这位萧掌柜的名声，为人八面玲珑，手段却是利索狠辣。
此时这个手段狠辣的男子正笑得一脸和善：“小东家，可是有事要吩咐小人？”
长安出了个小东家的事早就在谢家行当传得人尽皆知，早有其他的掌柜密信谢家家主求证，只得到一个字回复：“真。”
因此，尽管楚昱年纪小，但萧掌柜也不敢怠慢。
楚昱打量了眼周围，没有做什么评价：“我想要几个人。”
萧掌柜愣了一愣：“小人这儿别的不说，人多的是！小东家可有什么要求？男的女的，会什么才艺？”
楚昱沉思了一瞬：“长得好看的女子，和精通厨艺的男子，唔，长得也要周正。”
萧掌柜头一次听说要精通厨艺的长得周正的男子，这，要来干嘛？
但是主人家的事，轮不到他一介下属置问。
长得好看的女子多的是，这精通厨艺的男子？
萧掌柜沉思了一会儿，眼前一亮，嘿，巧了，还真有！
“小东家，好看的女子小人可以提供很多，都是核查过身份可用的，擅厨艺的男子也有，就是大部分样貌平平。但小人赶巧前几日收了一个擅厨艺又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子，那长相真是一绝。”
楚昱挑了挑眉：“这男子什么来历，你本来打算作何处置？”
萧掌柜低下头：“这说出来，怕污了您的耳。”
“行，那就传上来看看。”楚昱没有再多问，只是有点好奇，能让萧掌柜都特地多夸一句样貌的男子该是何等模样。
萧掌柜得到准许，便行出房门，去唤人传唤。
不一会儿，一行数十人，有男有女，穿着一色的青色服装，便都出现在了楚昱的面前。
“见过小公子。”一行男女进屋前便知道这可能便是自己未来的主子了，此时俱都打起了精神。
楚昱捧着一盏茶慢慢地喝着，抬起头，一个个扫视过去。
他先看的是女子，一眼扫过去，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他说要好看的，没想到这萧掌柜的审美也是高级，倒不拘时下流行的清丽可人、娇弱犹怜，还有长相明丽的、英气潇洒的、可爱活泼的，养眼极了。
楚昱满意地点点头，将视线转向男子，目光便是兀地一顿。
他这才知道，萧掌柜那句长相真是一绝还真没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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