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亡国
梁国使者来朝，接风晚宴便在一片和气欢笑中结束了，只除了晚宴后便被勒令在殿中反省的楚昱。
三皇子殿下因为言行无状，被楚宣帝责罚晚宴后在坤宁宫反省三个月，只不过大家都未当真。
因为明摆着皇上并未生气，只是当时在殿上给梁国使者一个面子罢了。
而且三皇子盛宠正浓，做的无厘头的事情多了去了，先前也没见皇上罚过，在宴会上那才哪儿到哪儿啊，害，没啥热闹可瞧的。
就连楚宣帝虽然觉得小儿子有点太过大胆了，但也没闹出什么事儿啊。这次让他反省反省，就当小惩大诫。
唔，待朕明日去坤宁宫，小儿子要是不开心，不愿意反省的话怎么办？要不三个月改成两个月吧？要是小儿子又哭又闹，还撒娇，他就改成一个月吧。
嗯，半个月最少了，不然梁国使者还没走呢，得让小儿子低调点，不然不好看。
如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楚宣帝根本没想过小儿子会安然接受反省的安排。
翌日，早朝结束的楚宣帝到坤宁宫准备用膳，一反常态的没看见楚昱出来迎接自己。
“婉柔，阿昱生气了？”
皇后无奈地笑了笑：“皇上自个儿去看看？”
难道昨天自己说话太重了？
楚宣帝内心犹疑地想到，以前小儿子同他闹，但那是巴巴地凑到自己跟前明着闹，什么时候见过那个小魔王连面都不露，一个人躲起来伤心？
这个猜测待楚宣帝行到偏殿，看见一脸迷茫，眼神空空地注视着房间窗户外面光秃秃的梅花枝桠的楚昱时达到了顶峰。
“阿昱？”他放缓了脚步，轻唤道。心下叹了口气，唉，朕也有哄孩子的一天。
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楚昱并未听见这第一声呼唤，他表面上是两眼注视着窗外，但实际上是在和飘在半空中的蓝色光球对话。
“查到了吗？”楚昱昨天听说系统原本的打算，以及带着他穿越时似乎发生的故障，便让系统检测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程序波动，以及如今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系统本便心虚，自然是去查了，但是正如它五年前并未查出什么，如今一样一无所获，不知缘由。
穿书，就连它是系统，也是第一次遇到啊！
系统再次检查了自己的运营程序，显示正常，通过系统内部加载的地质、天文、人体核查等各项技能，毫无疑问，这个世界，至少客观上是客观存在的。但是它根本无法解释一个世界为何会是被设定好的。
如果这样，它这样的高科技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难道人类进步的步伐，科技文明的进步都是被设定好的？
只是被程序设定了基础的情绪感知的人工智能统，第一次怀疑起自己存在的合理性，无师自通地迈入了哲学境界，此时对楚昱的回答也显得有几分迷茫。
【宿主，世界是真实的，但……】
谁知原本以为宿主听了这话便会失望，却见楚昱听闻之后便是长舒了一口气，眼里竟然冒出了两分庆幸。
还好，是真实的。
皇帝爹是真实的，皇后娘是真实的，太子哥哥是真实的，大皇子和嘉柔姐姐是真实的，这个他生存了五年的皇宫，大楚的文武百官都是真实的！
无法用词语来形容楚昱此刻的心情，穿书成为一个“注定”是炮灰国家的炮灰皇子，本应感到害怕、惶恐，但他的第一反应仍是庆幸。
如果这是虚构的一本小说，但至少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情感也是真实的。
他拥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从昨晚得知穿书真相后一直蒙在眼前的一层迷雾似乎被什么轻轻地揭开了，楚昱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终于收回了沉浸的思绪，这才听见一道耳熟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阿昱，生气了？”
楚宣帝见第一次呼唤，小儿子根本没有应答，便走到了窗户边，将楚昱一把抱起。
于是，身子蓦然腾空的楚昱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再抬头，看见的便是楚宣帝一张放大的俊脸。
说不清什么感觉，从昨晚晚宴后半段，便一直思绪混乱，直到刚刚才抽出神思的楚昱，此时看见楚宣帝面上带着淡淡的关切这般询问了一句，便蓦然觉得有点委屈。
明明得知真相后，他的第一反应也只是觉得离谱，到后来冷静下来，便是在思索应对之策，软弱的情绪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但原来，只是得到父亲温柔的一句关切，他这样应该说心理成熟的“成年人”，居然就会觉得委屈与温暖……
楚昱双手环住楚宣帝的脖颈，将脸埋在皇帝爹的怀里，闷闷地回道：“阿昱不喜欢梁国的使者。”
可不是么，原书中，大楚就是被黑心肝的女主与男主合伙灭了的，虽然立场不同，国家争斗，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但是，都被亡国了，还指望他喜欢原男女主？
等了半晌，等来这么一句无理取闹的话，楚宣帝愣了愣，不由忍俊不禁。
抱住此时似乎异常需要人安慰的小儿子走到窗边的案桌旁坐下，楚宣帝伸手摸了摸楚昱的脑袋：“阿昱昨儿个不还一口一个‘漂亮哥哥’么？称呼男子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以后不准如此了。”
他还耿耿于怀昨日小儿子形容男子“漂亮”、“美丽”，莫不是没念书的原因？怎么会这样形容男子呢？
楚昱不知道皇帝爹的想法，只继续闷闷回道：“最不喜欢那个‘漂亮’哥哥了。”
楚宣帝一噎：“那你觉得朕的相貌如何？”
话题跳跃地太快，楚昱一懵，嗯？皇帝爹怎么回事，在意起自己的外貌了，是想要听他彩虹屁？
纵然心情还在低落期，但楚昱还是条件反射地便脱口而出：“爹爹温柔俊美，玉树临风，仪表不凡，芝兰玉树，风度翩翩，威武雄壮，龙章凤姿……”
“停！”听闻小儿子一出口便是一连串的溢美之词，虽然楚宣帝听惯了大臣的奉承之话，但针对外貌且如此张扬外放的赞美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端起桌上的水润了润嗓子，掩下微红的耳根，心想，小儿子没读过书，但还是挺有文化的啊。
那为何要形容一个男子“美丽”？楚宣帝回想了想，昨日那个俊美得过了头的少年，沉默了一瞬，的确不像男子英武，有点“美丽”，小儿子也没说错。
不对，小儿子刚刚是在赞美他？
楚宣帝后知后觉：“阿昱不生气了？”
眼见被带跑的话题又再一次回来，楚昱闭上了嘴巴，酝酿了一番情绪……
好吧，刚刚忧伤沉闷的情绪与氛围回不来了。
但是他还不忘上眼药：“父皇要小心梁国使者，看着就不像好人。使者这样，梁国应该也不咋地。”
楚宣帝：“……”
如果他没记错，昨日在晚宴上，梁国使者表现地再亲和不过了，说话那叫一个动听，来的使者也个个都相貌堂堂的，并无不尊敬之言行。
不出意外，昨日参加接风宴的大楚满朝文武，哪怕没有好感，但也不至于对梁国使者产生恶感吧？
梁国使者看着就不像好人……小儿子这是哪里得来的结论？
难道这是小孩儿天然的直觉？还欲掰扯一番，楚昱下个问题又出来了。
“父皇，大楚比梁国弱吗？”
楚宣帝听闻这话倒是哈哈大笑，原来是担心这个。
“怎么会，我大楚人杰地灵，可比那梁国强得多。”
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有傲气在的，而且如今局势也正是如此，梁、齐二国，有哪个比得上大楚？
“放心吧，阿昱，那梁国使者来我大楚乃是求和，求盟，落了下风。我大楚才是稳坐钓鱼台啊！”
听闻皇帝爹这番“自信”的回答，楚昱一时沉默。
似乎从明面上来看的确如此，齐国争斗不断，梁国物资匮乏，只有大楚在各个方面都还不差，近几年也未有大规模的天灾人祸，风调雨顺，休养生息，怎么看都是三国之间如今最占优势的国家。
那，为何，仅仅是十年之后，一个这样内外兼修的国家就突然灭国了呢？
在原小说中，一个炮灰国家，作者自然是吝于描绘的，既然注定灭亡，在书中也不过占了几行笔墨结局。
当真是主角光环太过强大，还是大楚本身有什么潜藏的弊端？
既然是真实世界，一个国家的覆灭自然不是作者两笔一挥就概括完毕的，其中缘由，覆灭经过，又是怎样的呢？
梁千瑶十三岁出使大楚，两年后与男主相识，男女主的虐恋情深还要纠缠数年，待到圆满，大楚亡国，满打满算还有十年时间。
楚昱不知道大楚亡国的关窍，但想想女主梁千瑶回忆的那段：帝王温吞，百官懦弱……
虽然听了很是不爽，皇帝爹与“温吞”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但看着此时意气风发却显得过于“自信”的楚宣帝，他扶了扶自己的小脑袋。
就可能，亡国，也是有原因的吧？
既然皇帝爹这般志得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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