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一百零九
莫风与莫麟父子俩去见了英娘, 至于说了什么,外人不大清楚,翁璟妩也没特意的去打听。
虽未去打听,但没过几日, 英娘竟认了罪。
她承认火是她放的, 因贼寇抓了她的儿子,以儿子的性命威胁她, 让她去放火调走侯府戒严的人, 而贼寇则去谋害永宁侯的妻儿。
她也承认自己来状告永宁侯府, 是因受到贼寇以儿子与自己的性命来胁迫, 还有便是对永宁侯的怨恨。
至于汤药有毒的事情, 她也承认了是她自己猜想的, 没有任何的证据。
英娘忽然认罪,让翁璟妩惊诧不已。
待谢玦去看了莫风回来后,她端了茶水过来,放到了他前边的桌面后又是给他捏肩。
奈何他的肩膀硬邦邦的, 捏都捏不动, 也就只装装样子随意捏那么几下。
“莫风可有与你说英娘怎么忽然就想开了?”
谢玦微微挑眉, 她这捏得毫无力道, 就是随意应付似的。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她好似对自己越来越敷衍了。
想了想, 自他带兵去邕州到现在, 他们夫妻二人许久没有亲热过了。
回来也有好些天了, 但贼寇与英娘的事情都让人心情郁闷, 他觉着她是不想的, 再有就是澜哥儿自从会表达自己的意思后, 每晚都要跑过来一块睡, 夫妻二人更是没有温存的机会。
谢玦猜想是不是自己让她空旷太久了,所以她便对自己不太上心了?
谢玦如此想着,也有了打算。
——等英娘与贼寇的事情都解决了,也把澜哥儿支开去让他自己睡,待无事无人来打扰,他便可与妻子亲近。
翁璟妩不知看着似个老古板的丈夫,心头却想的是那些不干净的事情,她见他没有应自己,在他的肩头用力的掐了掐,不悦的道“不能说?”
回过神来的谢玦,问“你刚刚问我什么?”
翁璟妩……
这人根本就没仔细听自己说了什么!
她索性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松开了手,连桌上的茶水都端起自己喝了。
喝了茶水后,才轻瞪了他一眼,复而再问一遍“英娘的事,莫风是怎么说的?”
被妻子这么轻轻柔柔地瞪了一眼,谢玦心头一酥。心下有些荡漾,但面上却是正经得很。
他爱妻子瞪自己,也爱她恼得打他或是咬他,这癖好他给隐藏得很好,毕竟若被妻子知道了,她还当他不正常了。
谢玦回过神,提起茶壶给妻子续茶后,也给自己翻了个杯盏倒了一本茶水,与她说“他已经与英娘和离了。”
翁璟妩一愣,但很快便也理解了过来。
二人的结合不过是阴差阳错,英娘怨恨莫风,又怎会与他继续保持着夫妻关系?
且只要她提起,莫风便不会拒绝。
只是二人和离了,那孩子呢?
“莫麟呢?”她问。
谢玦饮了一口茶水,说“英娘被判刑四年,押归祖籍之地关押,且永不得入金都的这些事你不知道?”
自然,永不得入金都这事,是谢玦安排的。
府尹以为谢玦是怕那英娘报复妻子,再加上谢玦刚打了胜仗回来,正当圣宠,也不是过分的要求,所以府尹便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翁璟妩点头“我自然是知道的,可等她出来后呢?”
大启朝对纵火者皆是重刑,重则处以斩首之刑,轻者两年以上牢狱。
英娘虽是被胁迫,但纵火是重罪,不管胁迫与否,都会判刑。
本来她这罪只会被判两年的。但由于她亲子被救出却没有坦白,依旧诬陷永宁侯夫人,罪加一等,所以判了四年。
谢玦想了想,分析道“或许是这金都城的人都知道英娘所做之事,莫风担忧会影响到莫麟,所以会在金都养病一年,然后便离开。”
他顿了一下,又道“莫麟由莫风教导,四年后十岁,也是能辨善恶的年纪了,便是他生母寻来,他也不会任由其摆布。”
谢玦的话是有道理的,翁璟妩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莫麟是个乖孩子,现在年纪虽然小,但看得出来他知道什么是不好的,什么才是好的。”
说到这,她还是纳闷的问了原来的问题“可英娘怎就认罪了?”
“你怎就这般好奇?”他问。
翁璟妩道“怎能不好奇,先前那般冥顽不灵的人,怎会忽然想通?”
谢玦拉起了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旁坐下,静静的望着她,徐徐说道“是人皆有软肋,孩子便是父母最大的软肋,或许是因为莫麟才会认罪的也说不定。”
翁璟妩想了想,英娘确实很在乎莫麟。
莫风或许与她说了什么厉害的关系,又或许说了其他的话,所以她才肯认罪。
谢玦见她沉思,稍稍沉默,然后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无关紧要的人,也不必在意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想通了,总归再也不会影响到我们。就是现在金都城还有人说这事,但过了一两年,也会忘记了,若有谁在我面前诋毁你,我定然不依不饶。”
翁璟妩听到他的话,真怕他与人较真,忙道“算了算了,你与那些人计较什么?”
她话刚说完,便瞧到谢玦的眼神有些变了。
四目相对之际,翁璟妩瞧得出他幽深黑沉的眼底似隐隐有些别的想法。
视线略过他,瞧了眼他身后那菱花格子透进来的光亮,抬手推了推他贴着自己脸颊上的手。
小半年未同房了,有些别扭“还早着呢,你别闹,晚上再说。”
夫妻这么多年了,虽上一辈子亲密只在于鱼水之欢,未交心,但这辈子彼此交了心后,一个眼神似乎也能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谢玦一把把她拉入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铁臂桎梏着她的腰身,墨色的眸子紧紧地望着她,声音沉沉的道“不闹,就让我亲近亲近你一会,可好?”
“阿妩……”
最后那声“阿妩”低沉浑厚,让翁璟妩耳根子都软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谢玦宽厚粗粝的手掌不知何时从脸颊抚摸到了她的后脑勺,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缓缓地把她的脑袋压了下来。
嘴唇相触,舌尖相互纠缠上的那一瞬间,房门外忽然传来澜哥儿兴奋的声音“贴贴,阿娘!”
……
……
气氛才刚刚浓郁到位的二人忽然被这声音打断,蓦然分开。
不过片刻,但翁璟妩的唇瓣也已然红艳水润,盈盈水眸更似含春,她经历过了两辈子的他,早已经由含苞待放的花蕊,绽放得娇艳欲滴,让人沉沦。
谢玦喉间滚动,眸色幽幽。
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他未恢复记忆那时,也是被她这么一副成熟风情所吸引。
房外的澜哥儿使劲地拍着房门“贴贴,阿娘……”
翁璟妩无奈地与谢玦相似了一眼,然后苦笑了笑,然后才转身去打开房门。
房门一打开,穿得厚实的澜哥儿拿着一串糖葫芦扬着头对着他阿娘咧嘴一笑。
他举了举手中的糖葫芦,软糯糯的说“舅舅,红果果。”
说了之后,又慢慢地跨过门槛入了屋中,又献宝似的给他爹爹看。
“贴贴看,舅舅,红果果。”
那小圆脸挂着可爱的笑容。
谢玦对上儿子的笑脸,面上多了几分无奈,眼神中还有几分幽怨,虽是如此,但到底是亲儿子,也就把他抱了起来,说“今日和舅舅去了哪?”
翁鸣隽这几日也从邕州回来了,这几日都会过侯府看外甥。
对于舅舅,澜哥儿也很是喜欢。
澜哥儿笑得好开心,说道“去看猴猴,吃红果果。”
谢玦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下回爹爹也带你去看。”
听到爹爹也要带自己去,澜哥儿在爹爹宽阔的胸膛中开心得小身体一蹦一蹦的,兴奋的道“贴贴和澜哥儿看猴猴。”
谢玦以免儿子摔了,手臂便圈住了他。
随后看向妻子,说“等神勇军从邕州回来后,便会论功行赏,此番阿兄也斩杀了一寨之主,论功,他能升为管五百人的副校尉。”
翁璟妩面上一喜“当真?”
谢玦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今日收到岳父来的消息,据说有部分贼寇余孽逃到了蛮州云县,百姓和衙差里应外合,把那几十个贼寇都擒获了。”
翁璟妩却是惊大于喜“可有人受伤?”
谢玦摇了摇头“岳父并未细说,但我在岳父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斗志昂扬,应是损伤并不严重。”
闻言,翁璟妩才放下心来。
谢玦继而道“我问过了粮部的人,今年南边雨季过多,有许多县城的收成都比往年要差,但许是云县都做好了各种准备,所以收成却是比往年多了几番,是整个蛮州城,乃至几个城中收成最好的一个县城。”
说到这,谢玦对妻子笑了笑“岳父两年前婉拒了升官,也让圣人对他的印象深刻,如今云县立功,用不了多久,岳父便会升官。”
翁璟妩也坐了下来,脸上挂上笑意,但笑意过后,却又趋于平淡,轻叹了一声,道“阿爹这么多年,终于熬出来了。”
有的人有才能,但没有伯乐赏识,或是被人打压了半辈子,斗志消磨,最终趋于平庸,终其一辈子也是碌碌无为。
她阿爹这一辈子很幸运。
而她则是最幸运的——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把那些遗憾也都补足了。
她望向了谢玦怀中地舔着糖葫芦的澜哥儿。
不管是阿爹的仕途,还是澜哥儿。
她抬起头,与谢玦那柔和的黑眸对上了视线,她随即温柔一笑,在心底补充——亦或者是谢玦。
她上辈子中最大的三个遗憾,全部都得到了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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