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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九十七章


朝中忽然下诏要出兵剿寇,  让骁骑军与神勇军两军前往邕州,与邕州的军队汇合剿寇。

        谢玦身为骁骑军的将军,此番自是要领兵去邕州的。

        老太太知道这事后,  便愁得饭都吃不下了。

        虽忧愁,却也没有说出不愿让孙子去邕州的话。

        她明白孙子若是一直安安逸逸的待在金都,一辈子没有太大的作为,那么永宁侯府迟早会没落。

        再说孙子年纪轻轻就袭了爵,  还掌管了整支骁骑军,若功绩不足,日后再升也难以服众。

        而皇帝想要重用孙子,自是趁此机会让其立下军功。

        老太太明白这些事理,却不知这回去邕州是孙子的自请的。

        谢玦上辈子也曾把邕州多寨的布防图与山势图呈到了皇帝面前,然后自请领兵去邕州,  这辈子亦然。

        只是这结果将会不一样了。

        谢玦回到府中,约莫大抵都知道了他即将要领兵去邕州的事情,  所以府中气氛有些压抑。

        回了褚玉苑,听下人说主母与小公子都在祖母的院子,他便让人去把清尘院中看守的人喊了过来。

        “清尘院里的陆英娘现在什么情况?”他莫不经心的询问。

        侯爷忽然一问,婢女犹豫了一下,但随即想到侯爷是这府中的主子,  这侯府上下还有什么能瞒得住他的?

        没准把那陆英娘关在清尘院的事情也是侯爷授意主母这么做的。

        婢女不敢再细猜,而是如实回道“陆娘子不知为何,  不肯再吃厨房送来的饭菜,  而是要了米和菜亲自下厨。”

        谢玦轻点着膝盖,  问“精神如何?”

        婢女仔细想了想,  说“有些疑神疑鬼的,  但凡小郎君离开她一会,  她就会焦急的去寻小郎君。而且更加古怪的是那陆娘子夜里常常不睡觉,奴婢多次起夜巡院子的时候,都看见陆娘子站在屋子里头的窗后警戒地望着奴婢,甚是瘆得慌。”

        妻子的法子确实是有用的,起码能让她安分。

        谢玦点了头,沉吟了片刻后,继而吩咐“在我不在金都这段时日,盯紧她,但凡有风吹草动便告知主母。”

        婢女应了声,随后退了下去。

        婢女退下后,谢玦又把东墨西霖喊了来,安排了他们各种事宜,以保万一再发生与上辈子英娘诬陷他那等类似的事情,也能第一时间处理了。

        翁璟妩从老太太的院子回来时候,便听下人说侯爷先把清尘院的婢女喊了来,后又把东墨西霖喊去说了好一会话。

        她琢磨了半晌后,约莫也猜得出谢玦在安排什么。

        她面色不禁多了几分凝重。

        翁璟妩面色略沉地抱着澜哥儿回了房,入了屋中后,才把他放下。

        一放下,澜哥儿就朝着父亲扑去。

        谢玦正襟危坐的软榻上看着书,见他们母子回来了,也就放下书卷,起身把跑到跟前的澜哥儿抱了起来。

        “贴贴~”澜哥儿甜糯糯的声音能让人甜到心头。

        见过澜哥儿的都说想不明白谢侯这么一块冰块,怎就能生得出这一个又甜又暖的小团子出来?

        谢玦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问“今日去了哪里?”

        澜哥儿软软的回道“□□母,吃丝丝。”

        翁璟妩解释“在祖母的院子,他吃了些银丝糖。”说罢,又道“听说你把清尘院的婢女和东墨西霖都喊了来。”

        谢玦闻言,抬眸望向妻子。

        夫妻二人目光相对,无需多言,都大概知道对方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翁璟妩暂时没有开口,让澜哥儿在他父亲怀中待了好一会后,才把他抱起,说“你方才吃了那么多银丝糖,让乳娘带你去漱口,不然的话牙牙会疼。”

        澜哥儿似乎听明白了,但歪头想了想后,转头不舍的看向爹爹,然后又说“牙牙会疼,也要贴贴。”

        好似在和牙齿会疼与爹爹二者之中徘徊。

        翁璟妩与他说“你漱口回来,爹爹也还在。”

        把澜哥儿哄去乳娘那处,翁璟妩吩咐乳娘带澜哥儿漱口后,再带他去院子走一走。

        乳娘把澜哥儿带走后,屋中只夫妻二人。

        翁璟妩面色微愠地瞪了谢玦一眼,随而抿着唇背对他坐下。

        谢玦走了过来,手掌放到了她的肩上。

        翁璟妩抖了抖肩,作势要把他的手抖开。

        她念道“你都开始安排妥了,还与我说什么?”

        谢玦轻吐一息,与她道“我只是不放心,以保万一那英娘再次成为你的麻烦,才会安排他们留意些。”

        翁璟妩闻言,转而仰起头看他,心下烦闷“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哪里还有什么万一!”

        说到底,她也是与老太太一样的,她也是愁的。

        有些人跌过一次,不会说不怕跌倒了,反会因记忆深刻,而更加的害怕在原来的位置上再摔第二回。

        翁璟妩就是这些人里头的其中一个。

        她不怕再面对英娘这样的妖魔鬼怪,也不怕面对回过过去后面临的困难,可她却怕面对谢玦再一次出征邕州。

        她先前可以表现得很通情明理,可到了这一刻,真正确定他领兵出征后,她心里还是没法控制的发慌。

        特别是他在出征前,还这般细致的安排,更是让她心不安。

        她又说“我废那些心思让金都城的人都以为英娘神志不清,疯了,便是为了让金都的人都知道疯子的话不可信,她日后哪怕再疯言疯语的诬陷你,谁又会信一分?”

        话到最后,她呼了一口气,幽幽的道“我之前便说过了不用你安排,你专心战事便可。”

        谢玦看见过妻子在他战亡后的那一年里头,她总在屋中落泪。

        以前谢玦以为是因英娘的事情让她伤心了,可这辈子知道了她后来没有误会英娘与他的关系后,他便知她落泪的一部分原因是他的死。

        她现在会生气,不过是在担忧他罢了。

        谢玦揽住了她的肩,让她贴到了自己的腰腹上,轻抚着她的后肩,低声安抚“别担心,关于邕州的事,我也已经部署好了。”

        翁璟妩闭上了双眸,舒缓自己那略微杂乱的情绪。

        好半晌之后,她抬手环住了他的腰腹,轻声道“我和澜哥儿在家中等你。”

        “嗯。”谢玦低沉的应了一声,而后低头望着妻子,漆黑的眸中有深深情意溢出。

        阿妩,重来了一辈子,我怎忍你再受一次委屈?

        他不怕自己的万一,就怕英娘万一再给她添堵,让她难堪。

        出兵诏令下来,邕州便乱了。

        那些贼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攻去邕州府衙,欲杀了知府,占下邕州。

        上辈子,知府会被贼寇杀死。

        谢玦经历过一回了,自是做好了安排,让人通风报了信,告知知府在府衙中有奸细,贼寇也会攻入府衙。

        邕州三个山寨联手攻入邕州府衙,却不想反被瓮中抓鳖,损伤惨重。

        而这消息也传到了其他寨中。

        邕州山寨中,有几寨也算不上贼寇了。

        早在十年前邕州贼寇被清理了一遍后,他们封闭了起来,在山上自供自足,也不再打家劫舍。

        所以邕州一十五寨中,真正以瀚云寨为首联盟的只有十寨,加上瀚云寨,共十一寨。

        瀚云寨牢房之中,传出阵阵哀嚎和痛不欲生的□□声,鞭打声,嗜血的狂笑声。

        一身墨色长袍,样貌邪魅的二当家邵倞,正兴致缺缺地站在牢房之外,看着牢房之中的寨主似个疯子一样虐打牢中的人质。

        他问身旁的人“四当家现在如何?”

        那人应“前几日被寨主严刑逼供,到底是盗取了什么信息,还有妻儿所在,皆是一个字都没说,寨主拿他没办法,也就让人把他关在了水牢之中,但小的觉得他也撑不了几日了。”

        邵倞挑了挑眉,随而一笑“看不出来,还是个痴情种。”

        琢磨了一会后,吩咐道“暂且吊着他的命,说不定还有用,若无用,再杀也不迟。”

        才吩咐,这时侏儒少年从牢房外匆匆进来,急道“二哥,天狼寨,龙岭寨,猛獒寨几寨联手去攻打府衙,却不想邕州知府早有准备,反杀得那三寨一个措手不及,所以现在那三寨的人手损失得很惨重。”

        邵倞眉一挑,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早有准备?”

        自收到消息说朝廷再次下令要平定邕州后,十一寨便几番商议,也争论不休。

        有人说联手抵抗,有人说归降,有人说先下手为强。

        而那三寨就是强调要先下手为强之人,他们主张攻陷邕州府衙,杀了知府,掌控整个邕州,再而挟百姓安危逼迫邕州军为他们所用。

        百姓多为邕州军亲人,不怕他们不降。

        这提议,邵倞倒也认同,但不参与,毕竟只有五成能成功的可能,一败就是元气大伤,瀚云寨再想做众寨之首便难了。

        他直言,若是三寨能攻下邕州,那邕州就由他们来做主。

        一城三个王,迟早要翻脸自相残杀,到时再坐收渔翁之利便可。如此,败了,对瀚云寨而言不仅没有任何损失,赢了,最终还是瀚云寨得利。

        邵倞摇了摇头“可惜了,能用的人马只余九寨了。”

        叹过之后,脸上倒没有什么惋惜之色,他看向侏儒少年,问“除此之外,可打探到了朝廷派何人来邕州?”

        侏儒少年应“金都来了消息,说朝廷派了骁骑军和神勇军两军。”

        他顿了一下,脸色凝重“骁骑军可不就是那永宁侯掌管的军队么?”

        邵倞忽然轻“啧”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竟是他呀。”

        说罢了笑了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敛起笑意看了眼牢房中打人打得起劲的寨主,收回目光后,沉吟了片刻后,面色一凛“审不出老四到底窃取了什么信息,但为安全起见,从现在开始,全寨戒备,改变防御布防,同时也通知其他几寨,尽量改了防御布防,以免寨中有奸细往外传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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