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因

二十八列位？难道是在幻兽堂首席三十二位幻兽师中排名二十八，听起来挺靠后。张门莩皱了皱眉梢，面前这老家伙明显不是他现在能够去抗衡的，还是不要故意挑逗为好。

        张玄冥从山腰一路纵跳到二人之间，土冥龟在后面缓慢地往这边爬行。

        张玄冥一掌拍向李城锡，随即朝着李城锡怒喝：“废物！”

        被老者一掌拍过，李城锡倒飞出去数十米远，滚落入象牙湖中，随后爬上岸口吐鲜血。张玄冥冷冽地看了李城锡一眼，后者忍气吞声，不敢说一句话。

        打完落汤鸡后，张玄冥笑着对张门莩说：“小兄弟，不知是何家传承，不妨与老衲说说。”

        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张门莩立即对张玄冥有了初步的印象。

        “老前辈，家师也是幻兽堂的一位，与您不同，他是北派的幻兽师。”

        白眉老人脑海中的东西可真是排得上用场，所有幻兽届之间的格局都了如指掌。

        幻兽堂分为南北两派，以中部的一座山一条河为界。不仅是地域之间导致的分化，还有理念的分歧，所以两方只是表面上为一家，实际对对方并不了解。自古就有南十九北十七的说法，原先是以地区为分界选拔幻兽堂三十二位首席幻兽师，后来由于南北分歧，各自分去部分的名额，就有了南派十九北派十七的说法。

        南北之间的分歧至今也未曾彻底解决，南派主张幻兽为主，幻兽师为辅，北派主张幻兽师为主，幻兽为辅。

        而这位老者位列二十八，是初始排位时，南派先祖北玄风的名额，自然不可能是北派的人。张门莩说自己师出北派，就会让这位老者有所忌惮。

        张玄冥懂得审时度势，如今南派羸弱，北派实力日益增长不可小觑，今日这位北派大师的弟子已经展示了自己的实力，未来必是一方人物，应是拉拢为好。

        “既然北派大师的传人，我这位徒弟就有些冒犯了。见谅见谅。”

        听出张玄冥的意思后，张门票不想过多纠缠，放言：“没事，切磋而已。你这位徒弟实力不简单啊!如果不是您老人家出手制止，我怕是会有诸多伤病。”

        张玄冥怒从中烧，他自然知道张门莩这句说的是反话，来故意激他，但又不能不要面子。

        李城锡恰好从湖中跑了回来，张玄冥又是一掌......

        片刻几语寒酸后，张玄冥留下一封邀请信就托着昏迷的李城锡离开，不作任何停留。

        手中拿着一封鎏金烙印的精致信封，上面撰写着张玄冥的亲笔签名。张门莩扳开上面的鎏金纽扣，“啪”的一声，一串文字浮现在空中：

        “恭喜您，获得张玄冥前辈的推荐信，进入幻兽世界东部地区的琉璃术院就读。百年前，同属相同世界的平行时空相互重叠，幻兽世界逐渐与人类世界融合。并且在这两年会完全重合，人类社会将进入完全的幻兽世界，为此国家决定汇集所有的幻兽觉醒者进入幻兽学院，并特别挑选天赋异禀的青年幻兽师进入四大学院专门学习。”

        难怪张玄冥会跑到这，原来是给他徒弟送介绍信。不过这老头为了和我套近乎，把推荐信给了我。

        信封内有一张金色的纸，要求拥有者签下署名。张门莩简简单单地将署名签上，又按了个手印。

        “哗”的，金纸化为一道能量体向天上飞去，转眼间就已消失不见，方向应该就是琉璃术院的方向。

        不知道琉璃术院到底长什么样子，他读了十二年的学却没听闻过这样的学院，会不会像大学一样占地千亩，全是少男少女在谈恋爱，一幅美妙的画面。

        想着想着，他立即回绝掉这样荒诞的想法。他拨开衣袖，小臂上的几道疤痕还未消亡，那是原主的夙愿要让他完成，他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而抛开自己的责任，不为人道。

        对他有恩的人，一个也不能扔掉，这是为人的基本原则。这琉璃术院他是不去了，谁爱去谁去。

        小死神呆呆地望着张门莩，它对人类这种放弃好处的想法尤为不解，只是琉璃术院也好，执行夙愿也罢，它倒是没什么差别。

        小死神紧紧拉着张门莩的袖口，望着湖上的石桥，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那边有什么奇怪的吗？我现在也能看见魂魄，桥上分明什么也没有。”张门莩疑惑地说。

        “呀呀呀......”小死神更着急了，不断发声。

        张门莩自然能听懂它的话，它在说桥上有他的灵魂痕迹。

        “灵魂痕迹？！我的！”张门莩惊呼，才想到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探查他的死因。

        两人小跑至桥上，小死神用它如猎犬般的骨头鼻子到处嗅灵魂的痕迹，半响之后，它顿了顿，口中开始呤唱古老晦涩的祭文。

        无形的空气开始出现两道有形的身影，两道灵魂赫然出现在桥面上，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一滴滴倾盆而下的雨滴。

        那是六月二十九的夜晚，也是这场大雨，而眼前这幕景象也是如此，小死神将灵魂痕迹又再次模拟一遍，连他和那个女生地画面也清晰可见。

        是她？！

        看到这副熟悉的面孔，他回忆起了高三的时光，她无故从校外转到他们班。她叫卿血灵，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起这样古怪的名字。

        卿血灵和他一样坐在教室的最后面，这一排只有他们两个人。卿血灵几乎没和他说过任何话，偶尔吐出一字半句也是收作业时的寒暄。卿血灵也未和其他人说过话，她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女孩。正因为这样，她也被班级戏称哑巴。

        他学习很努力，但与卿血灵的学习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她那是在玩命。为了躲避舅妈的，他选择住校，他睡觉需求少，早晨四点就会醒来，但那个时候教室的灯早早就亮了，卿血灵模糊的身影伫立在一方见长的桌面，埋头苦读，整整一个小时，甚至连头都没动一下。

        这是他高三唯一的兴趣爱好，毕竟卿血灵长得称之为绝色也不为过，只是因为她坐在最后一排，晚自习也从不抬头，也不去打扮。半年下来，班级里还有不少人连这个面孔都没见过。虽然宿舍隔教学楼有一段距离，但卿血灵的身影就足够他去沉浸式观摩，不知疲倦。

        他不知道卿血灵为什么如此着急想要通过学习改变命运，这几乎成了他高三的最诡秘的疑难杂症。

        桥上，卿血灵眸中黯然神伤，不知思索什么，她的眼神透着绝望，身体一动不动像僵住一般。张门莩走近，想仔细观察她的举动，不料卿血灵眼眸微微一颤，叹了一口悠长的气，紧接着坠入水中。

        自杀？！

        这一幕场景深深烙印在张门莩的脑海中，他亲自目睹这场自杀，安静而死寂。桥的那头他的灵魂在大叫，但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能看出十分着急的样子。

        紧接着，他的灵魂紧随其后跳入水中，他快速地游到卿血灵的身旁，想要将她救起。但卿血灵已经几近溺死的状态，全身缓慢地做出自救的反映，这是人的本能。他的灵魂拉起卿血灵妄想将其救起，但湖中水流汹涌，又恰好处于放水库的时际，水面较往常低了半个人的高度。他背起卿血灵游到岸边，想要上岸，可几乎垂直的润湿泥层，他如何扒拉也无法抓牢。

        多么绝望的时刻，等待他的只有死亡。张门莩看到这一幕，眼泪夺出眼眶，他在亲眼看着自己濒临死亡。

        最后，他的灵魂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直直挺住身板，双手暴起青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卿血灵推出湖潭，自己永远地沉睡在漆黑无光的湖底。

        天空忽然下起豆大的雨水，半响，汇集呈万千之势而下。雨水不是幻化出来的，是现实的雨水，像六月二十九号晚上一样。雨水打湿张门票的衣襟，转瞬之间，全身都湿透，他无力地迈着步伐向着西区走着。

        那一夜，雨水由大转小，雨下一夜，他也走了一夜......

        不知道何时到家，何时躺在干瘪的床板上，何时窗外的路灯熄灭，何时......

        这一夜，张门莩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他举着卿血灵娇小的身躯，可她的身躯太重了，手臂在颤抖。

        卿血灵半眯着眼眸，她好像能看到他的心底，她泛着绝望的眼神看着精疲力竭的他，好像从前就看过，她看过好久了。她的嘴角列出一丝笑容，像池塘里的莲花，被浊泥裹挟着推向湖面，去见属于空气的一方。

        张门莩口中溢出血，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甚至没有想到他这种表面显得戏虐的人，居然会用生命去支撑一个脆弱的个体。他本来就很弱小，没有亲情，饱受虐待，像是不属于这个温暖的社会。

        最后，他将卿血灵推上岸上，自己坠入水中，失去氧气的窒息感，湖水的包裹感他已经无力再去感受。

        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让她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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