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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背书第一名


他的媳妇是用来疼的,可不是被人支使着做这做那的,顾青竹嫁入慕府,只做过一次烤鹿肉,还是因为饭桌上的规矩,慕锦成心疼她吃不饱,额外给她加餐才做的,这会儿,这个老道竟敢如此使唤人,实在可恶!

顾青竹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声音急促地说:“慕锦成,你别去!”

“为啥不让我去?”慕锦成瞪眼。

“师父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你去上课吧,别管厨房里的事儿。”顾青竹一边推他,一边冲外面喊,“宝应,快送你主子吃早饭去,上课要迟到了。”

宝应像一只灵活的兔子,从院外窜了进来,一把抓住慕锦成的手腕哀求道:“爷,咱们快走吧,今儿私学早饭做了大肉包,去迟了,可就没得吃了。”

“你……你们……”慕锦成踉踉跄跄,被他俩连推带拉地弄出了院子。

“好好听课,中午回来吃饭。”一口气说完,顾青竹砰地一声将院门关上了。

慕锦成傻乎乎地看着紧紧关闭的门,眼刀嗖嗖嗖地直戳宝应。

宝应苦着脸道:“爷,我不敢不听少夫人的,怕打!”

“哼,你倒不怕我打!”慕锦成甩了衣袖自去。

这会儿被撵出来了,除了去私学,也没地儿待。

宝应跟在他身后,狗腿地谄媚:“爷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主子,从来没有无缘无故打下人,旁人都羡慕我呢。”

“羡慕你啥?跟着一个没用的废物点心,有啥高兴的!”慕锦成忽然回身,曲指在宝应的额头弹了一下。

宝应摸着头笑:“爷高兴,我就高兴,爷只是大器晚成,将来是有大作为的。”

“了不得了,宝应,你这都跟谁学的,成语信手拈来?”慕锦成玩笑道。

“我自然是跟爷学的。”宝应嬉笑着,挺了挺腰杆。

主仆两个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到了私学饭厅,韩秋生比他们早到,正独自坐在一张桌子旁,见着他们,立时扬起手招呼。

慕锦成径直去坐了,打发宝应拿吃的。

昨儿打了一架,闹事的一方全被驱逐了,而三生的人毫发无损,新生们再不敢挑三拣四,俱都老老实实吃饭。

宝应依慕锦成的口味,每样都拣了一点,轮到自个,则拿了五个肉包和一碗熬得浓稠的粥。

三人坐着,边吃边说话,一碗粥还没吃完,就见钱溢急匆匆走了进来。

“锦成,你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钱溢一屁股坐在慕锦成旁边的椅子上,抱怨道。

“你若是为何大海的事来的,还是免开尊口吧。”慕锦成先下手为强,一句话堵住了钱溢的嘴。

钱溢微微一怔,继而摆手道:“我怎么可能是为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求情,实话实话了吧,我最近正迷那个女人身上自带的体香,要不然,这种货色早该撵出去打死了,你让他吃点苦头,收敛些,我还得感谢你呢。”

“你既不是为他来的,你到我家私学来做什么?难道是你要正经读书了?”慕锦成眯着凤眸,嘴角勾笑道。

钱溢腆着脸说:“读什么书啊,我听说,三生的妙机道长回来了,就是好奇是个什么神仙人物,你可否帮我引见引见?”

慕锦成丝毫不掩饰他对妙机的厌恶:“什么神仙,那个臭老道,干瘪得像老树皮,脾气坏得像火药桶,昨儿贪酒喝醉了,鼾声响了一夜,到这会儿还没醒呢。”

“当真?可我还听说,妙机收了你媳妇做弟子,莫不是存了什么龌龊念头?你可得小心啊。”钱溢佯做担心道,却是往慕锦成眼里扎刺。

“我媳妇是谁,敢欺负她的人还没生呢。”慕锦成不以为意,将剩下的肉包塞到嘴里,站起来道,“一起去听课?”

“不听不听,咱们到万花楼找小翠去!”钱溢伸手挡住慕锦成的去路。

慕锦成笑容不减,淡然道:“得了吧,上次修门,花了你不少钱吧,难道不心疼的?你要是真想把万花楼拆了,我这就和你去。”

钱溢一想到顾青竹拎刀追夫的情形,头一下子大了,那日喝多了,现在想想,自个没被她剁了,真是万幸了。

他想到这里,悻悻地说:“这么彪悍如虎的女人,你是怎么受得了她的,若是我,早几棍子打死,扔到乱葬岗去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慕锦成眉眼飞扬。

钱溢缩肩恶寒:“这女人就是个克星!”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不知是在说顾青竹是谁的克星。

“走,上课去了!”慕锦成浅笑着,上前揽钱溢肩膀。

谁知,钱溢一低头,从他臂弯钻出去,慕锦成揽了个空。

“搞什么搞,还能不能好好上学了?”慕锦成面有愠色。

“你自个去吧,我还有几件急事,等着和我哥说呢。”钱溢落荒而逃。

“哼,和我玩花样?”慕锦成冷哼了一声,“我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韩秋生冲他挑了挑大拇哥:“三爷,了不起!”

“韩秋生,你少拍马屁,赶快学会真本事要紧!”慕锦成斜睨了他一眼。

韩秋生郑重拱手:“小的不敢忘。”

因着新生和老生不在一处教学,韩秋生告辞,自去了。

慕锦成早上没睡好,进了课舍,就趴在座位上睡觉,今天是叶禀泉讲《孟子》,老夫子在慕锦成座位旁,口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来来回回走了七八趟。

可慕锦成照旧酣睡不起,老夫子终于忍无可忍,拿起细竹条,在桌上猛抽了一下:“慕三爷!”

“啊,怎么了?散学了?”慕锦成被惊的猛地站起来,揉着眼睛道。

“哈哈哈。”整个课舍在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叶禀泉教了几十年,头回见慕锦成这样油盐不进的学子,他是东家之后,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可这个样子说是跟他学的,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慕锦成在笑声中完全醒过来,他向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会儿,他虎着脸,挨个盯那些个笑的人,只把那些人看得心里发毛,课舍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慕三爷,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叶禀泉沉声问。

“不知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慕锦成这会儿十分爽快。

“你把《孟子.告子下》读十遍!”叶禀泉压着隐忍的怒火。

这小子,打架斗殴跑得快,轮到读书为啥这么难!

慕锦成只得低头看书,一行行念:“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

他眼睛越念越弯,到后面“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时,他已经完全不看书,而是用背诵的方式,声情并茂地朗诵。

其他学生一时看呆了,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叶禀泉也很诧异,这节课还是第一次上,就是全神贯注听讲的学生也未必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更何况,后面的内容还没讲呢。

慕锦成一气呵成背完了书,看向叶禀泉,只见他正满眼狐疑地看着他。

“咳咳咳。”慕锦成挠头,有些尴尬地问,“我念得不对?”

叶禀泉停顿半晌,开口道:“谁教你背的?”

“啊…啊…谁?”慕锦成一愣,旋即顺嘴胡编,“还能有谁,当然是我媳妇儿,她看人家比我学得好,昨儿硬逼我背熟了,才准睡觉。”

“嗯,少夫人做得好。”叶禀泉微微颔首,“我瞧你昨儿熬夜背书的份上,这会儿回去补眠吧,省得在这影响其他学子的学习。”

素以严厉闻名的叶禀泉说出这些话,实属不易,慕锦成连连点头,收拾了笔墨书籍,飞快地离开。

等在外面的宝应,正无聊得用小竹枝挖蚂蚁的洞穴,一见出来的慕锦成,脸色立时变黑了。

“爷,还没散学呢,你不能走!”宝应搓着手,乞求地拦住他。

慕锦成没好气地说:“叶夫子让我走的,我为啥不走!”

  “先生气糊涂了,说的是反话,你万不可当真,快回去和叶夫子说几句好话,让他同意你继续听课!”宝应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接着,他又苦口婆心地劝,甚至动手推他。

“宝应,你能巴望你主子我一点好不!”慕锦成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

“咋的,你又出什么事了?”宝应恨不能抱头痛哭,爷打的,疼是疼的,可少夫人的打,才是最让人恐怖的,虽然还没落到他屁股上,但光想想,就觉得十分疼。

慕锦成有些发怔,难道自个在他们眼里,竟然是这么糟糕不堪的?

宝应见他不回答,还以为被说中了,他立时就要将慕锦成拖去赔礼道歉。

慕锦成一把薅住他的后衣领:“我今儿在课上背出了新学的内容,夫子奖赏,提前散了我的学。”

“真的?”可怜的宝应惯被慕锦成忽悠,这会儿断然不敢信。

“难道还是假的不成!”慕锦成大步流星地回妙机的住处。

宝应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上。

妙机的鼾声如同仙乐,久久不肯散去,慕锦成一听,就知他还没醒。

他径直走进厨房,笑道:“我来烧火!”

闻声,正在灶台上忙活的顾青竹转头,见是他,脸一下拉下来了:“这还没散学呢,你怎么先回来了?”

慕锦成不敢绕弯子,怕顾青竹手中菜刀直接甩在他脸上,故而直接了当地说:“我今儿书背得好,叶夫子允许我提前散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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