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你怎么了
“你终于肯来了?”蔡氏嫣然一笑,半点不像腹痛难忍,生死一线的有孕妇人。
香苹挥退了小丫头,端了张绣凳放在床边,转身去摆弄高几上的香炉。
顾青竹侧身坐下,淡淡地说:“父亲遣人叫我,我自然是要来的。”
蔡氏懒洋洋伸出玉臂皓腕:“我当少夫人有多威风了不得,这会儿,不也要给我一个贱婢瞧病!”
顾青竹正襟危坐,搭上三指,细细诊脉,不大会儿,收回纤手拢在腿上,挑眉道:“姨娘无甚大碍,不过是吃多了,至于我给你看诊,都是父亲要求的,慢不说,姨娘怀着慕家血脉,就是父亲跟前的阿猫阿狗病了,我们做小辈的,也该想法儿为他分忧。”
“你……”顾青竹将她比作猫狗,蔡氏脸上青白交加,再好的妆容也失了颜色,她伸着手指,只差戳到顾青竹的脸上。
顾青竹一把抓住她的手,摁在床边:“姨娘还是好生养着,千万不要动气,万一……,可不会再有这般风光。”
蔡氏直愣愣看着顾青竹,她反手抓住她的手,目光里掺杂着恐惧怨恨恶毒,她突然尖叫:“少夫人,你干什么!”
香苹正在支窗子,她听见声音,赶忙跑过去,大惊失色地跪在顾青竹的腿边,大声求饶:“少夫人,姨娘怀的可是慕家骨肉,你怎么能捶她肚子!”
顾青竹被她们主仆两人突然上演的双簧弄懵了,她极力想要抽回手,可却被香苹死死抓住手臂,表面看着,她是在救蔡氏,实则是不让顾青竹动弹。
外头守着的人听见屋里的动静,全都涌了进来,周婆子见状,扑到床边哭诉:“少夫人,你与三爷分床睡,咱们下人不敢言语半分,你自个没孩子,何苦见不得姨娘好,老婆子我被你们踹就踹了,这会儿,怎又要打姨娘,这不是要人性命么,我苦命的小主子,你可得好好的!”
慕绍堂匆匆进来,看见这一幕,眉头紧锁,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苹和周婆子闻声回头,一起跪在地上磕头,香苹抽噎道:“老爷,少夫人不知怎的,突然发疯似的捶打姨娘肚子!”
云鬓散乱的蔡氏犹如一条上岸的鱼,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脸色苍白地挪到床边,大张着嘴,声不可闻道:“老爷,救命!”
语毕,她脑袋一歪,耷拉下来,香苹和周婆子抱着她嚎哭。
此情此景,惨绝人寰!
“快去看谭先生来没来!”慕绍堂赤红着眼睛吩咐下人,转而指着顾青竹诘责:“你竟然这般恶毒,谁叫你这么干的!”
屋里让人闷热的暖气被窗边支开的一条缝泄了出去,换进来清冽寒气,这让顾青竹原本有点发晕的头脑清醒了些。
“父亲,我若说我什么都没干,您信吗?”顾青竹仰头,迎着他杀人的目光问。
慕绍堂根本不想听她狡辩,不耐烦道:“你若没做,难道蔡氏自个发疯,她不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自个的命!”
“此时正是半夜,是父亲派人请我来给姨娘瞧病的,我先前就说自个医术不精,不擅妇人生子,分明已是推辞之语,若不是您坚持让我看,我根本不会踏进这个屋子半步!”
“欲擒故纵,我见多了,你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样,说,谁让你害人的!”
“就算我想怎样,也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当场捶击她的肚子,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难道,你还有更阴险的招数,是投毒还是下药?!”
正当慕绍堂咄咄逼人的时候,卢氏扶着茯苓走进来,冷声道:“老爷,你何必为难小辈,你不就想说,是我容不下蔡氏,见不得她再有孩子吗?”
“难道不是吗?”慕绍堂冷哼反问。
“二十多年的夫妻,我在你心中只是一个妒妇毒妇,也真是可怜可悲!”卢氏目光冰冷地瞥了眼床上那个幽幽醒转的人,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一定要将她凌迟!
“母亲怎么来了,您头疼病还没好,不能吹风的!”顾青竹上前搀扶她。
卢氏既生气又心疼,不由得骂道:“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你当这儿是你们山里乡下,出门不带丫头,被那些个贱人恶人冤死害死也是活该!蕤华院里养着那么多人是摆设么,这个月,她们的月例全部革除!”
“母亲……”顾青竹不想自个一时疏忽,竟然害右玉她们没了月例,她本能地想要求情,但转念一想,这会儿再说下去,无异于火上浇油,不如隔几日,等卢氏火气下去了再说。
慕绍堂见卢氏骂顾青竹,顺带着连带他也骂了,他此时心神不宁,懒得和妇人争口舌之快,见蔡氏无碍,遂转身出去了。
不大会儿工夫,谭立德喘着粗气,疾行而来,慕绍堂迎上去,顾不上寒暄,将他请进屋里。
“夫人,少夫人,你们也在?”谭立德有些讶然。不过一个姨娘,竟然闹得阖府不安。
顾青竹曲身行礼:“谭先生。”
香苹提前放下了另外半幅帐幔,只将一只手露在外面,谭立德坐在床边凳子上诊脉,时而问上几句,不一会儿就转身坐在桌边写方子。
“可有什么问题?”慕绍堂关切地问。
谭立德头也不抬道:“虽说双身子的人胃口好,可也不能由着性子吃,肉食荤腥克化不了,自然是要闹肚子的,这两日吃点白粥,养养肠胃,我再开些消食的药,喝两日就好了。”
“这样?还有……其他的……”慕绍堂很想问,腹中胎儿可有异样。
“其他的?没啥了。”谭立德奋笔疾书,转而又说,“另外,现下月份小,大人身子还没到那般笨重的地步,千万别整日躺在床上了,免得到生产时受苦。”
见他这样说,慕绍堂面上神色难看。
“没出息的东西,又不是饿死鬼投胎,有本事贪吃,别闹肚子,哪怕吃下一座山,慕家也供得起!这会子,害一家子半夜闹得鸡犬不宁,算怎么回事!”卢氏说着一甩袖子,转身离开,顾青竹赶紧跟上。
因慕锦成是外男,他只能立在外头等,见她们婆媳出来,立时迎上去。
“里面怎么说?你没事吧。”他上下打量顾青竹,后者摇摇头。
“就是皇后娘娘怀龙子,也没她这样半夜瞎折腾的,你们甭管了,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卢氏叮嘱了一句,遂扶着茯苓走了。
此时已是下半夜,月亮早隐了身影,路边的灯笼三三两两的熄灭了,一段路时亮时暗,慕锦成和顾青竹两人慢慢走着。
“慕锦成!”在一片灯光暗处,顾青竹低唤了一声。
她许是被那浓郁的香味熏着了,抑或是被过热的暖气闷了下,先前在蔡氏房中,就觉得头重发晕,这会儿,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全身绵软无力。
她的声音魅惑腻人,慕锦成从没听她这样叫过自己,一时疑惑地转头望过来。
暗处看不分明,只觉一张粉面满含春~情,眸光潋滟,仿佛秋水盈波。
这样的顾青竹,他梦里盼望过,但理智却告诉他,这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顾青竹满身的血几乎都热得沸腾了,她软得走不动,本能的想要抓住一样东西。
慕锦成见她颤颤巍巍,几乎要瘫在地上,一把捞住她:“你到底怎么了?”
入手滚烫,腰肢柔若无骨,慕锦成心念一动。
而此时,顾青竹突然双臂环上他的脖子,整个身子紧紧挨着他,哼哼唧唧间,直把脑袋往他脖颈里蹭。
这不是顾青竹平日里的做派!慕锦成内心狂叫,但他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只得抱着她快步回去,若再耽搁,只怕她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蕤华院的门虚掩着,右玉不放心,亲自守门,见慕锦成抱着顾青竹回来,吓了一跳,低声问:“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慕锦成将顾青竹往上托了托:“无事,我来照顾她就行,你们歇着吧。”
右玉不好再打听,只得关了院门,自去安睡。
慕锦成将顾青竹抱进内室,用脚关上门,弯腰把她放在软塌上,刚想抽身,却被她死死抱住。
“顾青竹,你到底怎么了,是自愿的吗?”慕锦成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的眼神涣散迷离,整个脸上诡异的潮红,修长的手指更是不安分地扯他的衣裳。
“你会后悔的!”慕锦成趁自个还有一丝理智,一把扯过被子捂住她的头。
呼吸困难迫使顾青竹松了困住他的手,急切得去扒拉被子。
慕锦成坐在一旁的桌边,猛灌了一口凉茶,顾青竹如此媚态横呈,热情相邀,他不是不想,不动心,但他要的是水乳~交融,两情相悦,而不是……乘人之危!
顾青竹在榻上滚来滚去脱拽自个的衣裳,嘴里更是嗯嗯呐呐地低声哼哼。
慕锦成去洗浴间端了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她脸上。
“啊!”顾青竹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坐起来,抹去满脸的水,大喝,“慕锦成,你疯了!”
这才是顾青竹!慕锦成见她恢复清明,苦笑地指指她衣裳道:“对,我差点被你逼疯了!”
顾青竹低头一瞧,整个衣衫不整,一边肩膀已经露出大半,她赶忙拢了拢,皱眉道:“这是怎么了?你对我做了啥?”
慕锦成气哼哼道:“你问我?我还问你!你在路上,不知为何突然发痴癫,若是遇着旁人,你今儿清白早没了!”
顾青竹拍拍自个昏沉沉的脑袋:“我怎么不记得了?”
慕锦成想起之前在私学里偷看的那些鬼神精怪的话本,不由得头皮发紧道:“大半夜的,咱们不是在路上遇着脏东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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