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交锋
“好嘞。”黑衣人应了一声,出去了。
“大爷,茶好了,请尝尝。”婢女毕恭毕敬地将一杯汤色清澈透亮的茶端到他面前。
“我今儿更想尝尝你的滋味!”钱涨一把掐住婢女的腰,脸伸到她脖颈处乱嗅。
“不要,不要!”一声瓷器落地脆响,掩盖了婢女微不可闻的反抗。
屋外的黑衣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无论是女子的呼救讨饶,还是男人的喘息闷哼,他们都当什么也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发呆的发呆,看天的看天。
隔了会儿,坐镇慕家仓库的慕明成也得了消息,说是顾青竹到了东市茶行,这时,韩守义正和他分析茶市行情,他一听,不禁有些不高兴地皱眉道:“我先前问她要不要问价,她痛快地说不要,这会儿反而来茶市,这是何意?况且,我今儿给她的可是一百二十文的高价,难道她还不满意?”
“她来,也未必是为了问询今日之价,她的明前茶都卖给了三生,高低贵贱,问了也无多大意义,我想她大概是想打听打听往后的价钱吧。”慕明成抿了口茶,淡淡一笑。
“这丫头有天生敏锐的商业头脑,我不过与她多说了几句,她就赶来了,只可惜是个女娃子,要不然可真是个做买卖的好材料。”韩守义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怪只怪她出身不好,子衿不也把绣品铺子经营得很好嘛。”慕明成眉眼微挑,不以为然道。
“是是是,小老儿说错话了,谭大小姐如晴空皓月,岂是谁都能比的!”韩守义连连纠正自个的话,心中暗骂,真是老糊涂了,谭子衿将来可是慕家少夫人,未来当家主事的人,自个小瞧女子的话以后再不能说了。
“我们出去瞧瞧她,到底是个乡下姑娘,别被旁人虚价诱了去。”慕明成喜欢顾青竹制的茶,他是个生意人,但凡赚钱的买卖,他都要牢牢抓在手心里。
“是。”他的随从长宁应了一声,打头出去了,他平日是说少做多,旁人都以为他是个闷葫芦。
东市上,顾青竹和梁满仓转了转,渐渐适应了两人靠着很近,也要大声喊话才听得见的吵杂,茶市的价钱果然跌到了九十文,偶尔有高的,不过多出个两三文,其他的再没有了。
“姑娘一看就是卖茶人,咱是本地收茶的,价钱肯定比那些个外地人高,你要愿意,不妨进来谈谈?”一个满脸堆笑的伙计操着本地口音对顾青竹说。
“明前茶什么价?”顾青竹信了他的话,站住问道。
“姑娘家里有明前茶?你不如进来,咱好说话,现在外头都只有九十文,我给你价高,旁人家是要闹的呀。”伙计连连向她招手。
“算了,不问了。”顾青竹想了想,自个又没有茶,问了也是白搭,再说,转了一圈,韩掌柜给她的,也确实是实诚价。
“啊呀,你别走呀,价钱咱好商量嘛。”伙计见她要走,上前就要拉她的胳膊。
“你作甚!”梁满仓抢上一步,擒住他的手。
“哎哟,我好心给你高价,你不谈也就罢了,为啥叫人打我!”伙计突然大声叫唤起来。
“怎么了!”帐篷后头呼啦啦跑出一群人,直往梁满仓冲过来。
这些人仿佛是事先准备好的,各个手里都提着铁棍和大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青竹心里一紧,她拉了拉梁满仓的衣角,本能地想赶快离开这里。
梁满仓眼见情形不妙,这会儿街市上满是人,跑是跑不掉的,他摆好了应战的准备,只是没闹明白,他时隔五年,才第一次进南苍县,无缘无故的,到底惹了哪座瘟神!
“怎的了?昌隆这是收茶呢,还是准备开全武行?”正在剑拔弩张的关口,一个轻轻慢慢的声音问道。
昌隆?梁满仓眉心一跳,真真是冤家路窄,自个怎么没想到呢,钱涨既然能在翠屏收鲜茶,自然也会在东市收茶,倒是自个粗心了,被人盯上,却没发现。
“这小子无故打伤了我们的伙计,昌隆何时这般任人欺负过?慕家二爷还请不要管得太多。”领头的黑衣人面色阴沉,指着那个抱着胳膊乱叫唤的伙计说。
“这姑娘是我三生茶行很重要的客商,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如给我一个面子,拿些银钱给伙计们吃酒压惊,这事就此罢了。”慕明成朝后伸手,长宁将一个装着碎银子的荷包放在他手上。
“慕二爷的心愿,在下领了,可钱家有钱家的规矩,还请不要为难我们!”领头的黑衣人并没有上前接荷包,只抱拳行礼,这显然是拒绝了。
“瞧着倒是个忠心的,不过话说回来,莫说是你,就算钱大爷在这里,我向他讨这么个人情,我想他也未必会驳我的面子,你又何必如此执拗呢!”慕明成浅笑,眉眼未动。
“小的只知效忠主子,还请慕家二爷体谅!”黑衣人冷哼,半点不让,挥手让后面的人快速赶过来。
“长宁,你去请请钱大爷,就说我在他家的收茶帐篷前,想跟他讨个人情。”慕明成回首,将荷包抛还给身后的随从。
“是!”长宁抱拳应答,转身飞快地去了。
“多谢这位先生美意,你既然认得青竹,就请好好保护她,至于我,他们还不是对手!”梁满仓挺身抱拳,他想得很简单,今儿躲得过,明日还再来,不如一举打趴了,反倒少了麻烦。
“够嚣张的,等会儿少不得叫你跪地求饶!”领头的男人手起刀落,直劈他的面门。
事发突然,慕明成一把将顾青竹扯到身边,退出三步外,远远观望。
“你们这些宵小,自不量力!”梁满仓大喝一声,迎头而上。
只见他飞身一踢,快如奔雷,正中男人的手腕,他的脚力可达千钧,男人勉力握住刀,虽不至脱手飞出,但刀锋已然偏转,电光火石间,一下子削飞了旁边拿着铁棍攻上来的另一个男人的鬓发。
“啊!”碎发纷飞,男人头皮一凉,抬手下意识地去摸,发觉没有流血,刚暗自庆幸自己保住了小命,却没料到梁满仓已然欺身上前,一脚将他踹倒,夺了他的铁棍,猛击他的肚子。
不过眨眼的工夫,梁满仓已抢了家伙,连伤数人,铁棍虽短,却被他舞得虎虎生威,护住周身,泼水不沾,那些个黑衣人不敢太靠近,只在边上偷袭,却每每被打得鼻青脸肿,落花流水。
慕明成一下看愣了,长宁的功夫很好,可若和这人比起来,明显差出一截,难怪他适才那般桀骜不驯。
刚才还很担心的顾青竹见梁满仓如此威风,不由得松了口气,只在一旁静静观战。
钱家仓库里,钱涨根本不买长宁的账,只推说头疼,不肯到收茶的帐篷去,只把长宁晾在院中,可不一会儿,一个受伤的伙计跑了来,嘀嘀咕咕和外面的黑衣人说了几句话,那黑衣人立时去厢房回话。
半刻钟后,钱涨和长宁赶到了收茶帐篷,可就在此三五息前,梁满仓刚刚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了,那些个黑衣人头破血流,蜷在地上打滚呻吟。
外头围着看热闹的人们不知内情,只当是请了杂耍班子,别出心裁招揽生意的法子,他们见梁满仓大获全胜,不禁一起鼓掌喝彩。
“散了,散了,有啥好看的!”钱涨不耐地挥手。
他走进帐篷里一看,更加气得脸色铁青,只见那些个黑衣人横七竖八躺着叫唤,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而收茶的物件更是大多被打坏了。
“瞧瞧,这事弄的,我先前就打发长宁去叫你,只那人性子忒急了些,一言不合就动手,有什么事不好坐下来商量呢,非得舞刀弄棒的,这苦头不是白吃了嘛。”慕明成优雅地跨进来,面上挂着十分惋惜的表情。
“咳咳,都怪我,昨儿陪丁副使,酒喝得有点多,今儿难免头疼,懒怠起来。”钱涨黑着脸,却还得装出笑容应付慕明成。
丁副使丁永道是茶马司的副使,正使在燕安城,只是个挂职的,基本不管事,所以,宁江城的茶马司就是丁永道做主,管着整个留都周边的贡茶、官茶,商茶,可以说,他官职不高,权限却很大,走马上任没多久,南苍县城里大大小小,但凡有些脸面的人物都去拜访过他。
钱涨这会儿提及他们的关系,无异于是一种炫耀和挑衅。
“是吗?你是海量都醉了,丁副使必然也没少喝,不过,前儿我刚送他两斤今年新上的莲心茶饼,解酒最好,想必,他今儿不若你这般遭罪。”慕明成轻轻浅浅地笑,看在旁人眼里,宛如霁风朗月。
只有钱涨明白,他的话里另藏着玄机,莲心茶是头茬春茶,今年天气不好,好多茶农都错过了采摘季,他统共只收了三四斤鲜茶叶,制了六张二两的茶饼,而慕明成轻轻松松就送出了十张,这一比,高低立现。
“梁满仓,你在翠屏镇把我的人打伤了也就罢了,今儿还追到这里来,当真是无法无天了!”钱涨气闷,不再理睬慕明成,转而冲梁满仓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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