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墨亦泽
南老板一登台，墨浅笙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身段，真的绝了！
墨浅笙细细打量着台上的人，台上的人妆容精致，眉眼如画，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
这南老板倒不愧是个名角。
墨浅笙看得陶醉，她这个人向来有点颜控，长得好看的，在她这多少都有些特权，更别说像南老板这种既长得好看，又颇有风情的。
台上的美人眼神里都是戏，那唱腔儿婉转动人。
“神仙本是多情种，蓬山远，有情通。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尘缘倥偬，仞利有天情更永。不比凡间梦，悲欢和哄，恩与爱，总成空。”（出自清·洪昇《长生殿》）
……
一直到曲终落幕，墨浅笙还有点意犹未尽。
“听家主说，你这几年都在国外，不成想你竟然喜欢这些。”久久没说话的墨亦泽玩味地开口，“要不要我把人请过来？”
墨浅笙缓过神来之后果断摇头，“不必，南老板这样的人，远观即可。”
转头嘱咐夜影记得要多给赏钱。
墨亦泽见状挑眉，“不要送些花果点心？”
未出阁的小姐们很多都会来听戏，看到喜欢的角儿登场，送些小礼物碰上的也属平常，但是直接说给赏钱的，在这些小姐眼里觉得俗套，反倒是出了阁的那些个夫人，更喜欢双管齐下。
墨浅笙笑了，“送花果点心那是有仰慕之意的，我这完全是见色起意，可谈不上什么仰慕，给赏银虽然俗气，但最为实在。”
她将自己好颜色说的坦坦荡荡，反倒让试探她的墨亦泽有点红脸。
他虽说知道这小丫头不像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幼齿，但到底也不过刚刚及笄不久的年纪，这么说话委实有些……孟浪了吧？
虽说现在都讲究学习洋人的新思想，但他也在国外呆过，这么……样子的言谈，他属实生平少见。
不过一想到他家的那位家主，倒也不觉得这小丫头特立独行有什么问题了，毕竟，自家家主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他带出来的孩子，想必也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墨浅笙不知道墨亦泽心中所想，在她看来，这不过正常。
所谓三教九流，不外乎是人们对于社会地位的划分，戏子一行被划到了下九流中，但其中不乏才情出众者，入了此行的，下的的功夫不比旁人少，但在这个时代，多少被人觉得是个玩意儿，就算是现在因为洋人的电影传了进来，国内也有了电影公司，请了演员拍电影，但到底，还是让人觉得是上不得台面的。
喜欢了，捧着，不喜欢了，丢到一边，让人唏嘘。
墨浅笙并不觉得人有什么不同，众生生来皆苦，平等不易，但不代表了，她可以仗着自己的出身而去糟践别个努力生活的人。
活着，便是修行，每个努力在这世上修行的，都是值得尊重的。
戏子登台，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那些花果点心，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倒不如银钱来得实在。
墨浅笙跟南老板，毫无瓜葛，送礼轻了显得轻慢，送的重了实不至于，倒不如怎么实在怎么来，大家都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后面登台的倒是还有别个人，但看了南老板的戏，再看别的倒显得无趣，加之墨浅笙原本也听不懂长的那些都是什么，也便起身告辞。
只是临走的时候，从手袋里拿出了一个香包，倒出了六枚铜钱。
墨亦泽看见此物愣了一下，“你这是……家主送你的？”
“这怎么能叫送呢，这是传承。”这话倒是当初墨承君忽悠让她学卜卦时候的原话了。
墨浅笙叫夜影去打水净手，待弄好之后将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这才将铜钱收于掌中，“今天你请我看戏，我就送你一卦。”
墨浅笙卜卦的架势其实有点随意，除了要净手，倒是没什么别的讲究，双手合十放在头上晃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墨亦泽倒是觉得这个架势很熟悉，毕竟他打小看了不少。
墨家这个家族，传承已经，自然是有些自己的路数的，占卜一事，虽比不上袁家、李家、刘家，但平时占卜个祸福吉凶还是有一套的，只是到了墨亦泽这一辈，因为洋人的东西流入，人们更喜欢学习洋人的东西，现在时兴的那都是学习科学、民主，墨家，已经少有子孙喜欢学这个。
比如墨亦泽，小的时候倒是拿过自己爷爷的龟壳铜钱晃着玩，但要真的占卜，他是完全不懂。
眼下，看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在自己面前摆弄铜钱，倒是让他有了几番兴味。
眼见着墨浅笙将铜钱一一摆好，神情疏懒，只是眼神干净而坚定。
墨亦泽听自己爷爷说过，好的算师要心志坚定，心思澄明，才能不误入歧途，才能有个好的归处。
“结果如何？”墨亦泽其实也没指望这小丫头能算出什么来。
他不是多信这个。
虽说他们家主墨承君，传说是这方面的奇才，但到底，墨家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奇才罢了。
还是一个，唔，各方面都神奇的奇才。
墨浅笙定定地看了铜钱好一会儿，秀气的眉微微上挑，“给你个忠告，现在筹谋的事情，最好放一放，远行的计划，也推迟些时日，眼下，不是个好时机。”
原本吊儿郎当的神色，慢慢从墨亦泽面上褪去，眼神微微犯冷，“何出此言？”
墨亦泽倒不是觉得是小丫头算出什么来了，他更多的是觉得，小丫头怕是知道什么了。
能在墨家站住脚还数得出名号的，没有几个是简单的，哪怕是那些所谓的纨绔，私下里你也猜不到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惊人之举，所以墨亦泽从来不会小看墨家人，虽说这小丫头看着单纯，但……能被家主亲自领回墨家的人，怎么会是蠢笨的人呢？
“卦象上说的罢了。”墨浅笙摊摊手，一派无辜，“你若不信，可以先派人过去看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个后手。”
墨亦泽还是觉得对面的丫头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他自认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面上倒也淡定。
墨浅笙见他不当一回事儿，原本想直接起身就走，不过想想，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墨字，只好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别跟个毛头小子一般见识。
“我就直说吧，”墨浅笙一副无奈的表情，“东北不太平，那边就别去了，有什么事情，着人去办就是，别送羊入虎口了。至于你筹谋的事情，想法大概是不错的，不过现在时机不对，对方既然敢来，那就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就你们去了便是白白送死的，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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