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斩尽杀绝是对一个国家最高的尊重
南蛮将士于是就想他们之所以战争,他们之所以打仗,其实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臣服于哪个王朝不都一样吗?
南蛮贵族于是就想他们天生贵种,改朝改代也改变不了,云皓必定优待他们以安民心。
……
于是,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归降,此处尤其多。
而沈晚舟也下令,在看管和战俘营外围及战俘目不能及处,驻扎军队,严阵以待,为的就是哗变后快速镇压。
他还下令,分散战俘人数,数量不大就不会引发大的哗变,一切皆在追求可控。
他更是下令,互相检举,究竟谁杀了抚安将士。
这南蛮,不是所有人都是硬骨头,如此一来,就能快速离间军心,那即使哗变也不成气候,就能控制人心。
……
他站在高高的皇城上,也和他们一样,一夜滴水未进、饭粒无食。
南蛮皇帝已死,他晓得,那现在只有用太子开刀了。
百里罂在皇城下的一旁默默地看着小虞,不断地重复摸头的动作,欲要平复下内心,而眼神时不时地落在沈晚舟身上。
闲适闭目养神间,皇城下已有了南蛮贵族身影。
他们希冀于谈判,而沈晚舟却早已筹谋要屠城灭国!
他不屑于自己动手,百里罂只见一个与林九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在那太子耳畔耳语几句便轻松将他激怒。
瞬时间,伏兵涌动,正是此前降伏之人。
而沈晚舟面不改色,似乎无意于城下这场事变!一如他觉得玉面娇郎成不了气候一般!
太子揭竿为旗,随着手下将军厮杀,不出一刻便被平定下来。
太子首级落地,引来南蛮贵族一道道惊恐的眼神。
将军弃刃,痛心于复国之计的顷刻破灭。
他只能感叹,自己与太子太慌了!
此刻,南蛮,无主,已定!
丞相吓得浑身哆嗦,看着沈晚舟踱步逼近。
“我是真心投诚!我是真心投诚!”
沈晚舟不理,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一个带血的馒头,走到那丞相面前,给了他。
“南蛮丞相,每年衣食千金,投诚?我也怕自己养不起啊~?”
细幽幽的话落入南蛮丞相耳间心底,他自然晓得,立刻便接过那沾血的馒头,两三口便咽下了肚。
他此时神已离舍,心若焚膏,眼枯无泪,肠结欲断,不能自主,哪儿还挑剔什么饭食不称意?
将军在旁见此场景,大骂一句:“不知家国,认贼作父!”
他惊得口舌麻木,却见着沈晚舟一脸的安适平静,问道:
“此时,丞相大人又该如何证明您的诚心诚意?”
他惊恐了许久,才猛然扑向那将军,拿起刀把敲落几颗牙齿,让他不再叫唤。
仍觉不够,他不需迟疑,白刃便被染红。
一切来如迅雷,将军身经百战,终是料不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丞相居然会生出这般勇气与力气。
“放了他……”沈晚舟令周遭持刀之人退下,任由那丞相离去。
看他游荡在街上,打量往日纸醉金迷的国度已然如此,如同恶鬼行走在人间……但鬼就鬼吧,他活着最重要,他擦干净刀口血迹,喃喃自语着,听不清说了什么。
乱尸如山一般堆叠,血流成渠。
往来之人,无不是焦头烂额,断臂折胫,刀痕遍体,血渍成块,满面如烛泪成行,碎烂鹑衣,腥秽触鼻。
很多人都手持拐杖,挟着一个草袋,正如神庙中的窜狱冤鬼。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罂才定下心神。
见沈晚舟的事儿处理的差不多了,于是才急急忙忙地跑过去,站在沈晚舟面前……一时间,四目相对,不知言语。
皇城立于残破的战场上,忙忙碌碌的身影不断闪过,静止的一白一红惹人注目,百里罂多次欲言又止,最后,深吸一口气。
“四殿下,你还记得吗?十五年前你就救过我!在药王谷?”
沈晚舟寒冽的眸光落到百里罂脸上,点点头,回答道:“嗯,记着。”声音不悲不喜,带着几丝疲惫倦意。
而百里罂看着沈晚舟的反应,一颗激动心跳到了嗓子眼儿,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个回答就足以让他欣喜万分了。
此时,百里罂的眼底笑意的浮现,显而易见。
十五年前,沈辞带着沈晚舟,也就是四殿云衍来青丛山求见自己的师傅。
当日,百里罂因为家中对他甚是严格,索性闹了一出离家出走。
可没想到却在外面险些丧命。
十五年前的百里罂粉妆玉砌的,活像一个标准的年画娃娃。
生气时,眼中噙着热泪,让人好不疼爱。
而那一日,百里罂这娇滴滴的如同一个女娃娃的孩子像是受了欺负一样躲在一旁,正巧被沈晚舟给遇上了,那一脸断线的珠子惹得沈晚舟不停地哄着,而却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条饿狼。
这时,沈晚舟一把将百里罂护在了身后,自己转身与那饿狼搏斗……
一抹羸弱的白影与一团健硕的黑影搏斗,明明必输无疑,而百里罂不知道沈晚舟是哪里来的勇气,竟以命相搏,生生地将一条饿狼击退。
当时的沈晚舟身边没有沈辞,只有他孤身一人穿梭于深林之中。
当时的百里罂为沈晚舟这般的英勇无畏所震撼,也感叹于他对陌生人如此赤诚勇敢。便从那时起,记住了他,记住了,给他这么多年来灰暗生活带来温暖的人!
他不止是家族的一个延续工具,而是有人愿意舍命相互的有血有肉的人。
三日后,沈晚舟与沈辞汇和,百里罂也被送回了药王谷。临别时,百里罂问道:“你为何会舍命救我?”沈晚舟听到后,只回答了一句“我本就是个将死之人。我死了……不亏。”
百里罂也是在日后才明白,当初沈辞带着四殿下逃出帝都寻找姜灯舟,途中受到多方势力联合绞杀,致使二人离散……沈晚舟也是阴差阳错下才救下自己,而……沈晚舟也住在了百里罂心中。
百里罂嗤笑地看着沈晚舟,又突然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小师妹来,不经意间眼眶中流波微涌,勉强地笑道:
“能见着四殿下,就这样看着……也挺好的。”
闻言,沈晚舟深邃的眼眸打量了一下百里罂,将他的心思尽收眼底,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道:
“你与小虞今日有功。”
说完,随后便转身离去,许是想起来什么,又嘱咐道:
“百里少主要留在此地还是回抚安,尽早决断。”
说完,才真正离开了。
两人刚刚袒露情感,随即又坦然地拒绝,可能这也是最好的收尾。
百里罂听此嘱托,更晓得了他要杀人屠城了,许是念着楚归荑的原因才这般嘱咐的吧。
当年,沈晚舟和沈辞送百里罂回药王谷时,进入百里地界,沈晚舟无意间舔食了一滴花蜜,对百里罂顺口说道:
“虞美人甘甜,你的本命之华极好。”
可沈晚舟不知道,罂粟花才是百里罂的本命之华,百里氏血液特殊,与所处地界唇齿相依,每一代家主诞生之日,都会在百里地界上盛放他的本命之华。
就这样,从那以后,百里罂喜欢上了虞美人,种下了大片大片的虞美人,采虞美人花蜜做香。
可这番深情,在此时看来,既无力又可笑……
一个夜晚,随着沈晚舟一声令下,箭镞像飞蝗一样射出,卸下甲胄的军被打得措手不及。
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一大片就乱成了一大团。
叫声、杀戮声、咆哮声、怒吼声、悲愤声、残肢摔落地上的啪啪声、甚至是刀砍在骨头上发出的咯咯声……全部声音交织在一起,唱的皆是命运!
生命在此时此刻就像是废渣一样一文不值、一文不问。
百里罂站在沈晚舟身后,看着铁蹄下的碎尸无数,“此举……有违人道,更有违王道!”
“毁其肉身伤其国体,令其再无复辟之可能,非王道乎?”
沈晚舟寄身于暗夜中对答,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
此情此景下,百里罂恨声说道:“师妹若晓得,她会恨死你。”话语中多少寄托了自己对他的失望。
“百里少主会告诉她吗~?”
百里罂无言以对,索性磨灭掉儿时对他的情分换给他对此事绝口不提。
他走了,离开南蛮境内时,他听到了三教九流犹如蚂蚁泛滥。
城中人,屋中民,篓中鱼,板上肉!
而楚归荑这边,真忙着处理这些炮制珍贵药材的“器皿”……整个抚安城又扑洒下浓厚的血腥味。
太守府的一个小小的房间内,楚归荑的妖孽师父从怀中拿出几把银色小刀,楚归荑在一旁看得出奇,那几把银色小刀不就是她那个时代的手术刀吗?
楚归荑狐疑地看着自家的妖孽师父,自家的妖孽师傅收到这个眼神提示,立马做出了回应:“这……?这你娘教给我的!”
“那怎么没见你教给我呀?”楚归荑质问道。
“害!学艺不精呗~”楚归荑的妖孽师傅回答时,眼中泪光并未被楚归荑捕捉到。
……………………
一场战争的收尾从清晨延续到傍晚。
抚安城内的这些人终于才得空休息,而百里罂也接到消息,回抚安城来帮忙。
那红衣少年的脸上残存着泪痕,一双澄澈的凤眼被泪水洗得透亮,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被一身红衣印衬、被一城夜色烘托,远看着像不知何处飘来的一丝游魂。
正巧,楚归荑坐在房梁上,远远地就看到了百里罂与小虞的身影,“大师哥!”楚归荑挥挥手,朝着百里罂喊道。
而百里罂却视若罔闻,楚归荑在茫茫夜色里看不清百里罂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便飞身立到百里罂的面前,见他又是一副娇娇弱弱受了欺负的模样,便将声音放软,唤道:“大师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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