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即是毒，也甘之如饴

“上来。”
赫连浔的声音清冷，已然恢复了平常的稳定，仿佛刚才的少年心事未曾出现过一样。
“诺。”
暗卫一般都是跪在马车前听吩咐的，疏影听到赫连浔的吩咐，心中实在是惶恐。
“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
疏影是暗卫中唯一的女子，但性格和男子无异，也是赫连浔培养出来的医者。
玉麟军被赫连浔解散后，她就行走在民间，寻找着能够治愈赫连浔的偏方。
赫连浔开门见山，拿出两本厚厚的册子。
“这里有两本药书，乃菩萨恩赐，你自行领悟，如有泄露……”
赫连浔一向纪律严明，不用说完，疏影也知道该怎么做。
书是姜蜜后来去书店买字典的时候捎带的，是《医疗应急手册》和《草药药理药性大全》。
“这是……”
光是封面上的字，疏影都有些认不全。
而且这书的装订实在漂亮，她读过很多医书，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特别的，纸张还散发着特有的香味。
“这里有字典，可对照检索，字典你带下去和炽阳一同学习。”
赫连浔过目不忘，字典的内容早已铭记于心。
他觉得以后他的人会经常和这种字打交道，所以都提前安排了。
“还有这些药品，你斟酌使用。”
疏影看到药物的时候，震惊的忘记管理自己的表情。
“竟然还可以这样用药？”
妙啊！
对于姜蜜送来的药品，疏影总结了很多，总之就是一个字——妙！
这些东西，要是放在战场上，可以挽救更多的生命。
他们殿下应该也是吃了这样的药物，才重获新生。
“殿下用的药，不知能否一观？”
赫连浔并不忌讳这个，他拿出一只锦盒，打开，拿出姜蜜给他的药品分装盒，那是他七日的药量。
七日后他需要再抽血样，确定病情变化。
疏影双手接过药盒，看了又看，闻了又闻。
她鼻子特比灵，任何药丸她闻一下就知道用的什么药，但赫连浔吃的这些她竟然一点也闻不出来。
于是抬眉问道，“殿下可曾找人试过药？”
赫连浔垂眸，“不曾。”
这下疏影表情更失控了。
不曾！？
赫连浔平日饮食都是要试毒的，怎么用药这么关键的事情竟然没有试？
“殿下……”
“孤的病情，你无需过问。”
赫连浔对小菩萨深信不疑。
他的命是姜蜜给的，就是她投来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下去罢，做好你的事。”
疏影不敢再掺言，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能得殿下如此信任之人，恐怕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疏影下了马车，炽阳刚好走过来，看了一眼，嘿嘿一笑。
“你好福气，一回来殿下就给你赐宝了。”
疏影白了他一眼，“这福气你也有的，殿下说了这本字典要一同学习。”
炽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学习？
！！！
他擅武，最怕读书认字，一听学而时习之，就不亦困乎。
但殿下的命令，谁敢不从。
添福得知后，偷笑炽阳这个大块头有苦头吃了。
没成想他上去伺候的时候，赫连浔也给他来了一套。
“你学这个。”
赫连浔把一本字典和一套数学知识基础交给了添福。
姜蜜后来又给他送了很多书，他则选择合适的分发给他的下属。
户部的赵钱主事被他砍了，他到汴京之后，必然需要一个信得过的账房。
这个重任，就落在了添福身上。
添福心里呜呜呜，菩萨的饭果然不是白吃的。
赵钱死了，队伍里的其余三人暂时都很老实，不敢轻举妄动。
而赵钱之死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京都。
雾灯的事情，也被传成是赫连浔得菩萨庇佑，天降祥瑞。
“狗屁的天降祥瑞！他也配！”
靖王推倒了一扇屏风，屏风之上的玉石摔了个粉碎。
他还在窝囊的禁足，赫连浔倒是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
一群人都杀不了他了！
还折了他一个户部六品官，叫他怎么不生气。
“四弟，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东山再起？”
靖王在禁足出不去，但外面的人可以来看他。
四皇子宣王赫连渝，是他跟班，也是他的狗头军师。
因为宣王是宫女所出，身材矮小又面容过于阴柔，一直不得圣宠，看名字就知道。
渝，蔚帝觉得这个儿子是多余的。
于是赫连渝便盘在靖王脚下，为其出谋划策。
“自然不会，我府里的一个美人已经抬了侧妃，她父亲是汴京知府，承诺了会让皇兄既来之，则安之。”
这个安，宣王加重了音。
当然是安眠在汴京，再也回不来。
靖王听到这个，心里舒了一口气，“但愿他手脚利落，不要像那个没用的赵钱。”
说起赵钱，宣王连连摇头。
“非也。”
靖王听出门道，心稍微静下来些，“怎讲？”
宣王娓娓道来，“皇兄行事作风冷漠无情，但绝不是嗜血之人，赵钱哪里来的胆子刺杀太子？退一步讲，就算有胆子，赫连浔也顶多打残了他，把他遣送回来治罪。”
靖王不以为意，“兴许是赫连浔他失手了呢。”
宣王盯着他，缓缓开口。
“别人会失手我信，但你想想，皇兄，他不会。”
宣王一句话点醒了靖王，让他想起那夜在东宫，赫连浔捏着瓷片要割他的脉。
是啊！
赫连浔自幼天赋异禀，武艺超群，又在战场磨砺五年，除非他不想，否则绝不会失手。
不过靖王还是有点转不过弯，“那他为何非杀赵钱不可？”
宣王阴森一笑，“那恰恰就是因为赵钱有用，他一定是窥探到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被灭了口。”
宣王的笑弄的靖王毛骨悚然，“可就算他知道了，但他已经死了，死人怎么把秘密说出来？”
“他既然说不出来，那我们就去找，俗话讲百密一疏，赫连浔拖着一副病弱残躯，哪里能把事情做的那么周全？”
靖王觉得宣王这话有道理，万一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呢。
“这事交给你，你派人去接天岭，把赵钱给挖回来。”
宣王从靖王府出来，身边的人递上纸条。
他展开来看，阴恻恻道。
“好戏，终于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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