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大婚

夜风轻拂，鸟虫鸣叫。
隔着薄薄的一层门板，她似乎能听到他呼吸的节奏声。
“你紧张吗？”闻溪笑着问。
“还好。”
还好的意思就是有点紧张，这不像是季棠渊的一贯作风，原来，他也会因为这种事而紧张到睡不着。
季棠渊道：“过了今晚，就可以天天守着你了。”
他身边的位置空了那么久，等了她那么久，终于，可以和她日夜相守了。
他觉得这个夜晚变得隔外漫长，真希望一眨眼就能听到雄鸡啼叫，看到朝阳初升。
可他也知道，等待是美好的，过程是必须的，这是他们共同而美好的一段经历。
闻溪将手放在门板上，月光下，她的指节白皙修长，“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只等着娶你过门了。”季棠渊的声音含了一丝笑意：“可别睡过头。”
闻溪也笑了，谁会在这样的日子睡过头啊。
家里有这么多下人，哪一个也不会让她睡过头，而且，她也有点睡不着。
“那明天见。”闻溪声音轻柔。
“明天见。”季棠渊似乎能够透过门板看到她漾着月光的脸，唇角不由高高扬起：“老婆。”
听着他这一声老婆，闻溪感觉整颗心都飞扬了起来，一起飞起来的还有脸上的两朵红晕。
真是的，明明有了老夫老妻的感觉，竟然还会因为他的一个称呼而脸红。
闻溪轻轻跺了下脚，娇嗔道：“那我走了。”
她嘴上这样说着，脚步却没有挪动，同样的，门那边也没有任何声音，他身上的味道依然浓烈。
“你怎么还不走？”闻溪等了一会儿，终于问出口。
“你不是也没走？”他在笑。
“你走了我再走。”闻溪跟他拗上了。
“那我真走了？”
“快走，快走。”
明明天亮就可以见面，却这样的腻歪，闻溪和季棠渊都忍不住笑了。
直到进了屋儿，闻溪的脸上还有些红扑扑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季棠渊的那句“老婆”。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磁性，仿佛是小提琴般悠扬而高雅，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有种宠溺与纵容的味道，更多的是对她浓烈的爱意。
闻溪忍不住往床上一扑，捂着脸打了个滚儿，控制不住的笑容从指缝里缓缓溢出。
第二天是个晴天，天还没亮，洛家上上下下就一片灯火通明。
闻溪快到三点的时候才睡了一觉，四点钟就被范妈妈叫了起来。
婚礼讲究的是良辰吉日，特定的时间做特定的事，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两个喜娘进屋来给闻溪梳洗，洛老太太则和洛爱云一起忙前忙后。
很快就会有亲朋好友和邻里邻居登门，厨房里早就升起了炊烟，香味顿时弥漫了整个院落。
叶零是最先到的，她刚来不久，谢思渺就带着小白和佳佳一起来了。
小白和佳佳是第一次来洛家，她们从谢思渺那里听说了闻溪要嫁给督军的事情，惊讶的半天没回过神。
大家都是能玩到一起的小伙伴，她们真没想到闻溪会这么早嫁人，还是嫁给了那个冷面的督军。
“小姐们，吃东西了。”张厨娘亲自端了托盘进来。
洛家的厨房准备了鲜肉小馄饨、瘦肉粥、熏鱼、熏鸡、水晶肘片、酱八宝菜、五彩花卷、鲍鱼汁浇面，以及一些西式的早餐，烤面包和煎火腿、牛奶，葡萄派。
看到琳琅满目的餐食端进来，叶零流着口水感叹：“你们家真不愧是开酒楼的，早餐都能做出这么多花样，不像我们家，一天三顿就那几样，看都看腻了。”
张厨娘笑道：“老爷讲究饮食，花样也就多一些，今天这些早餐可是让松江楼的大厨做的。”
早餐一一摆上桌，谢思渺等人起了大早都没吃饭，此时面对一桌的美味佳肴，自然不会客气。
“闻溪，你多吃一点，听说新娘子出了门就不让进食了。”叶零往她的碗里夹菜，“多吃点高热量的。”
闻溪笑道：“要是吃太多穿不下嫁衣怎么办，这半个月来，我娘都在控制我的饭量。”
“督军又不会嫌弃你，肉多了还能保暖。”
“就是，太瘦了咯手。”
大家嘻嘻的笑起来，欢快的吃完了早餐。
闻溪在吃早餐的时候，喜娘也没闲着，一直在给她编头发。
新娘的发型十分复杂，光是妆发就要耗费两三个小时，但是没有人会因此而不耐烦，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妆发。
“闻溪，你真是太好看了。”叶零拄着手臂，痴痴的看向她，“我是个女人都心动了。”
“我们闻溪一直这么好看，现在化了妆，更像是天上的人。”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喜娘已经给闻溪穿上了大红的嫁衣。
云宝轩的手艺是独一无二的，这套嫁衣穿在身上，既显得庄重，又能勾勒出苗条的腰身，金与红的组合华贵大气又不落俗套。
闻溪抬起手臂，袖口处用金线绣着凤尾的图案，轻轻一动，恍若真的要翩翩欲飞。
喜娘从首饰盒里拿起一个金色的项圈，上面挂着一些叮叮当当的坠子，有长命锁、黄金叶、多子花生。
这个项圈一戴上去，新娘子的喜气一下子就出来了，淡淡的金光映在白皙的脸上，嫣红的嘴唇勾勒出喜庆的弧度。
洛爱云一进来，就看到喜娘在扣嫁衣的扣子，这个一身金红色的女孩漂亮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洛爱云发现没人注意到她，立刻退了出来。
“姑奶奶，怎么不进去？”秀草奇怪的问。
洛爱云摆摆手：“一会再去吧。”
秀草看到她的眼圈红了，正在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晶莹。
小姐嫁人，最高兴的人是姑奶奶，最难过的人也是姑奶奶，秀草想到此，也跟着红了眼眶。
“我们来照相。”叶零今天特地带了相机过来，还教会了映夏。
几个好姐妹围着闻溪，大家一块齐声喊着：闻溪。
映夏迅速按下了相机的按钮，一张张照片随之定格，穿着嫁衣的女孩以及笑容灿烂的姑娘们。
叶零拿起相机道：“快去把阿姨也叫来，大家一起照相。”
洛爱云进来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她坐在闻溪的身边，而闻溪将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
叶零连拍了几张，外面就传来河柱的大嗓门，“快准备一下，接亲的队伍马上就到门口了。”
叶零和谢思渺担任今天护驾小分队的队长，可让两人头疼的是，督军真的到了门口，她们有勇气去堵他吗？
督军说句话，她们就会腿抖的吧。
几人为了给闻溪争面子，决定先练练胆。
叶零等人走到一边去商量了，洛爱云则拉着闻溪的手，目带慈爱与心疼的看着她。
“阿娘。”闻溪靠在她的怀里，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可是一开口，眼泪就要掉下来。
洛爱云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失态，可还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阿娘的宝贝女儿，到了夫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管任何时候，不管累了乏了，这里都是你的家，阿娘会永远站在你的背后看着你，保护你。”
“阿娘。”闻溪把脸埋进洛爱云的胸前，“阿娘，你也要好好保重。”
“好孩子，别哭了，刚化好的妆。”洛爱云拿着手帕给她擦着脸，明明想要笑一个让她开心，可是挤了半天，挤出的还是眼泪。
她舍不得女儿，可她知道，这里不是她的归宿。
“姑奶奶，您别哭了，您越哭，小姐越难受。”范妈妈在一边劝道：“小姐出嫁是好事，姑奶奶不也很高兴吗？”
“是，是好事，阿娘不哭了。”洛爱云强忍住泪水，“喜娘，快点再补下妆。”
她已经听到外面的鞭炮声了。
鞭炮声一响，迎亲的队伍就该到了。
喜娘忙着给闻溪补妆，洛爱云则和范妈妈商量一些琐碎的细节。
此时在洛家门前的大马路上，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汽车队，马车队，蜿蜒了几乎整条街道。
道路两边都是看热闹的人群，车队经过的地方都会分发喜饼，四五岁的孩子会收到一个包有一银元的喜包。
很多人家把家里的孩子全都带了出来，手里领的，怀里抱的，就是为了讨喜包。
他们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喜包，看来督军府真的很重视这门亲事。
车队前面，季棠渊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马脖子上挂着大红花。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式长衫长裤，上面罩着大红色对襟马褂，马褂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他很少穿这样鲜艳的红色，明而不艳，华而不妖，搭配头顶的黑色礼帽，潇洒帅气又不失大帅之风。
他本就不苟言笑，此时端坐于马上，目视前方，一身凛然气派。
反倒是跟在他后面，穿着黑红色伴郎服饰的林恕，骑着大马，笑容满面，时不时的朝众人挥手，好像今天的新郎是他一样。
“洛家真是好福气啊，竟然能跟督军做亲家。”
“洛家好福气，那个闻凤山可就要后悔的上吊了，这么好的女儿不要，这么好的女婿不是他的。”
“我要是他，现在就去投了钱江，免得下半辈子都活在悔恨当中。”
在一片议论声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洛家大门前，立刻就有人点燃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声响当中，四溅的红色碎屑当中，洛中怀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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