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逃婚

谢思渺来找闻溪的时候，她正在松江楼监工。
这次的设计图是她亲自画的，然后经过了季棠渊的润色与修改，她有现代的思想，而他有着精湛的画功与设计能力，经由二人合作的设计图送到装修师傅的手中时，让他惊讶了好半天。
如果这些构思都得到实现的话，松江楼将要彻底改头换面。
“闻溪。”谢思渺一头扎进来，脸蛋因为一路的奔跑而透着红晕。
“别进来。”闻溪急忙将她拉出了松江楼：“里面都是烟尘和油漆，吸多了不好。”
闻溪摘下脸上的口罩：“什么事啊，匆匆忙忙的？”
“我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谢思渺沮丧着一张脸，“我二哥跑了。”
“跑了？”
“嗯，早上留了一封信给家里，说是要去边疆当兵，让家里人不要找他，他以后要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闻溪：“……。”
“我娘现在还在家里哭呢，我爹更是气得不行，大哥也回来了，大家都在想办法找他。”谢思渺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你说二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为什么突然就要去边疆，而且，而且还让大哥好好照顾爹娘，就当从来没有过他这个儿子。”
“你二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嗯？”谢思渺不解。
“他是不是知道了季家要与谢家联姻的事？”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跑啊，对他来说，娶谁都是一样的，他自己也说过，来者不拒，只要不耽误他吃喝玩乐就好。”
闻溪想到上次在谢家见到谢天奇的情景，他虽然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看起来也是真的风流不羁，可那个人的眼底深入大海，似乎藏着别人看不透的玄机。
谢天奇，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我二哥跑了，和三小姐的婚事怕是也要告吹了，三小姐不用再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谢思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很担心谢天奇，“我二哥不会真的去边疆吧，他能上战场吗？战场那么可怕，枪林弹雨的，我很怕……。”
谢思渺终于抑制不住，抱着闻溪哭了起来：“别人都说我二哥不是个好人，就连爹娘都不喜欢他，可他对我真的很好。他会带我去捉蛐蛐，去掏鸟窝，买冰粉给我吃，虽然被发现后免不了被揍一顿，但那对我来说，真的是最快乐的时光了。”
闻溪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爹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吗，说不定他只是不想结婚，暂时躲了起来。如果他真的去了边疆，人家看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或许都不要他呢。”
谢思渺吸了吸鼻子：“真的吗？”
“先回家等消息，要是你娘发现你也跑了，那她真要着急了。”
“嗯。”谢思渺抿了抿唇，抹了一把眼泪：“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送走谢思渺后，闻溪把这边的事情简单交待了一下，就立刻赶去医院。
季棠渊不愿意呆在病房里，云畅正推着他在花园里晒太阳。
哪怕是这点空闲的时候，他还在处理政事，手中的文件哗哗的翻动着。
闻溪还没走近，就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儿，隔着一段距离，她看到他坐在阳光下，眼角眉梢都染了光晕，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微皱的眉峰，都透着一股子认真劲儿。
“闻小姐。”云畅先看到了她，季棠渊也随之抬起头。
“不是在装修吗，怎么过来了？”季棠渊把文件扣在腿上，  防止着凉，他的腿上搭了一条没过脚踝的毯子。
“刚才思渺去找我，说是谢家二少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这倒让季棠渊有些意外，“他不愿意结婚？”
闻溪摇摇头：“具体原因连谢家人都不知道，只说是去边疆当兵，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季棠渊长眉微拢，修长的指节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的敲击着。
“也许，我们都看错了谢家的这个风流少爷。”
“看错？”
季棠渊笑了一下：“如果他真的如同传闻那般，是个游手好闲，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那么一个纨绔子弟能够继续生活放纵的本钱就是来自家里的经济支持，没有一个有钱有势的家庭，也没有了肆意挥霍的资本，纨绔子弟这个称号就戴不住了。”
“你是说，谢天奇突然这样远走高飞，脱离了谢家的支持，并不是意气用事？”
“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谢家的锦衣玉食，他要怎么生活下去？不是他太傻，就是他心里有数，就算脱离了谢家，他也能活得很好。”
闻溪想了想：“难道那些风流表相只是他装出来的？”
“这谁说得准呢。”季棠渊笑着摇摇头。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跑了，是惧婚还是怎样，但是谢家和季家的联姻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跑了一个谢二公子，还会有李二公子，赵二公子，老太太总会想办法再找一个填坑的，所以，季姚还是要赶紧离开才行。”
闻溪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季老太太一天不死，季姚就逃不出这个深坑，更别想指着季东盛这个亲爹帮忙了。
“阳光这么烈，你这样看东西很伤眼睛的。”闻溪推着他在公园里溜达起来。
云畅识实务的没有跟着，而是站在不远处小心的戒备着。
季棠渊每次前来小花园，他都会让人提前在四周警戒，以保证绝对的安全，在这个时间段里，其他的病人与家属是不可以随意进出的。
所以小花园里很安静，只有轮椅滚过路面的声响以及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
“等你老了，我也这样推着你。”闻溪放缓了脚步，高兴的憧憬着。
“为什么是你推我，不是我推你？”某人不满了。
“根据科学研究表明，女人的平均寿命要高于男人，所以先走不动的一定是你。”
季棠渊失笑：“这是什么谬论，也要看身体素质的好吧？”
他扭头看向她：“就你这个小身子骨，怎么看都是你先走不动。”
“才不是。”
“别嘴硬，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的身体素质有多好了。”季棠渊笑得暧昧，“我会在某些方面向你好好展示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说这种话，成何体统？”
“这里没别人，听不到。”
“我还是个孩子呢。”闻溪哼了一声。
季棠渊道：“那也是个早熟的孩子。”
他仰起头嘲笑她：“就是该熟的地方不熟，某个地方还是那么小。”
闻溪盯着他玩味十足的脸，突然低下头亲在了他的嘴巴上。
季棠渊一愣，很快就卷住了她的小舌，与她放肆的亲吻。
明媚温柔的阳光勾勒出两人的影子，身后的繁花绿树都成了点缀的背景。
不知不觉，已是初夏。
~
没过几天，季姚要出征边疆的消息就被各大报纸争相报道，荣城很多百姓都自发组织了送行的队伍。
季老太太还想控制季姚，无奈季姚已经成为了荣城的女英雄，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有无数的眼睛紧紧盯着。
谢家和季家的亲事因为谢二少爷突然失踪而作罢，季老太太想要临时再找一个替死鬼也来不及了。
就在季老太太气得跳脚的时候，季姚已经踏上了前往边疆的火车。
这趟火车是边疆专列，车上坐着的也都是军人。
季姚坐在自己的包厢里，吃着闻溪给她做得干粮，想到她来送她时，那想哭又极力忍住的样子，不免失笑。
可是脸上笑着，心里却又酸酸的。
她知道，边疆会是她的葬身之地，而她对于这个城市已经没有太多的留恋，除了二哥，就是她这个掏心掏肺的朋友了。
闻溪问她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这样的问题总让她无法回答。
在每一次出征之时，她都把这一次当成最后一次，因为死亡对于战场上的人来说，总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闻溪给她准备了整整两大包的吃食，都是比较容易存放的食物，像是牛肉干、红薯干、馍、果铺，还有一些蔬菜干，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法制作的，那蔬菜干入口脆香，回味无穷。
季姚一边咬着蔬菜干，一边望着窗外，外面是飞掠而过的青山，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下次回来的时候，二哥应该已经和闻溪完婚了吧？她大概是赶不上他们的婚礼了。
“你怎么上来的？”
“你的证件呢？”
门外突然传来的吵闹声打断了季姚的思绪，她把桌上的食物收好，推开门走了出去。
“季参领，你来得正好。”门外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立刻说道：“你看看这个人，明明征兵申请没有被通过，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混到了火车上。”
季姚看向车门处的男子，他背靠着车身，风从缝隙里呼呼的吹进来，吹着他额前的发丝。
褪去了一身油腻的纨绔子弟打扮，换上了普通的衣衫，头发上也没有了发油，柔软的发丝柔顺的贴在头皮上。
季姚惊讶的道：“是你？！”
这与他上次见到的那个人，完全就是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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