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夜赴

就在刘副司还在胡乱猜测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季棠渊抬起右手，手掌轻轻落在闻溪的脸上。
与刚才训骂他们的口气不同，他的声音温柔的如同春风。
“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再去找你。”
闻溪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如此亲昵，当即退后两步，红着脸瞪着他。
季棠渊哈哈一笑，带着云畅大步而去。
刚才没被吓到的，只有云畅。
出了税务司的大门，万均和大山还处在面容僵硬的状态，久久不能回神。
刚才他们看得很清楚，督军摸了自家小姐的脸，还准确的说出了小姐的姓氏。
小姐和督军是认识的，不仅认识，还关系匪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溪直到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就那样不管不顾的……他要是揉她的头还好，可他那摸脸的动作，显然会让人浮想联翩。
她有点不敢看万均和大山了。
好在万均年纪大，经历的事情也多，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
“小姐，我们快去看看船吧。”
闻溪点头，现在对她来说，船上的货物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码头上一个负责办事的官员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到三人，立刻笑问：“是闻小姐吧？”
闻溪不解的看向他，“是我。”
万均和大山还以为又要生出变故，神色都有些紧张。
那人说道：“督军让我带闻小姐去办理船只靠岸手续，闻小姐请跟我来吧。”
万均和大山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督军这是亲自派了个人过来帮忙？
要说小姐和督军没关系，他们是打死都不信的。
比起两人，闻溪倒是淡定多了，她先是谢过来人，又由他带路，非常顺利的办理完了所有手续。
船只一靠岸，大山就带了人手前来卸货。
船长一边指挥众人，一边同闻溪说话。
“这次多亏遇到了督军的船，不然我们连人带货都要保不住。”船长感叹道：“那些海盗格外猖狂，真是要钱不要命。”
“公海上的海盗都这样肆无忌惮吗？”闻溪听着船长的讲述，心有余悸。
“本来我们可以避开公海那段路，可我们运的东西怕潮，只能选择公海，因为那条路是最近的。这一船的豆子，若是多耽误几天，就不能用了。”船长随口说道：“不过，也有人专门收这种因为意外而变质的货物。”
“还有人收这个？”闻溪惊讶道：“这种豆子吃多了是会死人的。”
船长笑笑：“有些商人为了逐利，才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反正豆子的品质怎么样，做出成品也看不出来，最关键是便宜，便宜就能多赚钱。”
船长说得没错，如果半价收购发霉受潮的豆子，再用它们做出豆酱或者酱油，的确可以最大程度的节约成本，但发霉的豆子会致癌，长时间食用，对人体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
码头上运送货物的工人熙熙攘攘，大车小车挤成一团。
万均生怕闻溪被人撞到碰到，于是提议先送她回去。
闻溪也觉得不适合继续留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便和万均一起上了马车。
只是路上，他们再次遇到了宋福一行人。
宋福正在指挥工人们搬运货物，因为货物太多，他无暇顾及闻溪。
倒是闻溪在路过他的身边时，往那些麻袋包装的货物上多看了几眼，小巧的鼻子轻轻动了几下。
宋家的麻袋里装的也是大豆，因为福来酱厂的规模远大于洛锦记，他们所进货物的数量也是洛锦记的几倍之多，这样来来回回搬运，大概要一整天的时间。
“小姐，你在看什么？”万均喊了一声。
闻溪笑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很快就上了马车，离开了。
到了傍晚，大山那边才传来消息，所有的货物都已经安全送达酱油厂。
酱油厂里有专门储存大豆而建的库房，再经过专人看管养护，就不会出现发霉发烂的情况。
直到此时，闻溪的一颗心总算平稳落地。
紧张感退去，精疲力尽的感觉迅速占领了高地。
闻溪洗了澡，想要换上睡衣早点休息。
睡衣刚拿出来，她又想到季棠渊的话，他说晚些时候会来找她，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来了，她还要再换衣服。
闻溪又把睡衣放了回去。
“小姐，督军回来了？”映夏已经可以拄着拐仗独力行走了。
闻溪望着桌上的灯光，嗯了一声。
“督军回来了，小姐怎么还不高兴呢？”映夏不解，“小姐不是天天盼着督军回来吗？”
“我哪有。”闻溪急忙否认。
映夏掩嘴笑：“小姐做梦的时候都在喊督军呢。”
闻溪顿觉尴尬，“真，真的吗？”
“我骗小姐干什么。”映夏笑道：“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姐若是没有盼着督军回来，又怎么会在做梦的时候梦到督军。”
“不是我不高兴。”闻溪默默的凝视着那盏煤油灯，“只是，只是我看见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女人？”映夏吃了一惊，“那小姐问过督军了吗？那女人和督军是什么关系？”
闻溪摇摇头，叹息道：“今天看见他，只和他说了两句话，他就走了。”
他走了这么多天，一回来就要处理税务私贪污的事情，回去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政事在等着他呢。
一想到他会忙到焦头烂额，她又觉得心疼，很想替他分担。
“小姐别多想，说不定只是督军的朋友呢。”
“我也不想多想，就是，就是。”闻溪抿了抿唇，“我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我这心里才会七上八下的，遇到一点事情就会胡思乱想。”
“小姐这是缺乏安全感。”映夏支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小姐清楚了督军的心意，就不会乱想了吧。”
心意？他的心意，真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小姐。”河柱在外面敲了敲门。
闻溪听到这声音，心头突然开始狂跳，不知道是在盼望什么，或者是在期待什么。
“小姐，云副官来了。”
闻溪听到是云畅，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九爷睡了吗？”闻溪往外走时，顺嘴问了一句。
河柱道：“没睡，在看书。”
“他又拿了我的书？”闻溪有些恼，“我说了不借给他的。”
河柱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而且他现在已经开始恢复，动不动就自己溜下地。
闻溪叹了口气：“算了，他喜欢看就让他看吧，我看他好得差不多了，也该让他走人了。”
她能做的都做了，也算是仁至义尽。
出了后门，果然看到云畅站在汽车前，后车门是开着的，里面并没有人。
“闻小姐。”云畅立刻笑着侧过身，“督军还在州府，让我先接闻小姐过去。”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闻溪知道这个时候过去，多少有些不对劲，可她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要见他。
季棠渊在州府，而云畅将她送到了督军府。
云畅说季棠渊忙完那边的事情就会回来，让她先在府里等他。
闻溪坐不住，想到他应该忙到没有吃晚饭，于是前去厨房找到了江妈妈，请她帮忙拿了一些食材，准备给季棠渊做点宵夜。
厨房里有新鲜的牛肉，想到他上次很喜欢吃她包的馄饨，闻溪便洗了手，想给他做牛肉馄饨。
馄饨馅想要多汁，就要在和馅的时候，用葱姜水不停的搅拌，直到水份完全搅打到牛肉当中，这样做出来的馅儿，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又能去除牛肉的腥味。
闻溪正在包馄饨，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两个丫鬟刚给主子们送过宵夜，此时正坐在门外闲聊。
“督军回来了，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回府，去了州府，不过，督军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了一个女人。”
听到这话，闻溪手上突然用力，一个好好的馄饨就被她捏爆了。
“真假的？从西南带回来的？”
“当然是真的，我刚才就是给她送饭的。”小丫鬟神秘兮兮的说道：“我没看见长相，只看到背影，那一头长发，像瀑布一样，别提有多好看了。”
闻溪想到今天在船上看到人，就是一头长发及腰。
“督军好像特别宝贝她，人是五爷送回来的，晚餐是刘厨亲自做的，这不，为了怕美人吃不饱，又让厨房做了宵夜，还说她不能吃辣，让做得清淡点呢。你们什么时候见过督军对人这般仔细，吩咐这个吩咐那个，生怕给委屈了。”
“不会是未来的督军夫人吧？我听说西南督军的女儿就是个美人，今年刚十七，配我们督军是刚刚好。”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对上了，说不定这个就是西南督军的女儿呢。”
“强强联合，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那蔡大小姐怎么办？”
“蔡大小姐不是西南督军的侄女吗，反正里外都是一家人。”
闻溪听着她们说话，怎么也无法专心，手上一松，擀面杖就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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