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为博美人一笑

祈宣道：“表面上看来，季二爷的确是占尽地利人和，但他最大的诟病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老督军既然已经把位置传给了督军，那督军就是正八经的三省之主，季二爷从中搞点小动作就算了，如果他真的想反了督军自己当督军，出师无名，必不得拥戴。别人只会说他谋权篡位，心术不正。更何况，我不觉得督军会输给季二爷，督军其人，我不了解，但他能在刚掌权不久就稳住局势，可见不是凡夫俗子。”
祈夫人知道祈宣一向有自己的见解，而他眼光独道，不仅在生意上，在政事上也是如此。
“母亲，现在的局势之下，不是要站队，而是尽量避免站队，否则只会引火烧身。不管最后是季二爷赢了，还是督军赢了，只要我们不犯错，就不会被连累。相反，我们今天站了季二爷，若是督军最后稳坐三省之主的位子，第一个挨刀的就是我们。”
祈夫人听了，心中一凛，这些事情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够左右的，她只是听了祈老爷的一番话才会这样说。
祈老爷之前并不参与这些夺权纷争，现在不知道被谁洗了脑，非要往里参和一脚。
“阿宣，那你快去劝劝你父亲，让他赶紧打消这个心思。”祈夫人急了。
“父亲那里，我自会去。”
祈夫人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很快又说道：“就算你父亲最后同意不和季家联姻，他也不会同意你娶洛家的外孙女，那样的门第实在是太低了。”
祈宣默默的吃着葡萄，没有说话。
“阿宣，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姑娘，不如抬进来做姨太太。那样的话，你想怎么宠着她都无所谓，只要她懂事听话，不妨碍你娶正妻，你既能抱得美人归，又不会跟你父亲撕破脸。”
“不行。”祈宣皱眉，声音都跟着发紧，眼中也是一片绝然之色，“我若喜欢她，必会明媒正娶，不会委屈她半分。而且，现在是新时代了，什么姨太太小妾的，这是对于新时代女性的侮辱，女人不是供男人玩乐的物品，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她们也有学识，有见地，有理想，不该屈居于男人之下。  ”
祈夫人见他如此义正言辞，不由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都是新时代的思想，可现在新旧交替，你一个人说服不了所有人。别人不说，你想说服你父亲都是难上加难。”
“我会据理力争的。”祈宣态度坚决。
祈夫人突然笑了，拿起一粒葡萄吃起来：“你现在说得言之凿凿，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心仪人家闻小姐，人家喜不喜欢你呢？”
祈宣：“……。”
他好像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闻溪是不是也对他有好感？
感情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如果只是他在唱独角戏，那也是没有结果的。
见儿子突然就傻掉的表情，祈夫人不由笑道：“你这个傻孩子啊，说了半天，我还以为那闻小姐也喜欢你呢。”
“我，我这不是正在追求她嘛。”祈宣的脸不自然的红了，“只是我们现在还是朋友，我不敢轻易的点破，我怕，我怕她不理我了。”
祈夫人想，是真正喜欢一个人才会如此患得患失吧，明明想要得到，却步步小心翼翼。
~
闻溪和季姚几人喝过咖啡，约好下次在梅竹饭店见面，这才彼此分开。
回到店里，刚有一波客人离开，现在不是饭点，但店里仍然有客人。
万师傅忙完了在后厨收拾，前面有河柱和万师傅的徒弟张意在招待。
等到客人们都走了，店里也收拾妥当了，闻溪才把大家叫到一起。
“你们看，这是什么。”闻溪将介绍信摊到桌子上。
虽是一张薄薄的只盖了印章的纸，可对于梅竹饭店来说，这简直就是救命的灵药，沙漠里的甘泉。
“表小姐，你真的弄到了？”万师傅捧着宝贝似的捧着那张纸，高兴的就差转圈圈了。
闻溪喝了一口茶，高兴的道：“这次要多谢祈大少爷，要不是他，我也拿不到这封介绍信。”
对于祈宣，她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太好了，有了这封介绍信，金钱蟹盒也不用下架了。”万师傅小心翼翼的将介绍信放进盒子里，“今天下午还有客人问我呢，说是过几天要带家人过来吃蟹盒，我都没敢答应，生怕买不到新鲜的螃蟹让人家失望。”
梅竹饭店沿袭了松江饭店的传统，食材一定要选最新鲜的，哪怕不能供应，也不能以次充好，这也是松江饭店百年来经久不衰的原因。
因为得到了介绍信，晚上关门后，众人聚在一起好好庆祝了一番，万师傅喝得有点多，被张意送回家了。
闻溪也喝了一小杯酒，她的酒量不算太好，但也不会太差，一小杯将将好。
河柱准备关门时，想起什么，于是问了一句：“小姐，督军不会过来吧？”
季棠渊连着两日九点之后来梅竹饭店，今天已经快十点了，闻溪觉得他不会来了。
他又不是闲云野鹤，哪有时间天天过来，更何况，他第一天来是吃饭，第二天来是说事，不吃饭不说事，他过来干嘛？
望天还是数星星？
闻溪道：“关门吧。”
~
季棠渊的确没过去，十点的时候他还在州府办公室。
在刚刚结束的会议上，京都内阁那边要派一个特派员过来，明面上说是帮助直州政府稳定形式，其真实目的怕是没那么简单。
关于如何接待这个特派员，又要如何应对的问题，两波人吵得不可开交，季东盛甚至在会上把枪掏了出来，直指与他政见不合的人，气氛一时十分僵硬。
季东盛想要把特派员接来荣城盛情招待，但季棠渊认为应该把地点选在一个直州与京都折中的位置。
双方互不相让，最后一场会议闹得不欢而散，只剩下一地鸡毛。
云畅知道季棠渊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所以站在他的身边大气不敢出。
季东盛作事越发的猖狂，很多时候都不把督军放在眼里，如果他之前还想遮掩一二，现在就是掀开了那层遮羞布，只差宣告天下，他对督军不满，他对现在这个直州政府不满，他想取而代之了。
警卫进来送茶，感觉到气氛有些凝固，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季棠渊站在窗边，抽了两只烟后才说道：“让你去整的那个介绍信，怎么样了？”
“已经弄到手了。”云畅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不过，闻小姐应该用不着了。”
商会设立鱼市的事情，季棠渊早就知道了，他觉得梅竹饭店一定需要这样一封介绍信，于是便让云畅去弄了一份回来。
季棠渊正准备点第三根烟，闻言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云畅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凡是跟闻溪有关的事情，他都会格外的留意，以免季棠渊问起来的时候他会卡壳。
作为一名合格的副官，他必须有问必答。
“闻小姐今天去祈家参加了一个茶会，茶会上有一个茶艺比赛，胜者的奖品就是一封介绍信。”云畅小心的观察着季棠渊的反应，见他脸色深沉如墨，声音都不自觉的小了下去，“闻小姐在比赛上获胜了，顺利拿到了那封介绍信。”
“祈家？”季棠渊道：“祈家是船行，手里有介绍信无可厚非，但是小姐太太们的比赛，他们却把介绍信当成奖品？”
“我也觉得奇怪，这个奖品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季棠渊略一沉思，随即轻嘲道：“为博美人一笑罢了。”
云畅反应了一会儿，这才瞪大眼睛，似有疑色：“督军的意思是，是那祈大少爷为了讨好闻小姐，特地设了这么一个奖品。”
季棠渊望着窗外的夜色，浓稠的好像墨汁，透着无边的神秘莫测。
“那闻小姐也是厉害，当时参赛的有那么多太太小姐，她还能拔得头筹。”云畅连连感叹，“这总不能是祈大少爷故意放水吧，最终还是要靠闻小姐自己的本事，祈大少爷最多就是那个抛出橄榄枝的。”
云畅说完这些话，意外发现季棠渊脸上的冰块似乎有所溶解，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取悦了他，但这真是个让人愉快的结果。
季棠渊抽了口烟，眼角的弧度轻轻挑了下，氤氲的烟雾中，英俊的面孔也模糊起来。
他竟不知道她还会烹茶，还是个技艺高超的。
下次再去，是不是应该让她好好展示一下。
小丫头，还藏了多少技能是他不知道的。
“督军，那这介绍信？”云畅觉得自己捧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你自己处理吧。”
既然她已经不需要了，这东西给谁都一样。
让他自己处理？
云畅眼睛一亮，这封介绍信可值不少钱啊，他这次真的发财了。
刚才的烫手山芋成了宝贝疙瘩，云畅赶紧小心的收好，脸上已经笑出了一朵牡丹花。
看来，以后多了解闻小姐的事情是有好处的，督军手里稍微漏出一点，就够他吃香喝辣一阵子的。
“香山的事，筹办的怎么样了？”
“回督军，早就妥当了。”
“通知一下闻小姐，让她尽快准备准备。”
云畅心下好奇，为什么督军这次要带上闻溪，但好奇归好奇，问是不敢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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