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救治

闻溪给洛中怀连灌了好几碗水，福刚就带了下人跑进来，“车备好了。”
“快，快把老爷抬到车上去。”洛老太太急道。
“阿娘，您就别去了。”洛爱云关切的劝道：“您身体弱，经不起折腾，要是您再有个什么闪失，让我们怎么办？我让辛妈妈守着电话，有什么情况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洛老太太想到自己这副身体，勉强同去只会成为负担，只能咬咬牙：“好，那我留在家里，你们快走。”
一行人到了医院，急诊室里的医生还在小憩，听到脚步声立刻就精神了。
医生带着护士迅速将洛中怀推进了抢救室，关上了大门。
洛爱云忍了一路，终于捂着脸哭了起来。
“阿娘。”闻溪搂住她的肩膀：“外公做了一辈子好事，都说好人有好报，他一定会没事的。”
这些年洛家发达，洛中怀没少接济穷人，有时候在街上看到要饭落难的，还会让松江楼施舍饭菜。
认识他的人无不称他为善人。
“你外公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洛爱云用手帕擦着眼泪，“傍晚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只是风寒，吃了药已经有所好转了。”
洛爱云的话让闻溪陷入了沉思。
但她现在不知道洛中怀是不是中毒，因此不能轻易下结论。
闻溪望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下意识的收紧了拳头。
现在，唯愿洛中怀能够顺利度过难关，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洛家人眼里已是半个世纪般漫长，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或坐或立的人，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摘下白口罩，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斯文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给人温文儒雅很有学问的观感。
“我是林旭尧，你们叫我林医生就行。”林旭尧做完自我介绍，“病人还在昏迷，不过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只是……。”
听说没有生命危险，众人暗自松了口气，但这个“可是”又让大家的心倏然提到了嗓子眼。
林旭尧继续说道：“只是病人什么时候会醒还是未知数。”
洛爱云脚底一软，险些一头栽倒，幸亏闻溪扶了她一把。
“林医生，我外公的病因是什么？”
林旭尧看着面前眉清目秀，肤白如雪的女孩，心里惊艳了一把，别人都慌张无措，只有她表现镇定，偏偏又是这里年纪最小的。
这女孩，将来能成大事。
林旭尧默默肯定了一番，这才回答道：“病人的症状是急性中毒，他最近是不是在吃药？”
“是，外公前几日染了风寒，最近一直在吃治疗风寒的中药。”
闻溪同时把中药的成分也一起告诉了林旭尧。
没想到林旭尧听了之后，眉头有些夸张的聚到了一起，“病人是乌头碱服用过量而引发的中毒，乌头碱虽然是中药，却也是剧毒，只需要两三克就能让人中毒身亡。”
众人听了，皆是一身冷汗。
“乌头碱主治关节酸痛、跌打损伤，如果病人没有这方面的疾病，我建议你们好好查一查这个乌头碱的来源。”林旭尧神色凝重，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多谢林医生。”闻溪郑重的道过谢，“我们能先看看外公吗？”
“病人不易受到打扰，你们留一个人看护就好。”林旭尧抬腕看了眼表：“病人这次能够侥幸逃过一劫保住性命，是因为有人发现他中毒，替他做了催吐处理，不然毒入膏肓，神仙难医。”
洛爱云不由握住了闻溪的手，“溪儿，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
“是你做的？”林旭尧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复又肯定：“做的不错。”
闻溪可没心情承受别人的称赞，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阿娘，外公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回去一趟。”
来不及过多解释，闻溪的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处。
林旭尧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难道这个小丫头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闻溪匆匆回到洛家，一路直奔洛中怀的院子，屋里仍然亮着灯，是洛老太太不放心，一直在等消息。
闻溪没有惊动洛老太太，而是站在门口向辛妈妈使了个眼色，辛妈妈见状，立刻快步走了出来。
“表小姐，老爷怎么样了？”辛妈妈同样心急如焚。
“这几天负责给外公煎药的是不是春桃？”
“是春桃，怎么了？”
“辛妈妈把她叫来，我有事问她。”
辛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表小姐面沉如水，她猜到事关紧急，立刻将春桃喊了起来。
春桃并没有睡下，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下人们都不敢轻易入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主子呼唤。
“春桃，这几天的药是你煎的，也是你送的，对不对？”
闻溪看着面前瘦弱白净的小丫鬟，声音透着冷厉。
春桃吓坏了，还没说话就先跪了下来，“回表小姐的话，老爷的药的确是我煎的。”
“那你知不知道，我外公是因为什么住院？”
“春桃不知。”春桃用力摇着头。
闻溪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他中毒了，他的药里含有致命的乌头碱，如果不是救治及时，他已经一命呜乎了。”
一旁的辛妈妈听了，脸色瞬间惨白，“什，什么？”
她也看向跪在地上的春桃，形色俱厉：“春桃，你老实说，毒是不是你下的？”
春桃吓得魂不附体，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嘴唇哆哆嗦嗦的，完全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闻溪才叹息道：“行了，你起来吧。”
春桃不敢起来。
“我知道毒不是你下的，你不必害怕。”闻溪扶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声音也比方才平和了许多。
“表小姐，春桃是夫人从街上捡来的流民，八岁就在洛家了，她的命都是夫人救的，除非是心肝烂掉才会背叛洛家。”
辛妈妈此时也反应过来，急忙替春桃说话。
“春桃，你仔细想想，今天晚上煎药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闻溪刚才细细闻了下春桃身上的味道，除了洛中怀喝过的那几味药材，并没有乌头碱的余味，可见，她并没有接触过乌头碱。
而且，她的反应只有害怕，在说到下毒的时候还有委屈和不能自辩的慌张，唯独没有心虚和内疚。
一个被洛家捡回来养大的人，如果真的对主人痛下杀手，多少都会有那么一点心虚和内疚。
何况，也没有人会傻到去做这种一出事就会被怀疑的事情。
春桃还是有些害怕，不过已经镇定了不少，因为闻溪和辛妈妈都相信她不是下毒的凶手。
“今天，我在后厨煎药，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后厨里就我一个人。”春桃冷静之后慢慢的回忆起来。
“有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春桃摇摇头。
“那我们换一种思路，没有人进来过，那你有没有出去过？”
辛妈妈不由多看了闻溪几眼，心里越发喜欢和钦佩这位表小姐了。
遇事冷静，思维清晰，能在乱麻里准确的找到头绪，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果然，春桃这次点了点头：“有一阵，我听到猫叫，于是就从厨房的后门找了出去。最近府里总有野猫出入，偷了厨房不少东西，张厨娘说，要是发现猫，就算不打死，也得给赶出去，不然丢了东西，大家都说不清楚。”
“你去了大概多长时间，有没有看到那只猫？”
春桃摇头：“我只听到猫叫，可是出去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那只猫在哪，前后……前后大概有三四分钟的样子吧。”
三四分钟的时间，足够把毒投到正在煎制的中药当中了。
闻溪目光一冷，周身迸射出的寒意吓了辛妈妈一跳。
辛妈妈刚说了一句表小姐，就见闻溪迅速的转身走了，那样子，好像是去寻人报仇似的。
“辛妈妈……。”春桃一脸无措：“表小姐知道是谁下毒了吗？”
辛妈妈道：“这件事先别跟老太太说，免得她担惊受怕，告诉她老爷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其它的，等表小姐回来再做决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爷和夫人都开始依靠表小姐，连着他们这些下人也都唯她马首是瞻了。
~
丘兰听说了洛中怀的事情，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偏偏马车能坐的人有限，她和冯曼凝都被留在了家里，现在已经快清晨五点了，仍然没有消息传来。
她不是担心洛中怀，她更担心的是洛中怀倒下了，洛家就真的完蛋了，那个时候，她们母女要何去何从？
收债的一来，房子大概都保不住，若是逼急了，会不会把她们这些女眷抓起来卖去那种下三流的场所。
丘兰又惊又怕，根本睡不着，她来到洛兮媛的屋里时，洛兮媛竟然也没睡，一个人木然的坐在桌子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兮媛。”丘兰一进去，洛兮媛就吓得跳了起来，手中捧着的盒子也随之掉落在地，她立刻手忙脚乱的俯身去捡。
“这，这是什么？”丘兰拿起其中的一样东西，脸色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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